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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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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虫鸣。
夏天的夜晚总是潮湿的吵闹的。虫鸣,清脆。杂乱而有序,像是歌唱。妈妈说这是虫子们在召唤着它们远方的亲人和恋人。她教会我那古老的歌谣。
于是每个潮湿而吵闹的夜晚,总会有个穿着碎花裙的孩童坐在秋千上轻晃,两只短短的腿前后荡漾着,用稚嫩的声音唱着,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敞开窗户,让澄澈的月光覆在手上,是苍白的手变得更苍白,似是透明,那嵌在皮肤中脉络丝丝缕缕缠绕,显得鲜明,突兀。
唇中流落出不成曲的小调,只有那最后几个音听得明明白白。
“你在思念谁?”
心中默默问着,然后。撕心裂肺。我在。我在思念我自己,初始的我。
那个总是穿着碎花裙追着妈妈后面问这十万个为什么的我。那个总是拿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白纱网吃力的满头大汗的追着夏蝉然后开心的一塌糊涂的我。那个总是坐在破烂的门槛上淌着口水大口吃着西瓜的我。那个总是轻松的爬上树向伙伴们得意地笑然后哭哭啼啼下不来树的我。
很多很多的我。我,在想念,我。
虫子的鸣声越来越大,真的耳膜生生的疼。
“啪”。
窗户重重的击打窗框。未生锈的金属好像要断裂。清脆。虫鸣般清脆。
蜷曲在木床上,成为一团。双臂夹紧头,硬硬地堵着耳朵。决不再让任何一曲虫鸣撞上耳骨然后传到大脑中。眼皮僵硬地合上,就像窗户和窗框。
一觉至天亮。
6
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劲。
十四郎和春水在吵架,不激烈,但很冷,很闷。如同天上漂浮的云,浸没在晦暗和潮湿的灰中。
“……流魂街中有……”
“那又能……不还从流魂街……”
“这是规定。”
“规定算个什么,…………”
“……”
“……”
充斥着“流魂街”和“规定”的字样。不知是什么,似乎被排外了。隔着一度透明的墙,在遥远的天边看着他们。
嘴一张一合。
想起了小时候养的金鱼,总是瞪大眼睛在透明的鱼缸外看它。很近,只要用手从水中捞出。很远,捞出后的鱼狰狞着,从头至尾,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全身爆破而死。有此,它却是这样做了。之后的我,大哭大闹,尽力恐惧着。在之后,我忘了。
莫名的,突然又有了那时的触感。只是我成了那狰狞的金鱼。徒劳的挣扎着。
夏天,是个吵闹而狰狞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