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奈之语》三尾狐

25、棕鹿

　　灰霾一片又一片地落在屋顶上，客厅内，燃着壁炉。萨那尔端起手边的红茶，抿了一口。

　　“这么说，你们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只差欠款了？”

　　夏槿点了点头；她孤身一人上路，抛弃了夏家传统马车的方式，改与平民一道乘蒸汽机车，不到一日的时间内就到了承轴区，在政务厅进行了备案，正式继承了夏家的爵位。

　　“很好，那现在该叫你夏男爵了；以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会叫你的。”莫白坐在旁边，将手臂搭在沙发上：“那钱……”

　　萨那尔挥了挥手，示意仆人带夏槿去取钱；逼疯了整个夏家的欠款，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莫白站起来，走到他对面，从衣袖里探出一道触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想不到你也会帮她——”

　　“新开区太远了，让她帮我们监视着异常，有何不可？”萨那尔转头，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灰霾，“凡是对我有利可图之事，我从来不吝啬钱财。”

　　“倒是你，当初让她加入我们，也存了不少利用我的心思吧？”

　　“那有什么关系——”莫白笑道，“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生气吧？”

　　“哼，那可不一定。”

　　两人举起茶杯，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用饮酒的方式喝下了杯中的茶。莫白放下杯子：“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夏家的线索到了这里，算是断了吧？”

　　“不要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啊。果然，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很在意，要一起去吗？”

　　“我能说不吗？”

　　“不行。”

　　然而，出乎莫白意料的是，萨那尔所说的“很在意的事”，只是在承轴区的各个酒馆里乱逛。

　　“我说，这样就能找到线索了吗？”

　　阴森的酒馆里面人声鼎沸，萨那尔拉了拉手中的地图：“难道你没发现一件事吗？”

　　“什么事？”

　　“别装傻。失踪案受害的人群，正在不断地扩大；一开始是贫民中的小女孩，后来是中产阶级的私生女，最后是没落贵族，夏家。我怀疑，背后的那个东西如果真像我们推测的那样，拥有人一般的高等智慧的话，那么，它下一步就要向塔莱因真正的贵族下手了。”

　　“于是，”莫白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黄油啤酒杯正从上方飞过去，“跟我们来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要在这里找贵族吗？”

　　“我了解这些人；他们除了会出现在交际场以外，中或下等的酒馆也是他们常来的地方。有些人在贵族家庭在被压抑得太厉害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大衣、棕色头发的青年忽然从酒馆中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他领结歪斜，有一张稚嫩的脸，不服气地朝酒馆里面挥拳大喊道：

　　“我说过，罗菲尔才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冒险家——”

　　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他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白痴！——”

　　青年不急不躁，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朝街道上走去；萨那尔目光一闪，连忙带着莫白躲到一边。

　　“他是谁——”

　　“劳勃利昂家族，次子，赖安·劳勃利昂，家族以公鹿作为他们的标志。我跟他们的关系不算好，所以还是尽量不要跟他们见面。”

　　“为什么？”

　　“他们家族在塔莱因建城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而德斯维德家族是在塔莱因建成之后才入驻的；作为塔莱茵最位高权重的两个公爵，这期间有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莫白挑了挑眉，原来是新老公爵之争；他看着那个青年，忽然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息：“萨那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我感觉到了，是一种很不妙的东西；既像是活着，又像是死去，是亵渎了自然的法则而存在……这种气息，就算是诡异也会厌恶的吧……”萨那尔道，望着赖安离去的背影，“要追上去吗？”

　　“我想有这个必要。”

　　“好。”

　　两人走过街角，看着赖安登上一辆蒸汽机车；萨那尔正要出去，莫白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这班蒸汽机车要去哪儿，跟我走。”

　　二人跑过黑暗的巷道，在木板搭成的窝棚上跨过；蒸汽机车每到一个站点，他们便停下来观察，然而赖安都没有下车。就这样走走停停，他们终于看到赖安·劳勃利昂在一间装潢华丽的宅邸前下车。

　　“劳勃利昂家宅？”

　　莫白抬起头，看到门上挂着的那个棕色的鹿头。

　　赖安走下黑色的机车，劳德·劳勃利昂公爵正在台阶上等着。

　　“你终于肯回来了啊？我以为你在外面，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青年耷拉着头：“父亲……”

　　“总之，回来就好；以后最好就忘记你那幼稚的幻想吧。”

　　“不是的，父亲——”青年上前一步，抚着自己的胸膛，“我想成为一名冒险家，就像过去的很多人，就像大哥那样……”

　　忽然，他像意识到了什么那样，猛然闭上了嘴；然而已经晚了，劳勃利昂公爵已经怒发冲冠。

　　“够了！”他大吼道，他的棕发中已经肉眼可见地夹杂了不少花白，此刻正不顾形象地根根竖起，面容似乎也变得狰狞，“你有什么资格再跟我提你大哥……你要是不提他还好，你一提他，我就……”

　　他忽然停了下来，牙齿紧咬，拳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吭哧吭哧地喘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闭过气去。他的皮肤开始变得赤红，额上有汗渗出。他就那样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

　　赖安低着头，从他身边擦过；临走前还不忘小声地说：“反正，我就是要成为一名冒险家。”

　　“你——”

　　劳德·劳勃利昂忽然不怒了，因为不远处，他正看着萨那尔和莫白走来。

　　“劳勃利昂公爵，最近可好啊。”

　　劳勃利昂公爵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不好；你最好立刻给我滚。”

　　看着劳勃利昂父子离去，莫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为什么用一种死了儿子一样的眼光看着你？”

　　“随他的便。”萨那尔杵着手杖，“这座宅邸，看上去越来越奇怪了。”

　　“为什么？”

　　“是一种直觉，缝合师的直觉……”

　　“说不定只是你的固有印象呢。”

　　“也许是吧，但这个机会不能错过……那个气息，半生半死的东西。”萨那尔眯起眼睛，盯着那所宅邸，“现在是时候发挥你的特长了，莫白，翻墙进去吧——”

　　“那你要做什么呢？”

　　“还记得我们发现黑煤的那个地方吗，蜘蛛网巷，我打算去那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夏家的部分结束后，剧情就即将进入高峰了，失踪案的真相、不同角色最终的命运，都会在接下来的文中呈现，可能会有多条事件线同时出现；我也在整理自己的设定集，努力想把接下来的故事写得更好。
最近学校快到期末了，各种作业也接踵而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一周二更的状态，但每周一更保底是不会变的。
可能写完第一卷的时候，我就会尝试签约，不过数据不算好，也不一定能签的上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