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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1. Farewell,Arcadia. ...

  •   (8)

      船医提醒她每日睡的时间不宜过长,否则很容易就血液不畅、身体乏力了。他同时亦告诫自家船长不要老是纵容她——他是很清楚船长这人的,恐怕他仅剩不多的威严在女方的千娇百媚下根本不顶什么事。步入早春,这片海域的气候开始变得潮湿,于是船医拿出了一些年前采购的苦艾酒,让她不妨在睡前兑了水、小酌两杯——“仅是用于治疗”,说到这时,他不忘瞪着眼睛对自家船长狠道:

      “但是有的人不要两三口直接全给喝光了!”

      床单和被褥隔两天就得换掉了,时不时还得挂在桅杆上晒一晒——考虑到自家船长这个邋遢鬼此前多半没有这种意识——那就是女方之于他那完全两样的娇嫩皮肤。枕套亦然——眼睫要是滋生了螨虫就不好了——这时就得用上专事除螨的滴眼液,兼之用毛巾热敷一下。驱蚊安神的迷迭香也是时候派上用场——这一时节蚊蚋开始肆虐,搅得人不能安眠......还得备上塞满金合欢、薰衣草、艾叶诸如此类的安睡枕......

      船医的苦口婆心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是Jasmine倒是觉得唯独在这桩事上船长有些冤枉。因之于她,船长一向是格外上心的。并且比之女侍,他似乎尤能对她悉心照料。说来简单,他腕力和臂力惊人——这点儿Jasmine早有见识——远胜于普通成年男性那点儿体力优势,又富有技巧,擅于在完全不弄疼她的情况下制住她,使她不必在燥郁转态下反伤及自身。一旦她在他的臂弯里动弹不得、泪水涟涟、 此时又数他最豁得出去:什么歌都敢唱、什么笑话都搜肠刮肚地讲、安抚性质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把泪吻干......

      原始人类间的拥抱、亲吻、种种肌肤相贴其原意兴许只为了索取盐分与热量、驱散肌肉的疲劳紧张、产生缓解皮肤压力的激素,而不是一上来就是为着欲望的餍足——使Jasmine稍加讶异的是船长身为一个海贼头子竟像是很懂得这个——多少个夜晚带来的只是“小动物”般抱团偎依的亲昵慰藉。这样的时刻让Jasmine不禁错觉或许船长还是很懂女人的。类似的瞬间还在于他对情绪的直觉洞察——居然在那种无暇反顾的时刻,他都能够惊人地察觉到:之于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言,真正失落的一刻倒不是彻底失/身于他的那一刻,而是初次在他身下达到高/潮之时。不明由来地,那让他想起了她若干年前溺水之际,彼时他把她牢牢锁在怀里、一如此时此刻——清晰地意识到这孩子必然感到自身脆弱且所剩无几。好在他及时用肢体言语加以安慰——尽管对于就中缘由他终是不得而详。

      如果船长只是想要女人,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且不提“新世界美女比比皆是”这一陈词滥调,就算她真如人们所说的,在一众美人中也称得上出群绝类,那么船长亦是早就得到她了——所以......想来也是何至于此。

      那天的晚餐主要是鲷鱼刺身和金栗雪蟹——Jasmine全程基本上神游天外,要么则在挑拣那些个栗子,红发见状不忘提醒她待会儿也是会有“dessert”的,这个时候要不要多吃点儿主食——还没待她回答,就让厨师一人一盘时蔬炒饭给端上来了。而红发自然是吃得有滋有味的。Jasmine看他吃得这么高兴,心下纳闷,就朝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后者从善如流地把餐盘同她的交换——哪知他的那盘炒饭Jasmine只是拿起叉子吃了一口,就叹了口气。

      “怎么啦?”他如是问。

      “没什么......船长,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高兴呢,就多高兴一点儿——毕竟人世间的悲辛已经足够多了。”

      红发现在大致能跟上Jasmine的脑回路了——只是他天性如此,却无力把快乐分给她半点。没办法,快乐之不同于享乐,在于其根本是没由来的。而享乐本身倒也没有错,尘世间脱离了虚荣与享乐而存在的爱恋近乎绝迹——红发也承认,若二人之间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Jasmine只肯答应同他有精神上的交流,那他很大程度上也是不干的。至于说虚荣——他不算个很有计划的人,可是自打动了结婚的念头以来,脑海里历久萦回的想法之一就是:有朝一日定要把她带回西海的故乡……好吧,舍此以外,难道就不能高尚其事一些么?其实也是能的——那就是,如果她不是当年他救下的一个孩子的话,无论她成年后出落得有多么风姿楚楚,则不管他途径“Arcadia”多少次,他也是能够做到视若无睹的——充其量也就远观欣赏一下。

      贝克曼对此一定会评价“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但是几乎所有人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冤枉他是“恋童”——因为当此之时他确是无此龌龊念头。Jasmine长大后虽然仍是惹人怜爱——就其心智而言,依旧是执拗的、孩子气的、唯我论的,但就其体态风情而言,已全然枉顾其自身意志地、发育得丰满蓬勃、说成是真正的女人也不为过了。他有时乃至还在幻想她长到三十岁、四十岁——她那时候一定照样很美,在他身旁是别有一番风情和滋味了——因此他可说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他记得当时,那么一个孩子——让她把湿淋淋的衣物换下,以防着凉套上他干的衬衣(船上也只有这个了)——整个白衬衣像是宽大的裙衫一样罩在她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呢?”

      “Jasmine.” 女孩儿抿了抿唇。

      根据他游历四海多年的见闻,这听上去很像是一个异教公主的名字。只是她不肯说出自己姓什么,所以无法透露出更多。

      “你的家人呢?他们叫什么?现在人在哪里?”——或者说,这样的世道,这孩子到底有家人么?

      “我有两位兄长。”

      “哦?他们现下在哪里?”

      “一个‘在朝’,一个‘在野’。”

      他本来就同往常一样,喝了不少。之所以还能从海里救起来个人完全是因为他自小在奥尔·杰克逊号长大,水性远超常人。这一时听到这般之于他本就略显抽象的话,瞬间脑子有些凌乱,当下只好沉声道:

      “是吗——这听上去可让我不好找啊……”

      随即他想到:大抵是到了这个年纪有些叛逆。

      跟一个小女孩毕竟两样,他自己倒还无暇洗澡换衣,所以这一时透过湿漉漉的红色刘海,他醉醺醺的目光再度打量了眼前的女孩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那做工精美、绝非凡品的蓝宝石额饰(后来他遗憾地得知她不喜穿戴和眸色相近色系的服饰——也就是说那天只是个意外),可是在她那双蓝到近乎发灰的明眸面前一切都算不得什么了——浅色瞳仁在传情达意上的优胜之处尽在于此——明明还只是“the nonchalance of youth”呢,竟也破天荒地让人心折起来。可到底也还是蓝色。那一瞬间他心底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来——还颇有些赌气似地、那就是:以这个年纪想要来charm我还为时甚早呢!起码也得长个好几年再来对我颐指气使好吧……

      这样的念头一生出,他垂下头,低低地说:

      “看上去一点儿不像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啊……”

      可是不同于他以前没事逗弄的那些小孩儿——Jasmine自小就是个不上当的。以她之早慧,一眼就可以洞穿一个事实:那就是,再没有比矢口否认自己是个“孩子”更为“孩子气”的了,更遑论为此大吵大闹。于是她闻言只是嘴角讥诮地往下一牵(这一动作到了其成年时,其嘴角习惯性的牵引和走向可谓是毁灭性的,因而眼前不啻于是对一个传奇悲情尤物的预演),只听得她说:

      “那要看怎么讲了——只要人们、或说万事万物对我百依百顺,我本可以是天底下最听话的孩子。”

      这在一定程度上倒不是她狂狷——她本性并非如此。她只是或多或少习惯性地辩证。而这一点儿不出多久他就会有所意识。但这不影响乍听这话,即使粗疏大意如他,虽尚且不明就里,亦陡然生出一个预感,那就是——这话将来是要考的。至于具体何年何月尚且不得而知,但眼下也只有大体记下,以备将来岁月里的不时之需。

      他那时尚且没有注意到一点——那就是什么样的人会有两个哥哥,居然其中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呢?这问题在得知Jasmine是天龙人以后,也没有太明白——“在朝”是应有之理,但会有人揭竿而起造自己的反么?那样的话也只能说是人各有志了。直到一天贝克曼将新出的一刊报纸摆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只见头条标题赫然是:

      “《“千人远征”——“两个世界的英雄”、“解放者”加里波第》”

      报上所附相片中人相貌贵不可言,通身气派实罕见于流落草莽之辈——但乍一见这人的形貌以上都不是重点了,红发有些惊讶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

      “亏你还想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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