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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番外 只愿君心似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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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你——在——吗——”
孙策难得找上门来，大清早敲门声音响到左邻右舍都听得见。陆逊边思考能有什么事边打开门，只见院子里是孙权整个人挂在孙策身上的画面，孙权大大的眼睛里没有皇威，还警惕地望着自己，陆逊愣了一下。
“这是……”
“这家伙啊，跑去看阎王的宝物库，然后偷偷摸了个什么神玉球，记忆回退到小孩子时候了。”
在地府说这种奇妙遭遇比在地上说倒是多了几分说服力，孙策把孙权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递到陆逊眼前，即便孙权已经长得跟他几乎一般高，画面仍旧很像拎了个小孩子。
“总之，送他回来的鬼使是这么说的，据说放着不管最多三天也能变回去了。”
不知孙权的记忆到底回退到了什么时候，陆逊和他四目相对，他倒不怕，只是也没有向前一步的打算。
陆逊叹了口气，大概猜到孙策是要把这个麻烦推给自己了。
果然孙策笑着把孙权再往陆逊那边推了推：
“和我弟弟合得来的人太少了，只能拜托你暂时照顾一下他了。好在他还认得出我，很听我话，我已经给他讲了不许给你添麻烦。”
“但是……”
陆逊本想问孙策把弟弟留在他身边岂不是更合适，想了想今天的日子又把话吞回去，仅留下一句答应，
“好吧。”
“多谢，那我有事就先走了，有问题的话你联络我或者小妹都可以。”
孙策松了口气，拍拍陆逊肩膀转身离去，安静的清晨里失去唯一声响剩下陆逊与孙权两人沉默对视。
“哥哥说，你和我很熟？”
孙权还是那个孙权，看得出小时候也是个主动的人，率先打开话题，
“你叫什么名字？”
“陆逊。”
突然要再做一次自我介绍，陆逊竟紧张起来，摸了摸僵硬的后颈。
“陆哥哥好。”
孙权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听年龄比自己大的孙权叫自己哥哥，陆逊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慌忙摆手喊停：
“你……一般都叫我伯言，我的表字。”
不料这话亲口说出来紧张更是加倍。
记忆只有小孩子时期的孙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能对这么大的人直呼其字，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
站着谈这个话题有点尴尬，陆逊轻咳一声，拉过孙权的手：
“先进屋坐吧。”
孙权的手在他手里微弱挣扎了一下，不过还是乖乖任由他拉着走进了屋。
“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见过很多次的屋子因为失忆变得新鲜，孙权在陆逊屋内到处观察，就连昨天他自己送来的花也由于忘记而捧起来好奇地闻了闻。
陆逊煮着茶等他，孙权看完一圈才乖乖坐到陆逊对面的椅子上，不安分地戳着茶杯。
“也不算，这个故事说起来太长。倒是你，还记得多少事？”
从自己这边讲起的话陆逊觉得无从开始，怕把孙权不知道的也一股脑说出来，便想着让孙权先讲。
“我记得好多事呢。”
孙权挺起胸膛，骄傲的表情仿佛跟了他一辈子都没变。
陆逊于是撑着头，听孙权讲了很多故事。
故事里有父亲的勇武传，有母亲的严厉与温柔，甚至有哥哥的剑与马。
听起来真的是乱世中都能令人开心的生活，也是陆逊无法涉足的生活。
陆逊想起，自己曾假设，如果早生个十年，更早一些遇到孙权，是不是就能在他的人生中变得更靠近他些，更重要些。
至少和孙权这些故事一起，会被记得清清楚楚，能开心地说出来吧。
孙权讲得兴起，跳上椅子模仿孙策，一下没站稳，险些晃下来。
陆逊登时站起来去接他：
“陛下当心！”
人是接住了，孙权眼睛却瞪得更大。
不知孙策有没有告诉他，他现在是吴国皇帝的事。陆逊想着，刚打算解释，孙权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晃了晃，问他：
“哥哥说我现在在未来，原来我长大真当了皇帝？”
“是。”
陆逊颔首，孙权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我就知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去年捡到一块里面有龙的石头，好像是很厉害的宝物，爹说它可以保佑我一生荣华。”
孙权竟然有龙石凤石的记忆。陆逊心中一惊，定定看他。
缓了一缓，才说：
“还有一块凤石，陛下可还记得吗？”
孙权立刻点头：
“记得记得。但是我没有拿走，当时还有另一个会算命的小孩在，不知是不是被他捡去了。”
陆逊想想还是告诉了他：
“以后，它总归会回到陛下身边的。”
“是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丢下了那块石头会不会遭天谴呢。”
看孙权笑得开心，陆逊跟着微笑了下，又问：
“陛下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或许这个问题留着问失忆前的孙权更好，但陆逊还是问了。
虽然没期待能得到原本的答案，孙权确实给了他一个答案：
“我看哥哥和周家的哥哥一直悄悄商量什么，一定是又丢下我去哪玩了，不如我们去找他们。”
这是不是太不解风情了些？
陆逊本打算拒绝，可一来不知怎么给小孩子解释，二来左右不晓得孙策跟周瑜去了哪里，想必随便出去走走不会撞见。思索再三，决定由着孙权。
临出门，看孙权随时会一个箭步冲出十里的样子，陆逊装作不经意地拉住他的手：
“这里有很多民居，巷陌复杂，陛下还是……咳咳、跟好我小心别迷路吧。”
第一次主动去牵孙权的手，陆逊心中很是忐忑，拼命用把人弄丢了没法给孙策解释说服自己。
孙权倒不在意，转手与他手指交握，恰如身体有记忆，自然而然记得这只手，不会生疏。
“好～”
一开始还是陆逊引路，走了几个街口到了市区，就变成孙权冲在前面。
地府有不少匠人居住，经常收集地面上新东西的情报来自己重现，加上地下有不少灵器可用，做出的产品更新奇有趣。
今天有节日，街上出来的人较往日多了一倍，摊位亦然。
孙权眼睛闪闪发亮，一摊不落地看过去，缠着陆逊给他买会喷火会发光的小玩具。
陆逊想想这些东西孙权记忆恢复后多半也会喜欢，乖乖掏了钱。
两人都把出来的本来目的忘了，变成单纯地逛街，获得单纯的开心。
一路上走走停停，尝试各种东西。有些是孙权之前已经知道的，陆逊却觉得也和孙权一起拥有了第二个第一次。
偶尔孙权会不由自主跑得老前，不过总会立刻意识到，停下来冲陆逊招手等他跟过来。
他没参与过的属于孙权的人生，现在也在虚幻的时光中得以出演一场参与了戏剧。
假如有一段重新开始，大概就是这样了。只是现在拥有的现实更令人不舍。
“开心吗？”
抱着小玩具走回来，没有太阳的地府仍有光线变化，已近黄昏。
听陆逊这么问，孙权一拍脑门：
“忘了去找哥哥了。”
“那就明天再去找他吧。”
陆逊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趁着低头小声自语，
“还是有些可惜，你没恢复记忆。”
孙权冷不丁在陆逊转身时凑过来，鼻子快要撞到他的鼻子，直勾勾盯着他。
“你站在这棵树下，总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死过的茉莉树挺立在院子里，因为时光静止而常开不败，无风也飘落下来的花瓣，晃晃悠悠到眼前。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孙权有些迷茫地问，
“我仔细想了想，你怎么会知道凤石的事情呢？”
边说着，孙权边捧起陆逊的脸仔细打量。
被孙权双手捧住脸，陆逊微微闭起眼睛，像在等一个该来却不会来的吻：
“臣，是陛下的臣。”
“是吗。虽然不认识你，但我喜欢你。”
孙权有些高兴的样子，笑起来，
“我觉得，你大概是我最喜欢的臣子吧。”
突如其来的话语，刺穿了过去和现在，预言着再轮回无数次都逃不脱的羁绊。
是说给将来的第二次告白。
陆逊情不自禁拉着孙权的衣袖，睁开眼，张了张嘴。他觉得有些话只要告诉孙权就好，又纠结不该说给现在的孙权。
还没等他想好，孙权就开始拉着他要玩玩具。
或许这样也好。
陆逊苦笑，陪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挨个试验他们今天的收获。
地面上的时候，他们坐在宫殿前谈的话题一个比一个重，都是国家和天下，眼下谈的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松话题，和自己。全是未曾说过的事。
时光仿佛也变快了，没那么像迈不开步伐的老者。
孙权闹腾了一天，渐渐开始打呵欠，最后迷迷糊糊枕在陆逊膝头睡着。
陆逊等了一阵，见他似睡得沉了，不忍心马上将他叫醒。便轻抚孙权的后背，望向已然一片黑暗的地府景色。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喃喃自语出声，陆逊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有些不甘。
因为今天是七夕，孙权说要送自己个惊喜。
现在，这个惊喜究竟是什么，跟着他消失的记忆一起不知所踪不得而知。
一天快要结束，地府里影影绰绰的灯火一点点消失，陆逊低头看了看孙权，想着该叫醒他了。
可他还没出声，小小的爆炸音伴随照亮半片天幕的闪光就惊得他抬头。
天上开满了转瞬即逝的花朵。
细小火焰构筑成的缤纷花儿，一朵朵绽放在黑夜里，升天成型落地消散。
陆逊惊讶地看着，忘了动作。
却有人将他的腰环住。
“喜欢吗？”
孙权维持着枕在陆逊膝上下姿势，抱住他，闭着眼笑着。
“陛下……”
看见这样的孙权，陆逊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说，要送你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是鬼使悄悄告诉我的新奇东西，说叫烟花。我请了好几个人来，终于在地府做出来了。”
孙权越抱越紧，陆逊被他贴着自己的头蹭的有些痒，轻拍了拍他。
“陛下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是啊，是什么时候呢？”
明明才恢复记忆不久，孙权还是故弄玄虚了一下。
“抱歉啦，我不该在七夕犯这种错误。还好最后赶上了。”
坐起身来，孙权握住陆逊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下，
“希望你开心，我最喜欢的人。”
亲的时候，孙权抬起一只眼偷偷观察被烟花一下下映亮的陆逊的表情。
陆逊偏过头嘟了嘟嘴，像个小孩。
孙权突然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和自己生气。
“嗯……我很开心。”
还好，陆逊很快笑起来，扭头回答了他，
“希望陛下也是。”
孙权这次是从正面抱住了他：
“我当然开心，和你一样开心。”
眼看一日限定的秘密故事步向结局，七夕的烟花，为两人留下了最美的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