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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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夏去秋来。
可温度并没有随着季节转变而降低，特别是午后，更加炎热。
即便是体寒的吉田瞳，这个时候也褪下了羽织，将和服的袖子挽上去并且用红绳固定住。
“这个我会，是‘秋老虎’哦。”她咬着新鲜出炉的和果子，含糊不清道。
高杉晋助紧促眉头，强忍着不耐道，“瞳，不要和白痴天然卷学，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吉田瞳也不是第一次被训斥了。她很乖地眨了眨眼，将口里的食物全部咽了下去，“好哦。”
“你是想引战吗混蛋矮杉！”
旁边同样吃着和果子的坂田银时，口齿不清道。
但是高杉晋助并没有理他，反而指着他道，“看见了吗？”
就在坂田银时面前，出现了一些食物残渣——这是他刚刚一时激动喷出来。
“噫惹——”吉田瞳控制不住，发出了嫌弃的声音。
身为小仙女，这种破坏形象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于是她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接着她捧着和果子，有些惆怅道，“奈奈酱他们最近都不怎么来私塾了呢，瞳酱有点想他们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秋收到了。”高杉晋助看着手中的书，翻过一页，随口应道。
“秋收啊，”吉田瞳咬了口和果子，边嚼边思索些什么，咽下后，露出些许迷惘的神色，“说起来，父亲去哪了？”
“笨蛋瞳酱，老师去帮村里人收稻子了。”坂田银时几下吃完，伸手去拿下一个，“去年秋天也是这样的，你忘了吗？”
“这种事情瞳酱怎么能记得住呀，”吉田瞳反驳道，伸手去制止他，“银酱！你的已经吃完了！剩下的是我和晋助的！”
“甜点怎么可能分谁的？谁拿到就是谁的！”坂田银时反手按住她，另一只手依旧伸前去够和果子，“更何况矮杉摆明了不喜欢吃甜点，我这是在替他分忧。”他说的理直气壮。
而吉田瞳被他的无耻惊呆了，“晋助就算不喜欢吃甜点，那也是他的，也应该由他做主。”她的表情义正言辞，“除非一人一半，分我一半，就当无事发生。”
高杉晋助就算不怎么在意甜品，这时候也忍不住抬起头来，震惊地打出一串问号。
等等？刚刚不是还说要让他做主的吗？？？
坂田银时眯着死鱼眼，看着面前这个十分正气凛然的女孩子。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厮杀几趟，最终是坂田银时败下阵来。
“一人一半。”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吉田瞳满意地点点头，且收回手。
而下一秒，坂田银时端起盘子就跑，“哈哈哈哈哈笨——蛋——，你以为银桑会这么说吗？不，全都是银桑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十分猖狂，仿佛世界被他踩在脚下。
然后他被世界教做人了。
他捧着半盘子的和果子，撞上了刚回来的吉田松阳。
原来打算爬起来千里追杀的吉田瞳，看到这一幕立刻坐了回去，端正的坐姿，眼睛正视前方，看起来无辜地不得了。
仿佛刚刚和坂田银时达成py交易后又被摆了一道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一旁的高杉晋助看完了全过程，舌尖忍不住顶了顶上颚——他真切感受到，吉田瞳的三观教育迫在眉睫。
毕竟他完全想象不出，有着茶色长发以及薄荷绿双眸，和松阳老师有五分相似的吉田瞳，长成坂田银时那种狗比性格，究竟是怎样一幅辣眼睛的场景。
那一边，坂田银时抱着头上新鲜出炉的大包，被吉田松阳单手拎着后衣领。
而他的另一只手上，显然是刚刚引起纷争的那盘和果子。
他垂眸一扫，略过表情一言难尽的高杉晋助，停在佯装乖巧的吉田瞳身上，微微挑眉，对发生了什么心理也有点数了。
但他过来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吉田松阳将视线移回高杉晋助身上，“晋助，几天后的中秋节，你准备在这里过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场内剩余的人也看向高杉晋助。
先前坂田银时虽然说私塾有两个大少爷来了，然而事实上，只有高杉晋助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
出生在武士世家的高杉晋助，因为对于自己、对家族的武士道产生迷茫，翘了武馆的课，又遇到了领着坂田银时出来上人生课的吉田松阳。
不知道怎么谈的，高杉晋助就这么离家出走，跑到松下私塾了——即使被银酱吐槽‘父母都知道他在哪这算是什么离家出走啊’，可她还是坚持认为这就是离家出走。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吉田瞳还是觉得，自家父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像是人/贩/子——先是坂田银时，后来又是高杉晋助，还有那些去村里帮忙农活的孤儿。
上述这些人，全是吉田松阳从外面带回来的。
说起来，这些人里面，她唯独和坂田银时、高杉晋助玩得好。
至于桂小太郎，他可不是吉田松阳带回来的。他原本是高杉晋助在武馆的同学，后者离家出走后，他从武馆找了过来——然后拜倒在吉田松阳的武士裤下。
被坂田银时成为大少爷其一的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家里并不富裕。
知道这一点的吉田瞳，曾经有一瞬怀疑，桂小太郎其实是因为交不起武馆的学费了，而松下私塾又不需要学费，所以才来这里读书的。
“嗯，中秋在这里过。”
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高杉晋助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诶——，这样一来，今年的中秋节岂不是父亲、银酱还有晋助和她一起过了？
吉田瞳掰着手指，盘算着今年又能吃些什么糕点，下一秒被叫到了名字。
“瞳酱，”吉田松阳眼眉笑弯，看着温柔可亲，却莫名让吉田瞳心生怯意，“你能不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呜！这是生气了吧？绝对是生气了吧！
她想起之前坂田银时他们惹了吉田松阳生气后的教训，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嘤！她一点都不想被种进地里！
于是吉田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慌张道，“对不起父亲，”她眼睛里迅速升起水雾，泪珠摇摇欲坠，“瞳酱下次不敢了，所以，所以不要把瞳酱种进地里好不好QAQ？”
她也不是第一天闯祸了，自然明白该怎样才能躲过惩罚。
果然如她所料，吉田松阳看到她这样子，笑意消散，轻声叹气。
按照以往的经历，接下来该说“下不为例”了——
“不好哦，”吉田松阳看着她呆愣住的小表情，眉梢微挑，嘴角再一次勾起，“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不是所有的错事，哭一哭，掉几滴眼泪就能解决的。”
吉田瞳：嘤QAQ？
说好的哭一哭就下不为例呢？
吉田松阳笑着撸了一把她的脑袋，又从怀里拿出橡筋随手帮她把长发扎成一个球，然后保持着这抹笑容，将她埋入土里。
那一天，哭成小花猫的吉田瞳，在抽抽搭搭中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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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瞳被埋了，另一个主人翁当然也逃不了。
于是破天荒的，这一天后院的地面上，没有三个脑袋，只有两个。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之一竟然是被松阳老师当做眼珠子护着的吉田瞳。
而原本属于后院脑袋三人组之一的高杉晋助，蹲在吉田瞳旁边，给她撑着伞，避免她被炙热的太阳晒晕，同时还在给她灌输正确的思想，“……如果瞳是我，而我是瞳，看到我和银时抢了你的和果子，你会开心吗？”
旁边的坂田银时嗤笑道，“什么开不开心的，一看就知道大少爷没被饿过，快要被饿死的时候，谁管你开不开心啊。”他眼里充满不和年龄的恶意，“人这种生物，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可是连同类都会吃的啊。”
他的这副态度刺激到了高杉晋助。后者怒极反笑，“哈，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得到松阳老师的认可——人和畜生的最大区别，就是人拥有理智，懂得克制兽/欲，不过，你这种人，根本就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吉田瞳，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赛。
可吉田瞳被两人完全不同的观点绕晕了。她转头看看左边的晋助，又转头看看右边的银时，小小的脑袋里充满大大的疑问——究竟谁说的是对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被吉田松阳从地里刨出来，又洗香香后，她钻进了吉田松阳的怀里，鹦鹉学舌般，将两人的话复述了一遍。
“唔，两个人所说，都是正确的。”吉田松阳笑着，给吉田瞳顺毛，“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而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意思是说，只有吃饱喝足，才能顾及礼仪、重视荣誉、懂得耻辱。这就是银时的观点，也是天下大部分人的观点。”
“还有句话，‘生，亦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意思是自己心中的道义，也可以说是武士道，理应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所以如果自己的生命和武士道发生了冲突，那应该舍弃生命，以成全自己的道义。这就是晋助的观点，是天下小部分人的观点。”
这么一大部分话，吉田瞳只听懂大部分和小部分。她有些迷茫，“那，到底谁才是对的啊？”
“涉及到生死的问题，本来就没有对错，”吉田松阳并不在意她听不听得懂。他知道吉田瞳的记忆力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他只希望吉田瞳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这些话，等到以后遇上了，能够更加理智的、辩证的看待问题，而不是一棒子打死。
于是他轻轻揉了揉吉田瞳的脑袋，“人对生命的渴求，对本我的探寻，总是会存在个体差异性——你没有遇上这个难题、没有碰到这个困境，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是什么，所以啊，瞳，”
“你要记住，永远不要站在‘如果’上，去评判他人的对错。”
吉田瞳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变成蚊香，一圈又一圈的。
呜，父亲大人说的东西好难理解啊。
但是啊。
她偷偷扬起头，看着吉田松阳的下颚，然后将自己更深的埋入他的怀里。
莫名的，她觉得父亲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的难过。
这种心情也感染了她。
如果能够将这种难过，转变成开心就好啦。
她在入睡前，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
也因此错过了，吉田松阳脸上突然出现的名为‘错愕’的表情。
半晌，他轻叹一声，将手掌搭在她的脑袋上。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