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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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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为了说给谁听,明明小何老师也不在乎,但他还是说了:“不小心崴一下,不重,也不怎么疼,当天就没事儿了,你别担心。”最后这个‘别担心’,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嗯……”
可惜,何温柔这声‘嗯’是真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
段一白什么时候走的,何温柔不知道,她不让他送,他也还是送了,以致于到宿舍楼底下的时候,温柔完全不管后面有没有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进了楼道,段一白顺势跟上,却被宿管阿姨胳膊张成‘大’字拦在了外面。
“哎哟现在的男孩子啊,你瞅瞅,瞅瞅,都像什么样子!”
“阿姨,我……”
“跟女生跟到楼下了啊!丢不丢人啊?是不是我不在你还想跟着进厕所啊?浴室去不去啊?”
“不不是阿姨……”
“不是什么不是!挺大个儿人了不知道害臊!都进来了还跟这儿狡辩当阿姨我眼瞎是不是?!”
唉,出师不利啊……
还当速战速决。
段一白几乎用生平最快的语速,完全不带停顿不加标点的说:“阿姨我真不是变态我是送女朋友回家生气了哄不好我马上走好吧我打电话阿姨再见!”
说完,也不管阿姨听清了几个字儿,撒丫子跑离了是非之地,太惊险了!想想自己隔壁宿舍,女朋友拎着早点给送床边上阿姨都不象征性拦一下。
结论是:女生宿舍太可怕了。
也就跑了两步,段一白又听到阿姨在楼道里‘哎哟’了一嗓子,情绪语调和之前的‘哎哟’完全不同,不过他没心思研究了,生怕晚一步,阿姨的嗓门儿就会招来千千万的女生把自己当成变态围殴致死。
何温柔还在慢慢爬楼梯呢,宿舍就在进楼道的第一栋,两个人声音都不小,也有回音,底下说了什么她全都听到了。
“什么女朋友啊……”
“谁是你女朋友……”
当天晚上,何温柔没有和张蔷一起吃晚饭,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各有各的事儿呗,但是今天还是不太一样,双方都有意回避,踩着门禁的最后两分钟,张蔷才进屋。
灯还开着,何温柔特意给张蔷留的,关了大灯,只开着他们俩人桌面上的小台灯,刚好能看清上下床以及洗漱的‘必经之路’。
张蔷想说谢谢,可是别别扭扭开不了口,衣服鞋都没换,拿起牙缸,就出去了。
窝在小床上,漆黑一片,何温柔把遮光帘全拉上了,以前只拉蚊帐,只有她和张蔷两个人在宿舍的时候,她是不拉遮光帘的。还是听到了床下两声台灯‘叩’地响声,才知道张蔷又回来了,关灯是准备上去睡觉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睡不着,但何温柔多郁闷都是安安静静躺着,犯犯愣,等犯愣愣到困了,自然也就睡了。可是张蔷不太踏实……
宿舍楼前两年翻新过了,学校当时还特意让在校学生把东西带走,带不走的打包贴号,全部换了上床下桌式的新床位,可还是没有本地另外一所师范专科的宿舍条件那么好,别家是木质的,咱家还是铁的。
每次翻身,都能听到小小地、小小地‘吱呀’声音。
这事儿翻篇了,何温柔也不希望张蔷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当然清楚张蔷不是那自私自利的人,剩下的自己消化就好。
她躺在床上,掀开了遮光帘的一角:“蔷蔷,睡吧,不早了。”
张蔷那边的‘吱呀’声音瞬间消失,半晌:“哦,睡了。”
听起来还是冷冰冰的,一说一应都冷冰冰的,但张蔷终于能踏实睡觉了,也许自己对温柔造成的伤害不止嘴上说的那一点点,因为温柔从来不会说‘我害怕’、‘我不敢’这类的话,但是,她又叫了自己‘蔷蔷’。至少,是不生自己气了。
隔天早起的时候,何温柔是闻着味儿醒来的。
饺子?馅饼?教工食堂的千层肉饼?什么味儿?怎么还飘着一股醋味?
掀开帘子的时候,张蔷傻乎乎高举着两袋子肉饼,呲牙对自己笑着,晃晃袋子:“猪肉大葱,还有牛肉洋葱。”
嚯,这几角了啊?总共得两斤了吧。
还真是教工的千层肉饼。
“又买这么多,今天准备剩多少?”
“今天我可没准备剩,我饿了,都吃了不行啊?”
“行。”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个最容易被忽略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所有当事人都没提起过。张蔷一如既往,一个不愿意说,一个便不问,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不是后来接了三中电话,临时去了趟学校又碰见段一白,何温柔也快忘记了。
五班原班主任怀孕,本来想坚持一下,可是孕检情况不太好,胎不稳,如果简简单单没有其他问题这孩子也就不要了,来日方长,可是大夫评估打胎风险的时候,又发现孕妇身体无法承担风险,无奈之下才和学校告了假。
这下三中也端不住架子了,本来想等着何温柔自己来和学校说留下,但事发突然,现在整个语文教学组抽着空轮流给5班代课,才刚刚分完文理班,对学生来说怎么也是不好的。
何温柔没犹豫,她本来也动了留下的心思,听说有事,立马答应了下来,三中校方松了一口气。
毕竟教学能力是大事,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过来,太临时又挖不动别校的优秀教师,何老师能答应真的太好了。
只不过何温柔还没彻底脱离学校,和学校谈过后,课程安排给她留出了答辩以及毕业的时间,就等着拿了毕业证之后正式收编。
何温柔就是在她在一起回到三中的那天晚上,天将黑,还泛着淡淡酒红色,夕阳下,看到段一白抱着球,站在公交车站,对自己微笑。
“啊,这么巧啊!”
“巧么?”对段一白打招呼的方式都已经感到麻木了,每回都巧,天天都巧。
段一白另外一只手比了个‘耶’,贴在太阳穴上:“真的!今天真是巧合!我这回真路过!我好几天没看见你以为你都不在三中教课了,那我还在这儿等你干什么啊?我……”
嘴都秃噜干净了,才反应过来,操,说漏嘴了。
难得段一白脸红,不过借着天色之便,要真被发现脸红了也可以解释成是晚霞照在了自己的脸上,我没脸红。
“噗……”
段一白被笑得脸更红了,眼睛都不好意思看着何温柔,瞟来瞟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能够安放自己的眼神,实在坚持不住了才说:“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
何温柔说:“谁家发誓是出两个手指的啊?”
“……”尼玛,原来是这个……
匆匆松开,又匆匆多抽了一个手指出来,重新放到原位:“这回对了吧?我发誓,巧。”
“嗯,巧。”
37路来了,何温柔刷码上车,段一白也跟了上来。
“你……”
“送你回去啊。”顺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乘车码,看,我都已经刷上了,总不能浪费了这张票不能赶我下去吧?
何温柔没说什么,上都上来了。
公交出站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上次就这个地方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段一白站在后面,仗着身高优势,几乎把何温柔圈在了自己怀里,弯个腰就能把下巴搁在小何老师的脑袋上,他低着头:“小何老师,我记性挺好的吧?一遍就记住了。”
嘭——
小何老师的脸绷不住了。
何温柔还以为是被段一白看见了自己刚才盯着站台,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心思,羞得不行。
段一白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没有觉悟,还乐呵呵地‘邀功’,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想不起后四位号码顺序的时候有多狼狈。
脸一直红到下车,何温柔下,段一白也下,何温柔跑,段一白也跑。
“你别跟着我!”何温柔使劲摆臂,能跑多远跑多远。
段一白没料到小何老师说溜就溜,以前硬要送她的时候也没溜这么快啊,怎么今天看起来好好的,反而要逃跑。
不过何温柔跑的那两步,在段一白面前就跟开玩笑似的,腿怎么倒腾也倒不过他随便迈两步,一会儿就追上了。
拉住温柔的胳膊,段一白松了一口气。
“疼……”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
松开了手,可不知是不是气氛使然,是不是今天看起来相处比以前愉快太多了,是不是自己得意忘形了,原来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我……我挺喜欢你的。”
“……”
“真的……”好像之前的语气太随意,但说出来了也让段一白确认了一点,真的,这是真心话,“我喜欢你。”
这个季节,没有万物复苏,只有争奇斗艳,所有的生命几乎都在它们最灿烂的时刻,鸟儿花儿草儿都听见了段一白的话,清清楚楚。
段一白有一种如释重负豁然开朗的感觉,终于说出来了,终于让她听到了,忐忑不安等着小何老师的反应。
等来的是,她向后退了一步,那个眼神,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有恐惧,有不安。
段一白有一瞬间的刺痛:“……别躲我好吗?我不会伤害你……”
我清楚啊,我清楚的。
“我们刚认识,你……喜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