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爱》妄界

23、两位qín小姐（三）

　　云涝酒店在新城区的势头开始乘风日上。公关部抽调了几名员工专做新媒体运营，把酒店的口碑率先通过网络打起来，针对附近办公场所的白领和高新技术人员开始推出尝新式的住宿会议及年终庆典套餐搭配。网络招揽和根据地辐射双管齐下，所有人都因日益渐增的住客人数和多种多样的客户需求而忙碌起来。
　　新城区不乏各色文创产业基地和新兴艺术创作打卡地，但哪里都不如云涝的设置配备得这般齐全和专业。二楼的多功能沙龙墙纸借鉴了摄影棚可更换背景布的设计，做成了即时更替的室内环境，一楼酒水厅里还专门设置了一处室内香水展柜，可供随时调节沙龙、会议室和展览厅的整体氛围，桌椅板凳也大多可拆卸重拼，意在让使用者完全打造属于自己想象中的聚会场所。
　　这种理念实践起来非常麻烦。可拆卸的用具确实不如完整的容易造型且经久耐用，随着使用人数越来越多，经常性的维修占据了很大一笔费用。会议室、沙龙的各种巧思机关也不是次次都有客户愿意去发掘，那些滑轮和壁纸有的长期固定不动，受潮生锈泛黄卷边，各种毛病也是时不时就能从网络评论里刷出来。
　　公关部和销售部又集合在一起开了好几天的会，把新城区的市场反馈拿着比对了又比对，最终决定了几套标准方案，把几个小型内室的机动性降低到可以板块化更替的程度，以满足几种主流社会群体的集聚需要。
　　现在，只剩下大厅中央的圆形舞台和贵宾接待室楼层的玻璃展房还没有启用。用秦珺丽的话讲，等酒店真的开始走上有固定受众和稳定口碑的轻奢路子，才有足够的资金和素材能喂饱这两项。
　　我还担心不到这个层面上来，比起工作这个大头，一些小我的东西反而更令人头疼，比如我跟秦珺丽这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以及我至今都还天天睡在她客厅的豆袋沙发上。
　　我只能猜测她在没等到我确切答复之前，是不会给我一张床睡的。
　　而这张床也不见得就那么好睡。

　　阳历翻年除夕前几天，我们办完了最后一场年终庆典活动，除了必要的轮班员工，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
　　秦珺丽也要赶我回去，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留下来。
　　“先声明，这是国家公休时间，留下来也不算你加班工钱，别自讨苦吃。”秦珺丽话说得狠，但听上去总觉得并非真不高兴。
　　我问她：“你也不回家？”她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她的云端日记从那天之后就被更改了密码，再也登录不上去了，这让我心里有些许的五味杂陈。
　　除夕夜前，我和洪缇通了次电话，他正在火车站等候回昆明的火车，环境音嘈杂得要死，他大包小包行礼抱了一堆又没位置坐，手机都是夹在颈窝里跟我打的。
　　“……鲜花不行，鲜花饼可以吗？每年都帮你带的我记得，但鲜花真带不过来，要不给你带点干花？”
　　我一边在电脑上做年底的收尾工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洪缇说话，说着说着，他突然说：“你年前也太忙了，我微信跟你留言想借下甘先生，你老是不回我消息，结果我只能随便找个人画了交差。”
　　“甘先生也忙啊，你还别说我两个月没见到他了，虽然在一个屋檐下，可他天天窝在那个小房间里不出来。”
　　“你们那个甘先生真神秘，秦总也神秘，我每次听你说他们两个，像听广播剧似的。”
　　洪缇顿了顿，嚷嚷着要检票了，我正准备挂断电话，他又说自己戴了耳机不打紧。
　　“你别打电话走错了检票口啊，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操什么心啊，我年年抢这一班，恨不得闭着眼睛都会上车。”洪缇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喜悦：“我今年总算有了工作可以不吃家里老本了，你也是艺术生应该知道咱们上学开销有多大，今年总算可以把家里从贫困线上拖回来了。还有，我跟你说哦，这班车去昆明的时候没什么，回来满车都是花香。虽然我只能带鲜花饼，但多得是人给家里女朋友、老婆带鲜花，成斤的带，然后就有很多人说这班车是通往爱情的火车。”
　　“真的吗？那、那你能不委屈一下帮我带点，我想送给秦珺丽……”
　　“啊？”洪缇可能是终于在火车上坐定了，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你听清我刚才说的话没啊，我说这是通往爱情的火车。”
　　“我知道啊。”我敲键盘的手慢了下来，“可又没有谁规定，鲜花非要送爱人的。”
　　“不是，小葡萄，我怎么觉得……”我隔着电话听到里面洪缇挠头的声音，“说起来，因为从昆明回去的路程长，其实很多鲜花路上都坏掉了，所以我才不帮你带……”
　　“……嗯，我知道。”
　　我阖上电脑翻盖，和他又聊了几句话，就挂掉了。

　　除夕的夜宴，在秦珺丽客厅的茶几上。几碟厨房的小炒，一瓶刚开封的香槟酒。
　　我缩着手脚坐在旁边，看她穿着一件贴身薄毛衣帮我夹取菜肴，忍不住开口问：“还有几个部门有人在值班，要不把大家聚一块儿一起吃年夜饭？”
　　秦珺丽边夹菜边道：“我给她们发了三倍加班费还有对面娱乐星城的KTV优惠券，都已经去玩了，现在酒店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别操那份心了。”说着，她把夹好的菜放在我面前。
　　我低着头，小心翼翼吃着碗里的菜：“我们都歇业了，对面娱乐星城还开呀，真拼。”
　　“不同行业有不同的生意经。”她倒了两杯已经醒好的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来，干杯。”
　　我看着她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执酒杯的手从我面前“叮”的一声碰了一下我手中的酒杯，荡起的淡黄色澄明液体中映出我因羞涩而有些发红的脸。我有点紧张，捧着酒杯往口中送了一点——
　　“嗯，好喝！”
　　“这才是真正的威名特酿黑中白。”她笑了笑，我睁大了眼：“这、这么贵重的酒！为何不留在招待宾客的时候用？”
　　“一个酒庄，从诞生到没落，可能都产不出几瓶威名特酿。很多人都觉得，只有在名利场上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功用。可一瓶酒换来的名利能持续多久，金钱的数量再多都可以衡量，唯独感情不行。”
　　她贴近我的脸，在我早已被搔弄得敏感不已的耳根处，印上一个带着草莓和白色覆盆子香味的亲吻。
　　“这瓶酒，会成为全酒庄有史以来最幸运的一瓶酒，因为我要用她来换取一个无价的答复。蒲桃，你今天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答复了？”
　　我……我觉得自己快要经受不住这迷魂阵一般的告白了，趁理智还算清醒，我反问道：“你……你这样，跟用刑逼供也差不多了吧……”
　　“怎么会呢……”她竟用舌头舔舐我的耳廓，“我从来不逼你。”
　　我被她在怀中搂得越来越紧，愈是因为痒和害羞而缩着脖颈，她愈是一个劲往我脖子中嗅吻着。我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像吊在蛛网下一只可怜又幸福的蚕虫。
　　“我……我答应你……”
　　“真的？”她没有停止在我颈间的搔弄，我几乎要忍不住发出一些令自己难堪的声音来了。
　　“当然是真的……你别……哎哎……”
　　她的笑声带着呼出的气钻进我颈窝里，脸贴着我的脸，如摇篮一般抱着我轻轻晃动着。
　　我疑心她喝醉了，又对她这样开心的样子感到有些惊喜和眷恋。
　　“能让你这么开心，我何德何能啊。”我感叹着，她放开了我，神色如常地坐回对面，撑住脸庞盯着我看。
　　“……别看我了。”我被她盯得脸一直发烫，“快吃点菜吧，不然等下就凉了。”
　　“我吃不下。”秦珺丽说着，如叹气一般，“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等下能和你进展到什么程度。”
　　我口中叼着的一片白菜叶掉了下来：“什……么？”
　　“我们能不能在整点那一刻，所有的鲜花彩旗都向天上飘去的时候，同时达到高潮……”
　　我“咚”地一声放下碗筷，忍着浑身难耐的燥热，起身就朝盥洗室走去。秦珺丽在我身后喊：“你干嘛去？”
　　“我也吃不下了，我去洗澡。”
　　“不用这么早去洗。”
　　“不，得这么早，因为要洗很久。”我扒在盥洗室门框上，小声回头道，“因为要把身体里里外外，都好好洗干净……”

　　第二天，我从似曾相识的厚软蚕丝被里苏醒，睁眼就看到了秦珺丽还在熟睡的脸庞，仿若一尊倒放在我枕边的希腊女神塑像。
　　这一夜无梦，却又比此前做的任何一个梦境都要来得震撼。我不禁伸出手去触碰眼前这安详的睡颜，想看看她会不会是我的臆想或是泡影。
　　手指刚刚碰到秦珺丽的额头，她倏然睁开了眼睛，吓得我心脏一抖。
　　“醒了？”她口气平缓地问。我怔怔点了点头，她翻身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伸手到我腰际将我的身体往她跟前揽了揽：“怎么睡那么远，过来一点。”
　　“唔……”我蛰伏在她的怀中，被她揽得紧紧的。她用下巴拨动我的头，让我能完完全全、正正好好躺在她脖颈下方，被她的发丝和□□包裹，舒服得让人有些不安。好想抬头亲吻一下她袒露在我眼前的锁骨和脖颈，却又担心自己动弹会引起她的注意。
　　这该不会是幻觉，为何幻觉能如此真实？
　　“在想什么？”秦珺丽轻声问着，在我额上亲了两下，我嗯嗯了几声，也贪恋地嗅吻起她的脖颈。她抬起我的下巴，用她那一贯如常深浅分明的瞳仁注视着我。
　　“现在你是真正属于我了。”
　　她流连在我脸上每个角落的目光，都深情地像是用眼神在亲吻，话中传递的爱意让我全身心都充盈着满足。我默默看着她微微阖上眼皮的柔和面庞，她似乎又想睡去了，剩下意识清醒的我在安静的卧室内听着两个人平缓的心跳。
　　亲爱的珺丽。
　　这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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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响应网站规定，本章只展现了部分主要情节。它剩余的部分隐藏在某个秘密花园中，正如两位女主心灵的相契一般，也许需要的不过是一点耐心和用心地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