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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潜入魔教的第四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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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凌厉,劲风之下,男人的肩头立刻见红,鞭身淬了毒,伤处皮肉外翻着,血色发黑,深可见骨。
“教主!”
阿拂被这变故惊呆,慌张唤了一声,音色发颤,美眸瑟瑟。
手里的鞭子也瞬间掉落在地。
青礼失感到肩膀传来剧痛,毒素蔓延的很快,不一会儿他就出现了四肢麻痹的症状,耳鼻处甚至开始流血。
好阴险的汐留。
阿拂倒吸一口凉气,手足无措地看向台下,想要寻找太叔霓云的身影。
索性这时,禾牧白高声叫停。
“赤月山庄胜。青教主伤势太重,还是赶紧回去医治,比武点到为止即可。”
在他冠冕堂皇阐述时,宿雪已一个箭步冲上擂台,抬手不由分说封住了青礼失几处穴位,在男人冷肃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黎清的事我们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先解了你身上的毒!”
言罢,露微也忍着腿伤上台劝他,二人将青礼失扶下擂台,在一片唏嘘声中离开了比武场。
“我说什么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美人美则美矣,可惜手段实在阴险毒辣了些,实在叫人胆寒……”
“老兄,赤月山庄擅毒,这武林大会可没说不能用毒吧!”
“说到底她也是寒阙宫的人,怎的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
看客们众说纷纭,神色各异,禾牧白却不管这些,闲庭信步走上擂台,一把握住阿拂纤细的胳膊,往上扬起,露出一个不温不火的笑容。
“本次比武大赛胜者为——赤月山庄的阿拂姑娘!”
话音刚落,闻人汉便捧着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锦盒上前,递给还在发懵的阿拂。
“你可要收好了。”
闻人汉看她神色悲戚,就要急出眼泪来,不免皱眉叮嘱一句。
奈何阿拂心中愧怍,片刻难安,于是一把抱住锦盒,头也不回就要追着青礼失而去。
“站住!”
禾牧白一声轻喝,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威慑力,阿拂虽恨不得长翅膀飞走,却也不敢拂逆少庄主的命令,怯怯又不安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后者拨开三三两两的人群,并不着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
禾牧白抬手,轻敲了敲少女的脑袋尖儿,“阿拂啊阿拂,你几时变得这般担心那魔头了?”
“我……”
阿拂嗫嚅着不说话,可眼神却骗不了人,她的确很担心青礼失的安危。
“你可还记得,自己去寒阙宫的使命是什么?”
禾牧白心一冷,声色也就跟着冷寂下来,透着少见的责怪意味。
阿拂垂头,回答道,“传递青礼失的消息回闇云庄。”
禾牧白嗤声又问,“那你可知,我恨他入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碾入尘土才好?”
阿拂眼眸猛地一颤,漂亮的面容呈现出恐惧的神色。
这些,她都是一早就知道的。
只不过在与青礼失的相处中,慢慢给淡忘了。
如今经禾牧白这么一提醒,她才幡然醒悟似的明白过来,自己与青礼失,不是一路人。
说不定,自己还要成为送青礼失上路的人。
那这一鞭一伤,又有什么关系呢。
瞧见阿拂神色的转变,禾牧白知道她终归是不会背叛他的,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听见阿拂直愣愣恳求道:
“少庄主,阿拂不想当内应了,求您带我回闇云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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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禾牧白便知晓,她生的实在美丽动人。
眸子纯净,心思无暇。
像一块上好的璞玉。
可禾牧白并非怜香惜玉之人,他虽喜欢阿拂的美丽,却更想利用她的这份美丽,去得到更多自己难以得到的东西。
寒阙宫那般虎狼窝里,永远不乏聪明之人。
禾牧白深知魔头的秉性,所以反其道而行之。
他将阿拂教养的不谙世事,真诚地又近乎愚蠢,如此一来,便无人会将那些晦暗又肮脏的隐秘之事联想到阿拂的身上。
毕竟,笨蛋美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像禾牧白预想的一样,先是设套将阿拂送到青礼失身边,又做局让她屡次搭救青礼失的性命,再到阿拂被抓走,站到青礼失的对立面,甚至逼着青礼失开始做一些选择。
哪怕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禾牧白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和畅意。
他发现,自己其实不愿意看见阿拂的心,一点一点朝着青礼失偏移。
“你若见不得他死,便去求一求汐留吧。”
禾牧白冷着俊容,半晌才开了口。
阿拂不疑有他,立刻追问道,“少庄主,我该如何求她交出鞭毒的解药?”
“用你手里的《悲天禁诀》去换。”
禾牧白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儒雅的模样,走到阿拂身边,附耳教她行事的法子,循循善诱。
阿拂很听话,感激地冲禾牧白作揖,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见她身影逐渐消失,闻人汉这才从后面上前一步,问道,“庄主,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禾牧白敛眸,淡淡道,“去阿拂住处,放一把火。”
“……”
闻人汉心中微叹一口气,却不敢反驳,只将头埋的更低。
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是不能有主意的,顺从就好了。
左右不过上位者的一颗棋子。
阿拂如此,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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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燃着好闻的熏香,依旧是汐留喜欢的桂花香气。
女人半靠在软塌之上,摆弄着盈盈十指,面纱后藏着诡谲的笑容。
“你说,你要同我做个交易?”
“是。”阿拂照着方才禾牧白所教授那样,一字一句背诵道,“我要以半部《悲天禁诀》,换你手中解药救我家教主。”
“哈哈哈。”
汐留突兀地笑出声,本就嘶哑的嗓音这会就像风吹枯木,吱吱呀呀,阴森可怖。
“可笑,你也配同我做交易!别忘了,你是代表赤月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你手中的《悲天禁诀》本就该交于我。”
“倘若我不肯呢?”
“你找死!”
话音刚落,汐留就抄起矮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瓷瓶在阿拂身前破碎,花枝东倒西歪落了一地。
阿拂被这“哐当”一下给砸懵了,脑子里瞬间空白,好一会才想起后边要说些什么。
“没,没错,我就是要玉石俱焚。”
“你!”
汐留咬牙切齿,她若真要将秘籍藏起来,哪怕杀了她也无济于事。
女人终是妥协下来,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庞。
男童的精血终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若想永葆青春,还得再寻其他法子。
她不可以错过《悲天禁诀》。
那是唯一的机会。
念此,汐留吩咐道,“阎蝶,去取解药。”
很快,后者便呈上一个小锦盒,递给阿拂问,“秘籍在何处?”
“我不信你。”阿拂结果锦盒,继续讨价还价,“除非你叫阎长老与我一道,待教主将解药吃下,我再告诉你们秘籍所在何处。”
汐留却并不搭理,只阴恻恻地笑,“现在距离青礼失中毒约莫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你若觉得他有命耗下去,便在这慢慢与我详谈。”
阿拂果然一激就中,抱紧锦盒就往外头冲去,留下一句“在我屋内”,人就已经跑出了院子。
汐留扭腰起身,示意阎蝶即刻带路,一同前去阿拂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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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怎么样了?”
屋内递出一盆血水,宿雪一面伸手接过,一面焦急地朝里面伸头张望。
太叔霓云摆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松了口气道,“教主有内丹护体,已无大碍,只是那鞭子淬了数十种毒,若想一一解开,还需费上不少时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宿雪反复念叨了几句,刚准备舒展开眉头,撞见匆匆赶来的那抹倩影,火气一下子又冒了上来。
“你这叛徒,还敢再来!”
阿拂被一只长臂拦在门外,面对着宿雪一脸凶恶模样,委屈地瘪瘪嘴,“我是来给教主送解药的……”
宿雪重重哼声,“若不是从中使诈,教主能挨了你的鞭子么?!”
“我……”阿拂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有人在擂台下用小石子砸我,所以我才不小心挥鞭中伤了教主……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阿拂,你先回去吧。”
见她笨拙又愧疚地杵在门口,太叔霓云劝道,“教主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好。”
“太叔姐姐,我真的有解药……”
话音未落,就听屋里传来男人低沉又压抑的声音,“让她进来。”
几人一怔,旋即就瞧见阿拂弯腰,从宿雪的胳膊下钻进门里边,直直跑向床榻前。
“哎你……”
宿雪拧着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叔霓云嘘声打断,后者叹了口气,轻轻合上门,“罢了,咱们走吧。”
屋内昏暗,小窗只开了条缝隙,弥漫着浓浓的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阿拂远远就望见男人煞白的脸色,眼窝瞬间红了一圈。
临近了,步子却似千斤重,寸步难行。
刚才来得及,阿拂还没想好要怎么向他道歉。
青礼失掀了掀眼皮,黝黑如深潭般的眸子忽地看向阿拂。
她漂亮的细眉蹙起,眼中氤氲着雾气。
“解药呢?”
大魔头开口问。
阿拂这才回过神,慌张上前,从盒子里取出一颗小药丸,毕恭毕敬递了过去。
青礼失轻咳几声,单手撑着床榻坐起身,面上浮现出疲倦之色来。
“喂我。”
阿拂稍稍错愕,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于是睁着人畜无害的眼儿回望向他。
这一望,又是迷茫又是羞怯,明明再纯粹不过,却无端摄人心魄。
青礼失懒得再开口,只握住那双纤细的手腕,一把扯到自己唇边。
阿拂方才反应过来,也不敢挣扎,只顺从地往前送着腰肢,将药丸塞进男人微启的薄唇中。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谁想青礼失舌尖轻轻勾走了苦涩的药丸,却仍不松手,反倒将那玉葱般的指尖狠狠咬在齿间,报复似的留下啮咬的痕迹。
“呀!”
阿拂感到吃痛,下意识想要抽手,奈何男人桎梏得紧,她使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缩回手腕,只能泪眼婆娑着继续望向青礼失。
似乞求,又似道歉。
直到唇齿间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青礼失才松开她的腕子。
大魔头斜靠在床榻上,对视着她的一双泪眼,平静道,“如此,就算你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