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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潜入魔教的第四十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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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拂这天过的着实不太愉快。
前脚刚被少庄主逼着记下一大堆复杂的计划,后脚又被拎到了汐留跟前。
汐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只不过是自己不痛快也不想让别人痛快罢了。
女人脸庞上的面纱越系越厚重,逐渐已经瞧不清她真是的面容到底是何样。
尽管如此,阿拂还是能远远地看出,她那美艳的脸蛋正在以一种惊人又可怕的速度衰老下去。
先是颈部的皮肤松垮,再到唇角的细纹、面颊凹陷,哪怕盖着一层厚重的脂粉,也遮挡不了岁月的侵蚀。
阿拂不敢吱声,她猜想汐留的迅速老化恐怕与自己吃掉金丹脱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如此,那汐留找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打击报复呢。
思忖间,女人从桌案上拿起个深蓝的瓷瓶,又冲蝶长老吩咐,“取鞭子。”
后者应声,双手呈上布满棘刺的长鞭。
汐留打开瓶塞,口中吹出一段古怪的哨音,嘶哑中还带着些阴森诡异之感。
随着哨声,屋内不知何处缓缓爬出许多蛇虫,争先恐后涌向汐留的身边。
阿拂害怕的紧,忙不迭后退好几步,胃里一阵恶心。
汐留却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屈身半蹲下来,藏蓝的裙裾在地面盘出一朵花,那些毒物似乎都有了灵性,纷纷绕开,只亲昵地围绕在女人指尖。
她将瓶中液体悉数淋在布满棘刺的长鞭之上,虫蛇嗅到气味后便纷涌而至,顷刻间,长鞭子的荆棘刺穿无数毒物,很快就浸满了毒血。
“阿拂,过来。”
汐留朝她招手,目光却冷冷瞧她,仿佛在瞧什么猫啊狗的,很是轻蔑。
阿拂自是管不了这许多,她听话地上前些,屏住呼吸,绕过了一众虫蛇的尸体。
“用这鞭子去参加武林大会,就算你武艺不精,也能要了他们半条命。”
阿拂蹙眉,她虽身娇体弱的,有时候说话却强硬无比。
“武林大会只能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蠢货!”
汐留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将人提在半空中,谩骂道,“你若不能在武林大会夺魁,替我拿到《悲天禁诀》,我便叫你生不如死!”
阿拂被掐的喘不过气来,面色也涨得通红,泪花涟涟,嘴里仍不肯求饶,“就,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帮,帮你……”
“别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敢在我面前放肆!蠢蹄子,男人永远靠不住。”
汐留猛的松开手,将她扔出数米远。
阿拂被重重砸在地上,浑身骨头都好似要被摔碎了一般,痛得她手脚微微颤抖。
女人居高临下地走到她跟前,喑哑道,“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放心,我这儿至少有一百种可以将你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说罢,看着阿拂俏丽脸蛋上浮现出的惧意,汐留这才解气似的挥挥手,示意雁长老把人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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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叔芙狠辣,擅用禁术,分明是想对太叔霓云下死手。
露微虽及时拔刀挡住了大部分银针,仍有少数迸飞,其中就有一枚扎进了她的左腿里。
方才为了不叫众人担心,她忍痛离开,这会在四下无人处,才伸手拨开衣摆查探。
一枚细长的银针斜刺入她的小腿外侧,力道之深,只露出半个针头来。
露微面不改色,寻了块石头坐下,又从衣摆撕下一段布料,然后捏住针头,猛地拔出。
伤口处的皮肉腐烂,呈现坏死的状态,流出的血也是深黑色。
露微暗感不妙,简单用布料包扎过后站起身,果不其然,小腿发麻,经脉不畅,就连行走都开始趔趄不便。
正当她踌躇不决时,听见一声清脆的叫唤,语调里还带着焦急的情绪。
“露微大人,您怎么又受伤了?”
阿拂小跑着到她身边,搀扶着她的胳膊,面上担忧道,“血都黑了,这随意包扎可不行,咱们还是去找太叔姐姐吧。”
露微颔首,温柔笑道,“不必担心,这毒不会要人性命……”
说着,目光瞥及阿拂脖颈,瞧见那蜿蜒骇人的红痕,瞬间变了语气,“汐留又找你麻烦了?”
后者闻言,这才想起脖颈处被汐留掐出的红痕,于是扯了扯衣领,摇头哂笑道,“都怪那毒妇与我纠缠许久,叫我错过了太叔姐姐的这场比武,怪可惜的。”
阿拂不由分说,扶着她慢慢往前走去,想要岔开这个叫人难堪的话题。
露微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中带着关切,“阿拂,没有什么事情比你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你啊,心肠可不能太软了。”
阿拂抿唇,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自己想要救那些药童的事。
可是事已至此,阿拂怎么也不愿前功尽弃,半途而废。
沉默间,两人穿过一道回廊,在廊下碰到了一袭白衣。
来人是禾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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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拂率先望向少庄主,本还是亮晶晶的眼,可发现他根本没在看自己时,那股期盼劲儿一下子偃旗息鼓。扯着衣领想要遮挡脖颈上红痕的手掌也慢慢松开,有些失落地垂到了身侧去。
禾牧白在看的,是露微。
露微也看到了男人,略一顿足,就想继续离开。
只是禾牧白竟主动出声唤住了她。
“你受伤了?”
阿拂哪怕再愚笨,也听得出这句话背后的担忧之情。
可是少庄主同露微大人,又怎会相熟呢?
露微并没有回答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便示意阿拂搀着自己径直向前走去。
禾牧白虽没听到回答,但仍不死心,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走到二人跟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他将瓷瓶递给露微,温和笑道,“这是闇云庄上好的伤药,明日你我对阵,你大概不会想输给我吧。”
露微没有伸手接过,只抬眼轻睨男人,语出尖锐,“我不稀罕你的东西,也不会输。”
禾牧白听后,不怒反笑,将药瓶转而递给阿拂。
阿拂愣愣看着两人,正愁不知该作何时,却见禾牧白态度强硬地把药瓶已经塞到了她的手里。
瓷瓶天青色,与早些时候少庄主给自己的那个一点儿也不相同。
可惜这瓶子还没在阿拂掌心捂热,又被露微一把夺了过去,然后狠狠砸在了禾牧白脚边。
瓷瓶被摔得稀巴烂,白色药粉也洋洋洒洒漏了一地。
“阿拂,我们走。”
露微拉着她的胳膊,忍着痛向前跌跌撞撞地走去,留下男人神色晦暗不明地留在原地。
阿拂想,露微大概是真的很讨厌少庄主吧。
自认识露微以来,她总是眉眼弯弯带着笑,即便有杀伐决断的狠,却从没见过今日这般苦大仇深的恨。
但她又为什么要如此恨少庄主呢?
阿拂想不通,只能劝说她走慢些,“露微大人,别扯到伤处了……”
后者这才稍稍停下趔趄的脚步,继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几分心情。
“刚才……是我失态了。”
露微一下又变回了原本眉目温柔又体贴的模样。
阿拂摇摇头,二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住处。
翌日。
再次见到露微和禾牧白,是在演武场中。
相较于昨日的恨意外显,今儿露微倒是收敛了许多情绪,面上看着不悲不喜的,一派风轻云淡。
只是她握着刀鞘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让那双细长的手瞧着有些可怖。
阿拂转过脸,看向对面的男人。
禾牧白双手负在身后,正凝神打量着不远处的露微。
阿拂心中察觉到了异样。
少庄主的眼神,她并不熟稔。
落在露微身上,是一种故人重逢的感觉,可这种重逢没有喜悦,只剩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咚”一声巨响,锣鼓敲开比武的序幕,也将阿拂的思绪拉回。
几乎在铜锣敲响的那一刹,露微就已拔刀出鞘,似是准备许久,蓄势待发。
碧月秋光刀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光,杀意凛然,直直砍向禾牧白的面门。
阿拂在台下看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急急往前跨了一步,在为少庄主担忧。
可还没等她靠近擂台,就被一柄折扇挡在跟前。
“刀剑无眼。”扇子主人淡淡提醒道,“离远些。”
阿拂回眸,发现竟是在洗尘宴上赠她玉佩的那人。
“你是……”
阿拂歪头想了一想,没能想起他的名字,漂亮的脸上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生动可人。
林业生挑眉,觉得甚是有意思,于是收回折扇,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在下无念阁掌门——林业生。”
哦无念阁的……掌门?!
阿拂睁圆了眼睛,脱口而出,“上回好像还不是掌门吧……”
林业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确实,昨儿才晋升的。”
阿拂讪笑,客套地敷衍道,“恭喜林公子。”
林业生抬眼端详着面前的少女,自上而下,除却明眸皓齿依然,白皙的脖颈上隐约露出红痕来,好像不久前才受了什么责打。
再看到腰际,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间并没有佩戴饰品。
“上回赠你的玉佩呢?”
阿拂抿唇,忆起了往日在闇云庄被先生抽背书卷时的恐惧和窘迫。
她局促地摸摸发梢,小心翼翼抬起脸答,“玉佩……换了些东西。”
林业生眯眼,不解。
阿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干笑两声道,“换了这条命。”
林业生哭笑不得,对她奇奇怪怪的比喻深感无奈。
“罢了,本就是赠你逢凶化吉的,也算是物尽其用。”
二人这边正聊着,擂台上却已经打斗了好一阵子。
面对露微的步步紧逼,禾牧白在刀尖即将砍到脑门的时候,突然收剑,大声喊道,“我认输。”
台下一片唏嘘。
正是比试最激烈的时候,怎么就突然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