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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潜入魔教的第四十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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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业生看向禾牧白,面无表情地再次回他,“第一,禾庄主的话,我一字不漏的听清楚了;第二,从今日开始,我就是无念阁的新任掌门。”
说着,林业生走向自家祖父,伸手道,“老爷子,掌印交给我吧。”
林潮生气急,恼怒地骂道,“平日哭着喊着求你当掌门你都不愿,今日又在发什么疯!”
林业生揉揉耳朵,忍着性子听他骂完,解释道,“第一,我没疯;第二,我刚才去闯了无念阁第十八阁,这是守阁长老予的凭证。”
说着,林业生掏出一枚米粒大小的金印,上边还沾了些尘土,递上前,“现在,我有资格当这个掌门了吗?”
在场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无念阁祖训第一条便是历任掌门需通过无念阁楼第十八阁,与里面九位长老切磋,且全胜后方可拿到掌印,成为新一届的掌门人。
林业生的兄长体弱,方及冠就病去,他的父亲悲痛过度,遂丢下整个无念阁撒手不管,归隐了江湖。
那时林业生尚年幼,于是便由祖父代掌阁中事务。
他一直以来只醉心武术,从不在意旁的东西,今日一事,却叫众人都很出乎意料。
林潮生一面气他不听管教,一面又喜无念阁后继有人,于是也顾不上同寒阙宫的这些恩恩怨怨,赶紧拉住林业生,嘱咐道,“祖父年老,往后你可要好好重振咱们无念阁啊!”
“是。”
林业生面无表情应下,接过掌印,转而再次看向禾牧白。
身侧的男人自恃沉稳内敛,此刻却也有些压抑不住怒火,他开口问,“方才贵阁界碑都被这魔头打碎,现下林老又不准备讨个公道了?”
林潮生活了一把年纪,又岂是无知单纯的三岁稚童,若比作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还差不多。
他捻着白须,此刻有人接班,底气也足了许多,淡淡回答,“我家孙儿不才,想必是能在武林大会上,同寒阙宫过上两招的。”
禾牧白一听,就只他已有了新的主意,凭林业生的本事,虽说灭了魔教有些难度,但在各大门派中成为领袖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今这番,是林潮生想与自己争一争武林盟主的位置了。
眼下也没了辙,禾牧白拂袖,不再多言。
众门派弟子见没了后文,也就作鸟兽散去。
宿雪上前拍了拍林业生衣袖上的灰尘,打趣道,“林二公子,噢不,现在该叫林掌门了,想必十八阁定是一场恶战啊。”
“确是如此。”
林业生言语上仍谦逊低调,心里却不屑一顾。
那九个老家伙,使的尽是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便是连露面一战都不敢的,闯完了十八阁,他都不知道九个长老长得是长的还是方的。
正在他思忖间,青礼失路过身边,低低道,“多谢。”
林业生恍然回过神来,微勾了勾唇角,“不必谢,这是还你的那一剑。”
“甚好。”
青礼失也默契地弯唇,同他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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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头一掌震碎了无念阁界碑,众人只看到那碎石滚滚,纷纷被魔教威震。
只有阿拂站在人群里,担心青礼失掌心的黑雾,是否一寸一寸加深。
待众人散去后,阿拂本想去看一看青礼失的伤势,可方走了两步,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阿拂。”
阿拂回眸,来人是禾牧白。
她顿了一顿,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犹豫着远远望了一眼青礼失。
大魔头正与林业生交谈着什么,并未察觉到这道复杂而纠结的目光。
反倒是他身侧的露微瞧见了,许是同为女子,第六感就更加敏锐了些。
阿拂来不及思考该先去哪一边,就听见禾牧白带着愠怒的声音下了命令。
“跟我来。”
这回阿拂没得选了,只好垂着脑袋,亦步亦趋走向禾牧白,乖乖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禾牧白一直走到一处山崖,才停下了步子。
山崖风猎猎。
阿拂瑟缩了下细白的脖颈,无辜地看向他,“少庄主,您不是说要我注意与您的距离嘛,刚才人多眼杂的,怎么……”
“你在怨我不让你去找青礼失?”
禾牧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偏头冷冷问。
阿拂大惊失色,忙解释,“阿拂没有埋怨少庄主,阿拂只是怕身份败露,给少庄主惹麻烦。”
顺便,也想去看一看大魔头是不是受了伤。
禾牧白闻言,这才平和了几分,缓缓道,“武林大会上,你要夺得第一,不能让魔教拿走《悲天禁诀》。”
阿拂瞠目,讪笑道,“少庄主,我,我虽误食了金丹,可我谁也打不过……”
“那便用些计谋。”
禾牧白眼神变得很冷,话也显得很无情。
他布置的计划冗长复杂,但阿拂不敢马虎,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把它们拼命往脑海里塞。
“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阿拂咬咬唇,本想问他,武林大会是为了公平公正,现下用了计谋,还如何服众。
可她话到嘴边,发现禾牧白今日心情着实不太好,于是赶紧又咽了下去。
她还是不要给少庄主添堵了吧。
“阿拂,这是疗伤的良药,你拿去服下。”
禾牧白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刚才的严厉冷情都好似不复存在,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润细腻的少庄主。
“待在汐留身边,你受苦了。”
阿拂听话地摆摆手,只小心翼翼道,“少庄主,您知道汐留豢养男童作药人的事情吗?”
禾牧白自然是知晓的。
赤月山庄是闇云庄的盟友,甚至连当初青礼失救下黎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可眼下,他只是露出担忧又狐疑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阿拂当真以为禾牧白不知情,于是松了口气,“少庄主,汐留实在恶毒,武林大会后,希望您能将其严惩!”
禾牧白闻言,抬手拍了拍阿拂毛茸茸的脑袋,“阿拂啊阿拂,江湖险恶,你只需认真记住我说的话,做我吩咐的事情就好了。莫要多管闲事。”
瞥见阿拂面上显而易见的失望神色,禾牧白只好补充道,“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便去查一查这件事情。”
阿拂本垂头丧气,一听这话,瞬间又打起了精神,弯着笑眼道,“多谢少庄主!”
待阿拂走后,闻人汉才现身。
“庄主,您给阿拂的……并非疗伤之药……”
禾牧白敛眸,语气冰冷带着寒意,“阿拂心软,这止息露,是为青礼失准备的。”
闻人汉默默替阿拂捏了把汗,听见禾牧白又开了口,“如此下去,只怕最后,阿拂不忍心除掉青礼失。”
“庄主的意思是……”
“必要的时候,让阿拂了解一下,那魔头的过往。”
禾牧白脊背挺得笔直,似乎山风也无法将他吹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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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的第一场,便是镜月坞的内斗,太叔霓云对阵太叔芙。
剑拔弩张的气氛从二人一登场就弥漫开来。
看台下的寒阙宫几人神色倒显得很轻松,甚至有说有笑起来。
“教主,你说这太叔芙有几分胜算?”
宿雪嗑了把瓜子,整个人都倚靠在围栏上边,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
没等青礼失回答,露微就先踢了踢他的小腿肚子,“站没站相。”
宿雪不以为意地“嘿嘿”笑着,身体却听话地站正了些。
青礼失抱臂,心里估算着二人的实力,冷不丁听见露微小声同他道,“教主,早些时候阿拂想来看您,后来……被禾牧白叫走了。”
青礼失心中“咯噔”一下,稍稍有些感到意外。
大家都是聪明人,露微的意思是,阿拂和禾牧白之间,或许发生了点什么他们所不知道事情。
正当他思忖间,“咚”一下巨大的铜锣声敲响,比武开始了。
太叔霓云一改平日无欲无求的状态,抬手起落间,四枚银针飞出,直逼太叔芙命门,招式可谓异常凶狠迅猛。
起初太叔芙还能招架,渐渐的,银针排列成月牙型,锁住她的四肢,叫她无处可逃。
眼见太叔芙落了下乘,就要敌不过“引魂针法”,太叔霓云也不准备痛下死手,只居高临下地睨她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太叔芙咬牙挣扎间,瞧见禾牧白一袭白袍往擂台走来。
他似是碰巧路过,径直走到青礼失方停下脚步。
“有事耽搁,来得晚了些,可是要分出胜负了?”
宿雪晃了晃手臂,阴阳怪气道,“晚倒是不算晚,不过没甚悬念罢了。”
禾牧白不理他话中的嘲讽,只看着青礼失笑了一笑,“还没结束。”
他话音刚落,太叔芙就咬破了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银针上,顷刻间,银针迅速发黑,紧接着,便不受控制般脱离了阵法,四处乱飞。
“你……你竟然使用禁术!”
太叔霓云看着她面色狰狞发紫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寒。
以逝者炼药,尸血化入自己体内,确实可以解除“引魂针法”的控制,但这有悖伦理,更会使宿主心脉受损,神智不清。所以镜月坞一早就将此等法子列为了禁术。
太叔芙用食指抹了抹唇瓣,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笑容也多了几分癫狂。
“只要能赢你,我什么都在所不惜。”
太叔霓云后退半步,一面招架被反制的银针,一面寻逃脱的办法。
这回,太叔芙可不单单是想要赢她,而是想一并要了她的性命吧。
恍惚间,太叔霓云听见擂台下一道高声唤她。
“太叔霓云,快认输!”
太叔霓云蹙眉,发现说话的是青礼失。
见她犹豫踌躇,青礼失凝眸,再次重复道,“认输!”
这回太叔霓云不再犹豫,喝道,“我认输。”
下一秒,一枚黑色的针飞速旋转而来,眼见着就要扎进太叔霓云的脖颈里。
突然间,一柄长刀横空落下,直直矗立在她的跟前,硬生生挡下了这枚毒针。
电光火石间,银针与刀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与此同时,锣鼓再次敲响,宣告着这场比试结束。
太叔霓云喘着气抬头,正对上太叔芙愤恨而阴恻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