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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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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同学,你说的没有错,或许我就是莎士比亚笔下的帕蒂塔。”
在西园寺凛放下所有戒备,普普通通地把这个句子陈述出来的时候,不二周助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无法将一切归咎于突如其来的同理心,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同理心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西园寺凛喜欢在课间和她乐队的朋友一起玩一些小把戏。
她一开始翻开手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而只在她眼波流转的一瞬间,在她突然狡黠地笑起来的一瞬间,她的手指灵巧地翻转,那颗在阳光下闪着漂亮而含蓄的蓝色的水晶球,就已经出现在了她那双手指纤长指节分明的手中。
不二周助时常觉得有趣,会在喝水的时候借着与菊丸英二对话看向她的消遣戏法,他觉得西园寺凛就是一只慵懒却有着凌厉目光的猫,还必须是那种毛色漂亮血统纯粹的波斯猫。
她就是那种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的漂亮小猫,虽然常常亮出骇人的爪牙,却始终在举手投足里透露出一股子像帕蒂塔那样的味道。
她始终有所隐瞒。就像酒心巧克力一样,在没咬下去之前,大家都会觉得这只是一颗巧克力。
也许她真的像帕蒂塔一样,是波西米亚王流落到牧羊人那里去的女儿也说不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不二周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说一个摇滚乐队的主唱有歌剧的气质,也许的确是不二周助的误判,尤其是这个和他抢辣味寿司的女孩登上livehouse的舞台时,她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不羁的锋芒,本来是与古典乐没有半分瓜葛的。
但是他几乎是偏执地确信,她就是有帕蒂塔存在的一些特质在。
不二周助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只小猫,却在不动声色中观察到了她的特质,直到今天,他达成目的,彻底目睹了她的脆弱面。就像星星坠毁一样,西园寺凛陷入了一种风暴过后的死寂。
她只是向不二周助道了谢,然后什么都没有再说。她平静地折叠好牛皮袋子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然后鞠躬示意她要离开了。
西园寺凛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只言片语,她照常上课,然后埋身于乐队的排练和新曲的编成。
在这期间,鸣濑世有来试探着问过她要不要去看一看网球部的比赛——自家妹妹成为了网球部的助教,据她所说,青学已经在地区预选赛中脱颖而出获得了首位,成功进军东京都大会了——但西园寺凛只是揉着她的头说,接了新的演出,必须要好好写出新曲才行。
西园寺凛从没想过这段被她刻意回避的交集会这么快就被重连——当她接到鸣濑唯的电话的时候,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今天是都大会的第一天,鸣濑世早早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地出门了,西园寺凛独自留在家里写词,鸣濑世的妈妈带着焦急打来了电话。
鸣濑世从楼梯上翻身摔了下去,青学的人为她拨了急救电话,身为医生的鸣濑唯在接到通知的时候就迅速给西园寺凛拨来了电话——小凛,帮我照看一下小世吧,医院抽不开身,她被送来我们医院我才能去看她。
西园寺凛迅速出门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被无限加速,她国小的时候见过从楼梯上被推下去的女孩,那个女孩就像一个断线的风筝一样凌空而起,摔在了锋锐而陡峭的台阶上,血液蔓延了一地。女孩死了。
她怕自己的妹妹也像那个女孩一样,当她打上出租车的时候,在慌乱之中拨通了越前龙马的电话,对面接起了电话,越前龙马刚刚“喂”了一声,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龙马??龙马你在吧?小世怎么样?”
对面的沉默在一阵嘈杂声之后终于被终结,传过来的却是鸣濑世的声音。
自家妹妹的声音格外虚弱,这是鸣濑世长这么大,西园寺凛听到的她最虚弱的声音了。
“凛姐,我还好,你过来之后就留下吧。”
“啊??”西园寺凛有些许的混乱,她扶额思考了一会儿,问她:“我是来陪你去医院的,小世,什么叫我过来就留下?”
“妈妈的急救技能我们俩都有学习到,我不在我不安心,越前他,地区预选赛的时候就受过伤,我——”
“——鸣濑世,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鸣濑世虚弱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凛姐,我没事的,到了医院妈妈就会接应我。”
西园寺凛语塞了,她很想好好骂自己的妹妹一顿,却又不敢想象她此刻的样子,最后她几乎要被急出了眼泪,却还是低下头,说好,小世,如果你坚持的话。
西园寺凛抵达的时候,鸣濑世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来接应她的是越前龙马。
这个拽小孩一反常态表现出了些许没有底气的样子,他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不太抬起眼睛和西园寺凛对视,他始终躲避着凛的目光,似乎是在愧疚。西园寺凛拍了拍他的肩膀。
“龙马,和你没关系,小世一直跌跌撞撞的,她就是这个性格,你要好好比赛,小世只希望你好好比赛。”
越前龙马欲言又止,心乱如麻的西园寺凛却始终担忧着自家妹妹,她不能再组织更好的语言了,只能催促他去热身准备第三单打的比赛。
几乎是毫无疑问的,越前龙马赢下了不二裕太。这场比赛起初似乎是越前在被左撇子杀手死死压制,后期却是越前招招破敌一举拿下胜利。西园寺凛从不质疑自己妹妹和越前龙马的能力,鸣濑世相信越前龙马,她也相信越前龙马。
西园寺凛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替鸣濑世看着越前龙马拿下了胜利,而越前也没再像地区预选赛一样受伤。
在她几乎要起身离去的时候,作为第二单打的不二周助却向这边投来了目光。
他的目光从越前和不二裕太的比赛开始就没有丝毫的友善成分,那是不同于他一贯的温柔和笑意的表情,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的确迸裂着冷冽的光芒。
和鸣濑世玩的不错的助教乾贞治有在场边为一年级生讲述不二周助和他弟弟的故事,西园寺凛也听见了这段难解的兄弟的故事。不二裕太频繁使用着晴空抽杀,那个危机身体的动作每做出一次,不二周助眼睛里的冰霜就会厚上一分。
当不二周助作为第二单打上场的时候,他似乎向这边投来过视线,那视线太过快速,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一掠而过,但西园寺凛却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个目光中的成分。
一如她不愿意被不二周助看见自己心中的东西一样,不二周助也是个有所隐藏的人物。
西园寺凛没有起身离开,她的手掌攥紧了自己的夹克外套,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