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三十载》辣椒炒猫

4、美人梦断望阳宫（4）

　　“岑谨给皇奶奶、父皇、母后及各位娘娘请安。”孩童动作迅敏，没等被跟着他进殿的宫人捉住，便踏步跑进了内屋。站定后，他扬手摘掉了缝着一圈白狐绒毛的大兜帽，双手抱于胸前，弓身向屋内的人们请安，唐红斗篷上沾着的白雪也随着他的动作被抖下了些。

　　方才行完礼，一名在其进内屋前就跟在后边的宫女便匆匆跪在了一侧。这宫女唤作文鸳，是瑶华宫的掌事姑姑，在宫中的下人里也算是号人物，平日里负责瑶华宫内皇后与四皇子的衣食起居，行事一直细致入微，没得半点疏漏。而这次她确是犯了大错。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四皇子见阁内人多便想进来瞧瞧，奴婢知道主子们在阁中所议之事重大，但皇子机敏，奴婢们没能……”文鸳低着头，急于解释事情的原委。让年幼的皇子闯入这等带着血腥气的地方，如此罪名足以让她脱下好几层皮肉。而立于她左边的孩童却只是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在好奇以往一直挂着笑容的文鸳姑姑为何突然就不再笑了。

　　“行了！”文鸳的话还未完，皇帝却作了声。若皇帝不想听其辩解，今日她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皇后见状想为自己忠心耿耿的掌事宫女求个情，让文鸳到自己面前领罚，那总比挨下天子随意罚下的板子要好过些。

　　可皇帝的下言久久未至，只见他起身离开了顺昭仪的床榻，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的皇子跟前，弯下腰将那小孩抱了起来，又带着笑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蛋，这才再次开了口：“既然皇后已经说了要负责查清顺昭仪小产的缘由，你们这便散了吧，让顺昭仪好生休息。”

　　这屋里还燃着的安胎香香味甚浓，却也盖不掉空气中丝丝的血腥子味，而顺昭仪断断续续的哭喊更是扰人，这人心早就想散了却没得个允。现在天子发了令，众人便快快应了。

　　但顺昭仪怎么肯呢？太后进来时她收了声，为的就是求个公道，可现在失职的皇后只是扣了两月的俸禄，自己失子的原因也没落个清楚明白，这人怎么能散了呢？

　　“皇上！皇上！”顺昭仪苦苦地喊着，她伸出那只曾被其所呼喊的男人握住的手，却什么都没能够到。

　　此刻，那个男人正抱着他的第四子，任由那孩子在其怀中笑闹，顺昭仪的叫喊声一字都没落进他的耳朵里，而听到了喊声的女人们也不过置若罔闻。

　　难道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皇上您的孩子了吗？想到这，顺昭仪只觉有一股气血涌上了后脑，伸出的手都没来得及放下，这可怜的女人已然昏死过去。

　　“父皇，顺娘娘睡过去了。”

　　听到怀中皇子的话，皇帝才顺着幼子所指看向了昏死在床榻上的女人。床榻边，梦溪阁的宫人与才直起身子的章太医已然乱成了一团。

　　“章太医，顺昭仪这你好生照顾着。”

　　天子之仪，做了便可。皇帝吩咐完了诚惶诚恐的章太医，冷眼便落到了跪在足边的文鸳身上：“念在你以往尽心照顾四皇子的份上，这次你便去皇后那领罚，若下次你还没能看好四皇子，朕绝不轻饶。”

　　“奴婢明白，奴婢定将细心照料四皇子。”文鸳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她连连磕着响头，直到众人都出了殿、脚步声也远了，才起身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