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落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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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至，行刑，许珂被押回了邢台。
他们行刑的顺序是许珂上前，许夫人随其后。
慕容淮业和刘碧早早地就过来了，他们就在远处安静地笑着。慕容淮业手拿黑折扇，似笑非笑地对刘碧说道：“想不到这许家的几代功业，竟是败到了许忠国手中，真是可惜了。”
刘碧笑了笑：“是！”
“许家已经完了，刘碧啊，你这一大将军一直跟着我做贴身侍卫也算是屈才了。本王想，如果可以，你也该回军部了。”
刘碧有些犹豫，他木讷道：“属下并未觉得留在王爷身边委屈。”
慕容淮业叹了一口气：“我自是知道的，阿碧，许家的事对你来讲是个机会，至少往后你少了许珂这个对手。”
刘碧张了张嘴，最终点头道：“属下明白。”
慕容坤赐给许珂的死法是一箭穿心，不管怎样，许家世代为朝廷征战，即使犯错，留个全尸也是必要的。
但不知为何，在许珂行刑时，许夫人被人带走了。
许珂回头深深地忘了她一眼，最后决定安然赴死。
总之不管怎样，许夫人是个女子，就算看在萧皇后的份上，慕容坤也应该会让她死得舒服一点吧。
“嗖！”
一箭穿来，从前身狠狠地穿了过去。痛感袭遍全身，这只箭竟生生穿透了他的骨头。
许珂睁开眼睛，这才看见那把箭正好穿过了他的左肩，血顺着箭身往下滴落着。
他看向前方，难道是射歪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等着第二只箭的发射。
他等了良久，最终等来了慕容坤的驾临。
慕容坤身着明黄色朝服，掀起轿帘走了下来，在场众人齐刷刷地跪下给他拜礼。慕容淮业一见他来，赶紧走到了他的面前。
慕容坤见了他，不知他为何在这，微微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父君，您怎么过来了？”慕容淮业上前搀扶住他。
慕容坤不理他，他走到许珂面前对他说道：“许珂，朕本打算今日就处决了你和你母亲，但现下朕改主意了。”
许珂抬头看向他。
“虽然你父亲叛国，母亲犯了欺君之罪，但你却并未有什么过错。朕知道，你想要你的母亲活着。朕今日不杀你，就请你往后戴罪立功，用你的功换你母亲一条命。之后，朕会根据你立功的程度重新赐你一个死法。你意下如何？”
许珂还未及表示，慕容淮业就瞪大着眼睛看向慕容坤：“父君，您已经给他们开过一次恩了，你这样做……”
慕容坤伸手打断了他：“朕有朕的道理，你休要多言。”
慕容淮业不甘心地闭了嘴。
箭虽未重要害，但许珂已经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他跪直了身子，对慕容坤恭敬道：“谢陛下开恩！”
要说在这世上走一遭，他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他的母亲了，许夫人从十几岁就嫁给了他爹爹，一直陪着他们走过了二十载，若他的母亲真因为他爹爹的错而丢了性命，那样就是他死了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
如今慕容坤给了他母亲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又怎能不珍惜？
许珂重重地给慕容坤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磕，磕破了额头他都不知，他是真得打心底感激慕容坤。他觉得就算他往后立了再大的功，都不必要慕容坤对他的死法开恩。
许夫人暂时被带回了牢里，许珂见到她后就安慰她说只要他戴罪立功，陛下就会饶他们不死。
许夫人听见后，眼泪哗啦哗啦地直流，说这辈子怎么做都报答不了陛下的恩情。
他们身着破烂的布衣走出牢房，出来后才发觉原来他们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好像他们现在才想起来，将军府被查封了。
黄文的家并不在桐城，他长居军部，家离得很远。他给了许珂一些银子，让他先找一家客栈住着，许珂收了钱，说以后一定还他。
离皇宫近的客栈收钱都很贵，那儿大多是皇亲贵族的聚集地，其中最出名的就属望月轩了，那家的桃花酿属桐城上等，许珂以前是那里的常客。
可如今已今非昔比，恐怕他就是进去端端菜洗洗碗，掌柜都嫌弃他。
他选了一家较偏的客栈，在一个狭窄的小胡同里。那儿离皇宫很远，大约三四个时辰的脚程，不过离军部倒相对较近。
他每日都要晨起去军部，去完后就得赶回客栈，在旁边的一家小酒馆当苦工。他是戴罪在职，因此定然是没有银两的。
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在这次变故中学会了做饭洗碗，学会了对普通百姓嬉皮笑脸。他好像空有一身武力，就这样对着不断辱骂他的京城小公子笑脸相迎。
原来普通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啊！
每晚他满身是汗地回到客栈里，许夫人就坐在床边绣花。她绣法精致又大气，每日靠这个也能讨来一些吃食。
可清净日子没过多久，刘碧就找上了他。
以前他是镇南将军的时候，刘碧对他还算恭敬，可如今，他已有名无实，刘碧自然也就不必恭敬。
虽说许珂的死亡下场已经坐实，但只要他一想到许珂还活着，那么带给他的危险就丝毫不会减去半分。
许珂端着茶和点心在楼道口被刘碧拦下。
“你做什么？”许珂冷声道。
“少将军这是什么语气？”刘碧冷笑道：“好歹我也曾是你那叛国贼爹爹的属下。你爹干出这样的丑事，你还有什么资本傲气？”
许珂瞪了他一眼，准备绕过他走。
谁知刘碧一把夺过他的盘子，径直再茶里吐了口唾沫。
“你……”
刘碧笑嘻嘻地将盘子还给他，说道：“去吧，我不拦着你了。”
“刘碧，别逼我动手。上次让你送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他狠狠丢下一句转身下楼。
刘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忙碌，而后转身坐到了二楼的雅间里，并跟掌柜指明要许珂送菜。
许珂将菜放下就要离开。
“且慢！”
许珂转身：“客官有何吩咐？”
刘碧奸笑着，拿筷子敲了敲红藤酒的桌面：“你知道我是个大人物，不管在哪吃饭都要看看有没有人下毒什么的，你先替我试试？”
“……”
许珂不带善意地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将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
酒杯被狠狠掷到了地上，许珂摸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这酒显然被放了东西，还未入喉就已刺伤了脾胃。刘碧抱着胳膊有些玩味儿地看着他。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许珂狠声问道。
刘碧摊了摊手：“胡辣粉。”
许珂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这漠宫里究竟住了多少这样的怪物。
他忍者痛苦，不带暖意的对刘碧一笑：“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呵呵……”
唰……
不等刘碧反应，许珂就将酒菜全都推到了地上，整个人也已迅雷不及掩耳地从桌上跳到刘碧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力度丝毫不留情面。
刘碧被掐的面部发紫，瞪着眼珠子盯着他。
“刘将军，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你为何还要过来给我找不痛快，看我这般落魄的样子，你就这样兴奋？嗯？”
“呵呵……”刘碧不怕死，依旧对抗道：“是啊！咳咳……你也知道你就要死了，还这般，咳咳……这般落魄地活着做什么？不如本咳咳……本将军帮你一把？咳咳……”
许珂笑了笑：“帮我？刘将军要怎么帮我？”
许珂缓缓减轻了掐他的力道，改用指甲狠狠地扎着。
刘碧仰起脖颈：“真是可惜啊，如果不是许忠国，你真是个驰骋沙场的好苗子。不过你死了也好，等你死了，慕容淮谨那小杂种也会很着你去了。哈哈哈……”
许珂表情一滞，捏着刘碧脖子的手也逐渐松了下来。
慕容淮谨？是啊！慕容淮谨，他该怎么办？
刘碧抓准了时机，继续刺激道：“他喜欢你不是吗？”
许珂顿了顿，瞬间回过神来，继续用惊人的力道掐着他：“别动慕容淮谨，否则我要了你的命，我说到做到。”
走出雅间后，许珂就被掌柜辞退了，嗓子喉管被刺的生疼，后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哑了。他找了很多家酒馆客栈，最后都无人要他。他不用动脑子都该知道是刘碧干的。
胡辣粉加红藤酒，是能构成毁坏性毒药的。许珂明白，如果不及时找大夫，这种毁坏可能是终生性的。
可他现下没有那种条件，更何况一个将死之人，破了个嗓子又算什么？
回到客栈后他告诉许夫人是感染风寒了，过几天就会好。
许夫人不放心，但看他累的不轻，就没有多问。
还好这两天军务也不多，大小事黄文都在，他也不急着去应付黄文，简单地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
可刚躺下就想起了慕容淮谨，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伤好没好，整个人醒过来了没。不过听刘碧的语气，想必他应该醒了。
他算了算日子，从杖刑到现在，原来又是两个多月没有见他了啊！
以前的他尚且能陪伴他，保护他；可如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拿什么陪伴他呢？就算慕容淮谨也是真心喜欢他，可现在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不是吗？
他闭了闭眼睛，辗转反侧到深夜才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落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