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ABO）》八点零一

4、干地瓜害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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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用了三分钟时间给自己加油打气才决心睁开眼睛。

　　我一点都不勇敢，但生活胁迫了我。

　　解开一层衣服扣子，让绑在胸前的干地瓜……怎么说，散散味儿？
　　我也不知道他们变异种们到底是靠什么感觉到干地瓜的，但让它接触空气更多很明显能起作用。一路上我们陆陆续续迎接了两次变异种的突袭，虽然都有惊无险，但四人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当然，我的表情也是。

　　我一点都不想要有惊无险。

　　“怎么这个方向突然变异种这么多？”青年皱着眉问。
　　络腮胡一号面容凝重，他抽空看了我一眼，神色不明。

　　——是的是的，既然我解开这层扣子让变异种们来的更欢快了，那同理，在场的两位络腮胡beta一定也同样能感受到我身上的变化。
　　不过我甚至不需要伪装苦恼，他们手里也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扔下我——我是说，如果扔下我简直他妈的绝妙。

　　所以我只需要装作无知，在偶尔视线相对时缓缓在脸上打出一个天真的小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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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又整整三天，我不得不跟随他们步行向东北方。
　　我离我想去的地方越来越远，上天却始终都没施舍一次可以利用的机会。到最后我的心急与焦躁简直显而易见，连与他们虚与委蛇都做不到了。

　　“加文！哦天呐，你又在走神！”
　　我瞥过去一眼，甚至懒于回应。
　　“往后站！”青年粗鲁地拉住我往回走：“你该不会是想故意捣乱吧！”

　　我倒是想。可惜现在两人看我看得牢，前方那波变异种也远达不到能让我逃走的强度。

　　“哦，你快别抓着小加文了……”凯丽，就是那个唯一女性小声抱怨。她也是唯一一个至今仍存着一丝对我失去自由的小同情的人。
　　她将我从青年的手里拯救出来，用指甲悄悄刮一下我手掌心，说：“这又不是小加文的错……你说对吧？”

　　我却在这时突然产生了些疯狂的念头。

　　我想我在此之前，不管怎样，都是在逃跑。但现在，大概是迟迟未降临的机会让我开始神志不清，大概是某些躁郁的冲动让我蠢蠢欲动。
　　我直盯盯地看着她，直到她脸上有些疑惑，有些羞涩地，向我眨眨眼睛。

　　我压低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紧张——以及决定做些坏事时的兴奋，我小幅度指了指树旁，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她看了看我，有点矜持的犹豫：“可现在还在战斗中……”

　　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摆出一副泫然若泣的姿态，凑过去靠近她的肩膀：“他们很快就要结束……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向两个变异beta那边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我只想和你说……”
　　“哦……小加文……”母性光辉看着我，犹豫后带我走到稍远地方去。

　　我就压根不想跟她废话。

　　树后，我几乎是表情冷漠地开始脱衣服，但手指的颤抖还是暴露了我，我说：“看，这是我藏起来的东西。”
　　我拉开最后一层扣子，将满是焦痕的狰狞皮肉，和引来无数争夺的东西给她看。

　　她的表情尚且还在疑惑。
　　于是不远处战斗突然变得狂躁。

　　我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提姆——”，然后战场声音变得嘈杂，一个人大喊，“该死的，来个人把提姆扶回去！！”

　　凯丽猛地回头，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看到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僵硬恐惧。她转过头来看向我——以及我绑在胸前的干地瓜。
　　她惊恐地后退两步，皱着眉，表情疑惑里带着点不敢相信的质疑，她说：“我们得回去……你先穿上衣服，我们得回去……”

　　于是我戳破她最后一点怀疑，试探性地向后退一步说：“放我走，凯丽。”

　　她尖叫一声，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胡乱把我胸前的衣服盖到那块干地瓜上：“你穿上，你穿上——”

　　我由着她来。她一手制着我，扣扣子的手又慌乱至极，烫了我好几下也没帮我穿回去。
　　我再次说：“没用的。只要你放我走，你们就能得救。”

　　首先，凯丽是个未变异的正常人，并不知道干地瓜对变异者的意义是什么，所以她对我并没有执念。其次，在焦急之下，在朋友生命垂危的情况下。
　　我将救命的选择权交给她。

　　这本身好像就没得选择。

　　而我突然发觉我现在脸上居然仅仅是一片冷漠，就连挤出来一个恶毒的，或稳操胜券的笑容都做不到。

　　这时，压着我话音刚落，那边又传来一声“凯丽人呢！！！”，我这才意识到，战场情况的确惨不忍睹。
　　她看看我，又看看那边的同伴。近乎哀求地摇着头说：“哦，加文，是你……是你……”

　　我没再说话。
　　她与我对视了很久，眼里充满哀伤，捏着我手臂的手越来越松，喃喃自语道：“哦不……你不能这样……”

　　她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转头跑去找她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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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疯了一样地边跑边穿衣服。

　　这块地形实在崎岖，我在奔跑中还不慎踩到一块石头扭伤了脚腕。但我咬着牙，不敢停下，脱离虎口前的最后一搏让我不得不拼尽全力，继续向前。

　　这可是我用秘密暴露换来的机会。
　　这可是我用他人生命做赌注而得来的机会。

　　一开始，我还有意识地向南，到后来就没功夫再想那些。后面丧尸和变异种们闻声而动，在我后面跟了一串。

　　风声，呜咽声，混乱的脚步声，以及重物一下一下跟在我身后的声音。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

　　最后我跌跌撞撞闯入一道铁门里，将自己锁起来。抽搐着呼吸，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铁门被各种材质物体疯狂撞击。

　　巨大的声响砸在我心上。

　　我呼吸困难，浑身冒冷汗，在这户不大的院内将自己错的滑稽的扣子扣好，在一下下催命声里疯狂寻找出路。

　　咚！咚！咚！

　　没有，到处都没有——该死的，这里为什么没有后门！
　　铁门突然传来异样的一声，我回头，惊恐地发现铁门已经开始扭曲变形。

　　哐——！
　　我心里一颤。

　　不行，如果被那四个人抓回去——

　　突然，我在院墙上发现了一个被蛮力破坏的小洞。
　　巨大的狂喜瞬间笼罩了我，我赶紧扑过去，撅着屁股徒手挖洞下的泥土。指甲断裂，皮肤划伤，疼痛蔓延上来，但根本无暇顾及。

　　我简直要哭出声，欣喜若狂地将头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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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冷硬地物体这时突然顶上后脑，满含笑意的声音传来。
　　“哟，好久不见，这是谁家小宝贝儿啊，怎么见洞就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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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瞬间浑身发凉。
　　“能先让我出去吗？”我哀求道。

　　现在我的身体在院子里，不一会儿丧尸和变异种就会闯入；头在院子外，正被陆斯恩马科斯用不知名的东西威胁着；胸前的东西还因为姿势，再次刺穿皮肤，烧焦我的肉和血。

　　而他却很愉快地告诉我，不行，这是惩罚。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宝石’在你身上。”马科斯突然开口。
　　去他娘的宝石！
　　我简直快要被看不见的身后折磨疯了，呜咽着一边摇头一边点头，开始不管不顾地向外爬。马科斯伸手将我的头一下摁进潮湿的泥土里，让窒息感瞬间笼罩。他说：“是就点点头。”

　　我哭了，然而泪水与肺的抽动只会让我呛入更多泥土与水分。
　　然而我逼着自己，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时，我的脚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刺痛着我，让我开始再次绝望挣扎，但甚至撼动不了他一个手掌。

　　恐惧绝望，以及脸埋入泥土里的窒息将我缠绕至死。

　　“那你至少知道它在哪。”混乱中，我听见马科斯继续说道。
　　我甚至无法思考，这个问题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只是下意识地开始疯狂摇头。

　　他笑了笑——该死，我居然还能听到他在笑——然后以一种奇怪的危险语调说：“你在撒谎，小加文。”

　　“你知道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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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新汲取氧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边疯狂呛咳呕吐，一边像蛆一样地从洞里拱出来，然后对着笑得开心的马科斯破口大骂。
　　我指着他的鼻子，大喊道：“疯子！你绝对是疯了，你这杀人犯！”

　　闻言，他耸耸肩，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滑稽表情。反而是他沉默寡言的男朋友狠狠剜了我一眼作为警告。

　　那些变异种和丧尸大多数都被他们收拾掉了。刚刚的刺痛，除了人为以外，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我的心理作用。然而那种濒死的恐惧，与希望被恶狠狠碾碎的绝望，我想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却。

　　而就在此时，临近的地方却突然传来属于人的声音——是我刚刚摆脱的四人小队。
　　马科斯抬眸扫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着说：“还挺能招惹人……在这儿呆会儿。”说罢，便独自离开。

　　我大喘粗气，尽管无比想大骂一百回合，但马科斯本人一走，他男朋友和我单独相处我就怂了。只敢骂骂咧咧地原地坐下。

　　马科斯仍然没敢对我直接动手——我猜他至今都不知道上次花香是我信息素的味道，不存在致幻效果。

　　没有人知道我信息素的味道。

　　微风徐来，我这时哪儿也去不了，身边还有个“保镖”看着我。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想到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这种难得的空闲，让我突然间爆发出了一种委屈。

　　我开始怀念起从前……

　　那些倘若我不慎泄露丁点信息素就会有人浑身紧张到炸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