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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烤地瓜入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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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佩服自己,在花粉被控制着渗透进毛孔时,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这是劳伦斯最喜欢的花。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那个伟大的、一丝不苟的、风度翩翩的大科学家,最喜欢这种开满深渊的,除了致幻屁用都没有的粉色小花儿。
他每次得到一些后,都会开心地翘起一点嘴角,然后当着我的面撸花。直到他开心了,再把它们的花粉小心翼翼地处理干净,送给我。
——当然这又是一起他口口声声“给我最好的”事件。
之后我基本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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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回想起来,就容易产生那种体验过离别才会有的欢喜。
我渐渐迷失在回忆里。
现在马科斯的身上开满这些粉色的花,当我的视线渐渐模糊,当我开始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劳伦斯站在我面前。
他说,小加文,宝石可以救我的命,它在哪?
我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面前人的轮廓模糊后又重组,逐渐化为记忆中的形象。我喊,劳伦斯?
他说,对,我是,告诉我它在哪。
我多希望这是真的。
——可劳伦斯不会喊我加文,我悲伤地想。
身体被迷幻后的本能开始外露,而就当我连咬破舌尖都快要坚持不住时,突然一股浓郁的信息素从我身体里分泌出来。
我看到马科斯猛地起身,脸色泛青,迅速离开我周围。他面容狰狞地大声质问我:“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
我先是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不知道这是我的信息素外泄。
没错,我的信息素味道,就是开在深渊里的阿玛磷斯花。
也就是现在空气中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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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也同样被身体本能吞噬得惨不忍睹,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站起来对他哈哈大笑的。
我要用那种恶毒的嘲讽口吻,一个词一个词地告诉他——你用阿玛磷斯花的花粉迷幻我,却终究也害了你自己。
我身后的男人应该是个beta,反应并没有马科斯那么激烈,但奈何他离着太近,松开手时也为时已晚。
谁能想到,劳伦斯公开的小情人,其实身上连一个终身标记都没有呢?
我此刻又忽然产生了些对自己的嘲讽。
马科斯的眼神里有冲动欲求,但更多的是怀疑和威胁。他打了个响指,把自己身上的花都撤掉(此刻他还以为我是对他的花动了手脚呢),看着地上挣扎的我,咬着后槽牙,说:“你给我等着。”
他们只敢套我的话,只敢用迷幻类药物。原因很简单,他们害怕劳伦斯临走前为我留下了什么反击武器。
所以现在,我大脑简直快要被烧出个洞,但还是半撑着,勉强跟上他的脑回路,摆出一副“呵呵,上当了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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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科斯和另一个男人就在这样的身体状态下相携离开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称呼他们为“陆斯恩马科斯和他的男朋友。”
……哈哈,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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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我马上脱力倒回地上。
汗水顺着我的脖子淌进衣服里,硬是过了好几秒,才重新感受到胸前被烧灼出来的疼痛。
于是我咬着牙,又在地上翻滚着爬到放有抑制剂的柜子那里去。好在刚才基本都被他们掀翻到地上去了,我一伸手就够得到。
好不容易从磨人的本能中恢复过来,身体的疼痛却仍未停止。
我想将绑在胸前的干地瓜扯松点,却发现椎尖几乎没入肉里。拔出来时,它挑着我烧焦的皮肤,稍微一动就是翻滚着皮肉的滋啦啦一片。
鲜血流淌出来,很快打湿了我的衣服。
而我竟觉得凉快。
这里已经不安全。
想到马科斯居然真的就这样离开,在内心打上巨大问号的同时,我突然开始产生深深的后怕。
——要是当时,他决定顺从本能……
我打了个哆嗦,告诉自己已经没时间再去想过去的事。
“宝石”到底是什么,和我胸前这块东西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劳伦斯说它是人类的希望,为什么会有人来抢夺它?
我又该带着它去哪,交给谁?
我所要保护的究竟是什么啊……
我将头埋进胳膊,再一次,对我所要做的一切产生无与伦比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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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话说出来非常不负责任,但我必须承认,我对人类的未来不感兴趣。
劳伦斯是个伟大的科学家,但我不是。
我太平凡了,甚至比许多普通人都懦弱,平凡到,唯一的希望就是和劳伦斯在一起。哪儿都行,怎么样都可以,如果人类灭亡,我可能只想和他牵着手。
我不嫌丢人,我就是这样。别的我什么都决定不了,也不想决定。
所以在我迷茫于接下来的方向,却又不得不离开这里时,当机立断的,我决定将目标定为寻找我的狗男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有所行动下去。
当时掳走劳伦斯的人行动统一迅速,分工到位且目标明确,末世里没动任何物资,仅仅是抢了个人。所以背后大概会有更大的组织在。
但他们服装并不统一,言语以及别的行为虽然能看出统一,却并没有军队那种严肃感。
——比如选择将我留在这里。
如果是善意的,希望劳伦斯为他们工作的话,没人不知道我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另一半,他们怎么会把我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但如果是恶意的,强行劫掠,更具组织性的行动,我应当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为他们的计划增添一丝变数。
所以综合来看,组织强大,却又并非如军队般纪律严明说一不二。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末世后,由变异出异能来的强大alpha组织成的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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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继续推。
我们暂且将马科斯口中的“宝石”与烫我十个窟窿的地瓜干之间划个等号。
马科斯说,这个东西对我没有用,却能救他们一命。
而劫走劳伦斯的团体很有可能是异能者的联盟组织。
——所以,这个东西大概率是为变异人群服务的。
可服务什么,能称得上是“救命”呢?
况且如果只对变异人群有用,劳伦斯又为何称之为“人类的希望”呢?
我的思路再次堵塞。自末世以来,我就没再出过门,至今为止所知的消息全靠劳伦斯离开前给我讲的那些。
但我的恐惧告诉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休息到疼痛感消退至能让我站起来的程度,我便拎上之前就收拾好的背包,踏上寻找狗男人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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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逃亡,成功。
原因:丧尸和变种们(以及大门)都被善良的马科斯叔叔消灭了。
临行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家。我和劳伦斯在这里生活了接近五年,然而被浩劫打破一切。冥冥之中,我似乎有种再也不会回来了的预感,于是对它说了声希望能再见。
之前马科斯情侣的对话让我起了警惕。
他们说“能感觉得到”,究竟是什么?如果是指对干地瓜的某种指向性感觉,那我现在恐怕就是一块儿散发着烤酱汁味儿的肉排。
以前这群鬣狗能闻着味儿找到我家去,还能说上一句“没准是肉排以前在这屋子里放太久了”。
现在……
请问我说我是曾经被腌入味儿了会有人信吗?
于是我背着物资,往有人类聚集的地方走,却又刻意与人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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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很快就不为这件事而发愁了。
因为末世里,显然还有比人类更可怕的东西。
之前我也说了,本人一对一打死丧尸都希望渺茫——且这还是在我把对方种族视为和丧尸游戏里一样的情况下。
然而事实上,我对这个新物种的攻击手段和致死点一无所知。甚至不排除它们无法被异能以外的手段杀死的可能性。
它们的五感简直强的吓人,我是不知道它们如何在眼耳鼻生蛆的情况下做到的,但我发誓他们的确样样都行。
它们跑起来不快,而我却也不能放肆地逃命。否则一个不注意,就吸引来更多。这时我通常会一面规划路径,一面有意识地去钻那些狭小的地方。实在不行,我还有子弹所剩无几的□□替我续一小会儿命。
但今天与以往不同。
我背到家了。
现在我身后除了那五只丧尸,还跟了一丛五个我那么大的变异灌木(该死,我真的不想管那玩意叫灌木)。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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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分钟后,我嘴里的血腥味就浓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但身后一群仍然没有放弃我。
我全力奔跑,躲藏,翻墙与钻洞。但这些都阻止不了细长的植物枝条。现在我身处的地方也很邪门,各个地方都是通着的。甚至于当我吸了一肺的粉尘,屁滚尿流躲着跟我进来的枝条,从肮脏管道爬到对面时,却绝望地发现丧尸们已经在尽头等着我了。
我骂了声脏话。
我跑不动了。
我眼睁睁看着管道外面丧尸将我包围,身后看似细嫩的枝条尽是尖齿。
我尖叫出声,用水果刀对它连劈带刺——但没有任何效果。
偶尔我也会很有勇气,比如愤怒燃烧了我的理智的时候。
往前往后都是死,那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狂,我伸出手,居然抓住了外面离着最近的一个丧尸。
手捏上腐肉的瞬间,我极度生理不适地干呕了两下。随后一个用力,将它拉进管道里。
我和它瞬间紧贴。腐烂的恶臭顿时充盈了我整个头腔,他向我张开满是幼虫的嘴,我一个用力,错身将他踹向已经扒住我脚踝的枝条。
我一边干呕一边拿出吃奶撒泼地劲儿蹬他。他发出嘶嘶啦啦地咆哮,伸手打算掐住我的腿。于是我吓得连手都用上了。
到最后,植物终于掳走了他。
我躺在管道里,呛咳着,直到确认植物离开,丧尸也失去了兴趣后,才从来时的地方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