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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陨落 ...

  •   单青云今早吃坏了肚子,吹不得风,只能呆在景仁宫里,哪都去不了。

      生病总是耗神,单青云早早的就叫侍女把门窗关好,把幔帘放下,自己遣散了侍女,点了安神的香,正闭目养神。

      门一开一关的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床前的凳子发出‘吱嘎’一声,有人坐在了上面。

      “娘娘,我送的镯子您可满意?”那人声音低沉,在幔帘里的单青云知道来着是谁。

      “是挺满意的,将军不仅眼光不错,身手也不错,地牢说出就出。”

      伯宇说:“呵呵,不敢当,要和娘娘相比,我的手段可就显得低档的多。”

      “将军客套,镯子我很喜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给你,这屋子你有喜欢的,拿走便是。”在帐子里的单青云神情一片清明,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想要的东西没有,想请教娘娘的东西倒是不少,下官着实好奇,您到底是使了什么伎俩,竟然能让那个皇上······对那种苟且之事有了兴趣。”伯宇问的丝毫不客气。

      苟且之事,单青云心底觉得好笑,看来苟且是指自己。

      她从床上坐起,再淡定不过:“简单的很,催魂香放多一点,圣贤也从。”

      伯宇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毕是娘娘是南边人,这种手到擒来的活,您干的真利索。”

      南边一带,实际上是以南靠北的中原地区,专门盛产各种各样的香,香原本的目的只是
      用来驱散异味和各种爬虫,后来被有心人引去他用后,往后的用途就不再纯正了。

      伯宇也猜的八九不离十,早在一月前,伯宇就开始借黄绍的手,偷偷的皇城里安排今日的一切事宜,这不是伯宇第一回溜出来。

      伯宇算盘打的响,皇太后生辰,百臣都会集中在大殿上,分布在其余地方的守卫的自然会减少,一个贵妃,自然没有国宴重要。

      他里应外合,从地牢进去出来神不知鬼不觉,谁也察觉不到伯宇消失了,计划成功后他再回去,谁能说这个人是骠骑将军杀的。

      伯宇一派悠闲,他把玩着手中的小刀说:“怪不得皇上成天纵欲过度的样子,但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啊,娘娘的小动作是东玄让做的么。”

      “····说实话,你这种敏锐的人真的不讨喜,你就算在这里把我给杀了,也改变不了晋国的走向,倒不如和我一起——你也知道他是怎么对你的,你这么牺牲,反倒显得你脑袋有问题。”这个情况,单青云还在拉拢,这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悠闲,底气十足的。

      伯宇耸肩:“这就不是娘娘该管的事了。”

      单青云低低的笑了两声:“我这也是为将军考虑。”

      朱荣羽逃开百臣的重重围堵,终于在御花园里送了口气,他坐在亭子间,拿起他偷拿出来的清酒自斟自饮。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褂,呼出了一口白气,雪也适时的下了下来。

      身后的石子被踢响,朱荣羽以为是那些官员,往后一看,来者竟然是季舟。

      朱荣羽看见是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莫名的放松下来,两人统共也就见了两次,朱荣羽也不知自己是哪来的心安。

      季舟好像是有目的前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走上前来,对着朱荣羽作了一揖后,没有请示也不管礼数,直接和皇上同起同坐。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朱荣羽也是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过多的理会,他认得季舟,季舟身份的特殊,让他对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产生了愧疚之情。

      大寒天,季舟也穿的厚实,即便如此,玲珑的身段还是会显现出来,饶是朱荣羽也得承认,这人只当一个小戏班头子,还是浪费的。

      偷偷打量完之后,朱荣羽开口问道:“你是季舟···对吗?”

      季舟坐在凳子上微微欠身道:“皇上体恤百姓,下官确实是季舟。”

      朱荣羽好像知道季舟来的目的,直接切进两人想说的话:“你是伯宇的人,对吗?”几近肯定的语气。

      “是。”季舟答的干脆。

      季舟答的飞快,弄的朱荣羽有丝惊讶,这人反倒也不遮不掩。

      朱荣羽端起冰凉的酒杯,喝了一口接着道:“你来是为伯宇的事吧···朕确实亏欠伯兄,但事已至此,朕会尽量补偿你们,日后也会将伯兄放出来,你放心,我不会拿他怎样的。”只要他没有动作。

      下面的话朱荣羽自然不必说出来,他相信季舟也是聪明人。

      季舟沉寂半响都没有说话,朱荣羽也不方便在这里久留,毕竟大年初一,他还得喝晚宴酒,正当朱荣羽要起身告别之时,季舟开口了。

      “皇上可能会错了下官的意思,我来见皇上,不是为了这事。”季舟一派温润,尽管他现在的语气不太好。

      酒的后劲突然在这时候上来了,朱荣羽头昏了一下,刚想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朱荣羽甩甩脑袋,耳朵突然鸣了,但他还是强撑道:“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哪个?”

      季舟侧身坐好,双手搭在石桌上,非常的郑重的问了一句:“您觉得贤妃娘娘如何?”

      “贤妃?贤妃怎么了···”朱荣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往前倾了几分,想要听的更清楚。

      季舟也十分配合,他靠上前去,在朱荣羽的耳边耳语了一句:“皇上您觉得···贤妃娘娘的床上功夫如何?”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够十次五马分尸了。

      两人靠的极近,就算朱荣羽是聋的,也知道他在说什么,朱荣羽的神情以肉眼可见之速变了,他突然暴怒起来:“什么?!你活腻了?!”

      只要扯上单青云,朱荣羽从来就冷静不下来,俨然是中毒过深的样子。

      季舟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倒似的,‘啪’的一下坐回了椅子上,他捂住嘴低下头,肩膀在抽动着,好像是哭了。

      但朱荣羽不吃这套,他脑里首先出现的竟是两人通奸的画面,这让他怎么忍的下这口气,他想上前拽着季舟问清楚,但他发现,他站不起来。

      朱荣羽困惑至极,以为是自己酒喝的太多。

      “噗呲—”

      身旁传来嗤笑声,朱荣羽循声而去,发现季舟原先抽动的肩膀抖的更加厉害了,只是发出的声音不是哭,竟然是在笑!

      季舟斜睨着他,眼里充满了嘲讽的讥笑:“很好对吧,甚至欲罢不能,每晚每晚的,都想沉浸在她的怀里,每天每天,都想着。”

      “?!!!”朱荣羽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般,额头的青筋爆突,猛的拍桌,手指着季舟的鼻头大喊:“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口出狂言!来人,把这大逆不道的混账给我抓起来!”

      ···········

      本应该是如此,但朱荣羽却彻底动不了,不止是下半身不听使唤,现在就是全身都动不了。

      他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只有一双瞪的浑圆的眼睛,在表达着自己仅有的情绪,他的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可怜极了。

      季舟笑的更厉害了,温润如玉的脸庞出现了裂痕,露出了底下的几丝疯狂:“您别急着说话,您说不出的,我直白的和您说,我来这就是想杀了您的。”

      明明是寒天,朱荣羽的后背的衣裳却被汗浸的湿透了,他胸口起伏的厉害,手紧拽着大腿,几欲出血,他在挣扎着,但好像事与愿违,朱荣羽一直紧贴着椅子,一点也没挪开。

      季舟好像知道朱荣羽在想什么似的:“你别误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伯宇···怎么会是为了他呢,我等这个机会,可是等了好久的。”

      “当然也不是为了贤妃娘娘,您猜猜为了谁?”季舟特意侧耳倾听,空气一时是静谧的,因为根本没有人在说话。

      “错了!您猜错了——罢了,不和您玩这种游戏,您当真是昏庸,亲手将忠臣忠将拉下马,才会有我今日的有机可乘。”

      朱荣羽的耳鸣一直在持续,他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唯有季舟的声音清晰的很,好像是在他的脑里说话般。

      他试图在脑里叫喊:“你对朕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元龙正在不远处看着,他看见两人的神色一冰一热,朱荣羽始终是那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因此元龙也没过多理会。

      季舟道:“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贤妃娘娘的床技是不是一流的?”

      该说不愧是单青云,朱荣羽一听这几个字,原本僵直的身子竟然动了一下:“云儿····你····到底是谁!”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朱荣羽的嘴角也留下了一道鲜血,他把自己嘴里咬的稀巴烂,才能靠着疼痛冲破这不知名的束缚。

      季舟全在自说自话:“您也觉得好?那是当然,毕竟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就怕您觉得不满意。”

      恐惧得到验证,朱荣羽受到刺激,抓着大腿的手抓的更加深了。

      “您不是想知道我对您做了什么嘛···”季舟的手微微一翻,如同戏耍般,手心出现了指甲盖般大小的虫子,“南有香北有蛊,恰好,我都会一些,您平日点的熏香,可都是下官调的,您看看这小虫子,他是真的好使。”

      “对了,告诉你····”季舟一直盯着朱荣羽的脸庞,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精彩的表情,“伯宇身上,也有和你一样的蛊。”

      朱荣羽呼吸彻底一窒,恍然间回到了那天晚上,他痛心疾首,下定决心要将伯宇铲除的那晚····那天的伯宇变的不像是伯宇,疯狂但又身不由己。

      但令自己发狂的,是他从未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他甚至不知道蛊虫是什么时候进入他的身体的。

      朱荣羽笑了,脸动不了,只有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用力的咬住舌尖说:“东玄想造反?简直自不量力!”

      串和现在到以前发生的事,朱荣羽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季舟耸耸肩,指端点了点杯中的酒,在冰冷的石桌上来回写着几个字。

      空中的寒气将虚渺的字体变成实体,赫然是好几个死字:“东玄?也是···”

      季舟的手突然顿住,眼神犀利:“我一直没有机会靠近你,不好奇到底是谁将蛊虫送进你身体里的?”

      朱荣羽突然害怕了,他全身僵的更直,他知道是谁,但单青云是死穴,碰不得,不管她是如何成为死穴。

      季舟知道,特地一字一句的说:“是娘娘给你喂的。”

      娘娘给你喂的,娘娘给你喂的······这几个字像是引火线,耳鸣的耳朵就只回荡着这几个字,忽然,他眼珠爆突,突然呛出一口血,‘哗’的一下喷满了整个石桌。

      朱荣羽从对话开始,就一直在躲避关于单青云的事情,他不想知道,甚至厌恶知道,他屏蔽掉了关于单青云任何东西,直至再也屏蔽不了。

      朱荣羽狼狈极了,寒天下被血染透了的华服很快结了冰,豆大的冷汗从朱荣羽的额上流下:“这么说······樊兴盛也是你····”说到这他突然说不下去了,直到这里,他才发现季舟无处不在。

      不远处的元龙终于发现不对劲了,随着朱荣羽嘴里喷出的一口血,他也牵一发动全身,拔起腰间的刀瞬间就往季舟的脑袋上架去。

      元龙速度极快,一套动作下来也只不过是一瞬,朱荣羽就在元龙的正前方,他看见了,但还没得及喊出声,元龙就已经身首分离,空中不易察觉到的白线挂起了一滴血液。

      朱荣羽知道元龙看到了,那闪出的白光划过了他的面庞,他知道来不及了,元龙看向季舟,但季舟连正眼都没给他,元龙的头滚到了朱荣羽脚下,那眼里全是惊异和不甘。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躲在暗处的大内侍卫不禁也愣了一瞬,但他们马上就反应过来,提起刀冲上前来。

      只见季舟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舒了舒身子,手腕一转,指缝里突然现出十来枚钢针,手极其随意的一甩,十来枚钢针破空而去,刚好莫入了侍卫们的脖子里。

      侍卫们因为惯性还往前跑了几步,随机跪倒在地,手上的刀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呼不出气了。

      而且季舟还留了一手,那针上沾满剧毒,碰者则死。

      这些身经百战的侍卫们竟然被季舟衬的像是在以卵击石,朱荣羽再一次的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带了丝颤抖:“你···到底是谁!”

      季舟耸耸肩,颇有些谦虚道:“无名小卒而已,和你扯皮扯的也够多了,您也到时间了,让下官送您上路吧,您还有遗言么。”

      “遗言·····朕的遗言,我看要死的人是你!”雪越下越大,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上头顶,朱荣羽乱了,他一时间忘记了两人实力的悬殊,忘记了两人的身份,他现在只想要季舟死!

      朱荣羽冲破了蛊虫的束缚,强大的仇恨和求胜欲混杂在一起,助他站起,他整个身体趴在了桌子上,双手一同掐住了季舟的脖颈。

      朱荣羽下了死劲,完全没有想后路,蛊虫很快重新控制了他,他全身酸软无力,唯独手上的力度分毫未减。

      抵抗蛊虫的副作用就是被捣碎五脏六腑,死的不快,但极其痛苦,朱荣羽嘴里不断的向外冒血,时不时有零碎的肉喷出。

      季舟不认为会有谁能挣破他的束缚,没想到朱荣羽办到了,他躲闪不及,头一回被人掐住脖子。

      站在假山上的黑衣人见季舟有危险,果断的拉开了弓,当即放箭!

      只是恰好,石桌并不是固定的住的,朱荣羽趴在上面本就让它晃的厉害,箭射中了石桌,朱荣羽被震的应声倒地,几百斤的石桌就这么摔了下来砸中了朱荣羽的腰,‘咔嚓’一声,是朱荣羽的腰断掉的声音。

      饶是如此,朱荣羽的手也没有松下过半分,反而更加用力,手指几乎嵌进了季舟的皮肤里,季舟一直在试图扒开朱荣羽的手,但扒不动,在这种险境下,季舟竟然笑了。

      肺里的空气逐渐减少,笑的没有声音,季舟的神智回到了童年,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濒死的感觉,但是他还不想死,现在不是他死的时候。

      他拿住朱荣羽的手指,用指甲破开了喉咙的皮肤,从自己的皮肤里抠住了朱荣羽的手指,就这么硬生生的,把朱荣羽的手指从里面掰断了。

      朱荣羽的手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了,十指翻飞,腰也断了,五脏六腑也几近破碎,再看脸,是将死之人的气色。

      季舟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暗红的肉暴露在空气中,那黑衣人此时才缓缓走来,熟练的拿出止血散,简陋的包扎了伤口,做完这一切他才说话:“您没事吧。”

      季舟没有理会,他听见朱荣羽还在嘟囔着什么,就是不肯死去。

      他靠近朱荣羽,伏在他身边才能听清楚:“宇······伯宇······你会·····你会杀了他吗。”

      季舟嘴角轻提,不见情绪:“那就看他造化了。”

      朱荣羽的呼吸一滞,一代天骄终于断了气。

      季舟起身整理好了衣物,处理掉了朱荣羽,他的大戏就要开始了。

      那黑衣人拉下面罩,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他脸上的皮肤竟然跟着面罩一同被扯了下来,在一细看,此人正是黄绍。

      ‘黄绍’整理好脸皮,把伯宇此刻的行踪报告给了季舟,季舟又变回了没太多表情的时候,只是不再温润如玉,是冰到极点的冷漠。

      “一切按计划行事,对了,这个···”季舟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个不要告诉老不死的。”

      ‘黄绍’点头应承下来,送走了季舟后,他走到朱荣羽面前蹲下来,卡住了他的下颚,将他的舌头拉了出来,一刀了断。

      朱荣羽穷尽一生修复他的罪孽,治国安邦,是他的追求,他却办不到,有太多的无奈说不出,他想努力当好皇帝,但总是差人一等,事与愿违。

      ‘黄绍’走后,雪逐渐下大了,半盏茶不过,朱荣羽身上就覆盖了一层薄雪,凄厉极了。

      这个苦命皇帝,至死也没留下全尸。

      身在景仁宫的伯宇哪里知道外面的事,他还在和单青云不断周旋,试图套出更多信息。

      单青云掀开帘子,她穿的单衣,将她美好的身段都露了出来,屋里的暖气十足,烘的两人有些冒汗。

      突然,单青云从床上跳下,猛的从嘴里喷出一大口血,一滴都没浪费的全喷在了伯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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