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一程》悠悠我思之

20、第 20 章

　　程青扬挂电话的那一刻觉察出了顾然表情不对劲，他以为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让顾然生气了，“毕竟，在顾然看来，我们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我提出跟他一起去看他爸爸，他是不是觉得别扭了啊”

　　程青扬靠在床上斟酌着到底要怎样跟顾然说自己其实没别的意思。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明明就是有那个意思啊，何苦越描越黑。

　　他长叹一声，把手机扔在一边，冲睡在沙发上的刘宇彬喊道“咱俩还是换地儿睡吧，你大老远来一趟，睡沙发，我这表姨当的很不尽职啊，回头我大姐再埋怨我怠慢了大外甥，那多不好啊。”

　　“你丫闭上那张嘴会窒息么？”

　　“我也就是象征性的客气一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个傻逼，都流落到十八线小城当迪士尼在逃王子了，怎么嘴还这么欠！”

　　程青扬没再说话。片刻之后刘宇彬裹着被子站在了程青扬的门口。

　　“我操塔哥！你干嘛啊！咱不带强买强卖的！！我可是会喊的！”

　　“喊你大爷！我吧，刚才不是那意思，我其实是想说，看你现在依旧这么不要脸，我心里就踏实了。我原本想着你在这边无亲无故，又经历了那些事，我都怕你抑郁了，现在看来，就算是在逃，王子也依旧是王子，我等贱民望尘莫及。牛逼牛逼！”

　　程青扬笑着挥了挥手，“行了，你的崇拜之情本王子已经收到了，你跪安吧”

　　刘宇彬站在门口牙疼似的咂了咂嘴，“请把刚才那句话还给我，我后悔了。”

　　“‘看你现在依旧这么不要脸，我心里就踏实了’。还你了，走吧不送”

　　“我□□的大白羊，来来来，这必须得打一架了！”
　　程青扬笑的歪倒在床上，“塔哥，能见到你，真的….特别开心，特别”

　　刘宇彬猛然听到这句话，裹着的被子差点掉地上。他走上前踢了程青扬一脚，“照顾好自己，放假你要是不回去，我还来看你”

　　“好，说定了，睡吧”

　　程青扬跟刘宇彬道了晚安后，躺在床上依旧没有睡意。他拿起手机看着顾然的头像发呆，当自己的内心第一次坦然面对这种感情时，当一丝慌乱渐渐平息后，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看着顾然，守着顾然，抱着顾然，腻着顾然……顾然，满脑子的顾然…

　　第二天一早程青扬就被手机吵醒，他闭着眼睛接了电话放在耳朵旁，“谁….”

　　“你还没起？”

　　“…..顾然！ 顾然是你么？”程青扬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起了起了，你怎么这么早？”

　　“你不是要跟我去疗养院么？我半小时后在你家楼下等你？”

　　“没问题，一会儿见啊！”

　　程青扬挂了电话抱着衣服就往卫生间跑，路过客厅看见刘宇彬小两米的身高，近200斤的体重，窝在沙发上，就好像整个人被严丝合缝的卡在了里面。

　　他拍了拍刘宇彬，“塔哥，你要不着急去训练就滚床上睡去”

　　“你这么早就出去？”刘宇彬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嗯，我有点儿事，中午也不回来了，你到了训练的地方后给我发信息啊。明天我去看你比赛。”

　　程青扬急急忙忙收拾利索后就飞奔下楼。

　　顾然还没有到。

　　滨城的冬天似乎已经渐渐地从寒冷中苏醒，一点点开始回暖。
　　周六的早晨路上没什么行人，空旷的街道旁只有几家刚开始营业的早点铺。

　　程青扬来到早点铺前，想给顾然买早餐，又不知道他的口味，正在犹豫时，突然一个声音在耳后响起，“我要一份甜豆浆”

　　程青扬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进炸油条的锅里。

　　“我去，顾然你属猫的啊！”

　　“你买个早点都要凝神思考一下啊？”

　　“对啊，我在回忆你到底爱不爱吃甜食啊！”

　　顾然接过老板递来的豆浆，喝了一口，咬着吸管，歪着脑袋看向程青扬。

　　“我爱吃甜，但不能太甜。我不吃酸，但是糖醋类的可以接受。我爱吃辣，至今还没遇到过传说中的变态辣。我基本不挑食，一般情况下能荤素搭配当然好，个别情况嘛，吃素的上限是3天，超过我会烦躁。”

　　听到顾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程青扬惊的连豆浆都忘记喝了。他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小声嘀咕着“还挺好伺候”

　　“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说，我就是….咱们怎么去疗养院啊？远么？”

　　“嗯，挺远的，在郊区，咱们就在那个车站坐郊区专线1就可以到”顾然指着马路对面的站台说道。

　　正好这时来了一辆专线1，两人连忙跑过马路上了车。

　　顾然一上去就奔着最后一排座位走去，程青扬跟在后面数了一下，连同司机和他俩，总共5个人。

　　“这车坐着舒服啊，跟专车似的。”

　　顾然扭头问程青扬，“你坐靠窗户么？”

　　“不用，你坐吧，我坐你边上就行”

　　顾然坐好后，把窗户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青扬，我坐长途车晕车，所以我都会开点儿窗户，你会不会冷？”

　　“没事儿，哥门儿铁打的身子，就没有冷的概念。”

　　公交车缓缓驶出站台，一丝清冷的空气钻进顾然的脖子，他靠在座位上，把羽绒服的领子往上竖了竖。

　　“你朋友住你那儿，你们….”顾然莫名的张口问道，话说了一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想问什么。

　　程青扬正埋头解决早餐。他咬下一口油条费力地嚼着，“我们？怎么了？你想问什么？”

　　“嗯，没事儿，就想说….你那儿住的下么？”

　　“哦，放心吧，住的下”程青扬随口答道。
　　他喝了一口豆浆，“哎呀这油条啊，嚼的下颌骨疼，难怪老师一骂人就拿老油条打比方，真是搞不定啊。”

　　顾然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静静的看着窗外。被风吹乱的头发，像柔软的水草，还带着粼粼的波光。

　　程青扬很想把手指放入顾然的发丝之间，感受着属于顾然的柔软。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顾然，你能跟我说说你妈妈么？”

　　“我妈？嗯….我读小学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我妈带着我妹妹先是去了兴城，再婚后又跟着现在的老公跑去了法国。顺道儿把我妹也带走了。”

　　“你还有个妹妹啊？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呢！”

　　“她叫顾小昔，我俩是双胞胎。”

　　“我去，真的啊？你竟然还有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妹妹？？哎哎你有你妹妹的照片么？让我看看”

　　顾然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出几张跟顾小昔的合影递给了程青扬。

　　“我操，你别说，单看吧，好像也看不出什么，但是你俩这脸凑一块儿，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啊。啧啧，果真这高级脸都是不分性别的。男女一样好看啊！”

　　不等程青扬感慨完，顾然猛地一下想起了好几次在梦中程青扬和顾小昔纠缠在一起的眼神和笑容。他一把夺过手机，“好了，看一眼就行了。”

　　“嘶….怎么那么小气啊”程青扬看着顾然，嘴上抱怨着，内心却默默的说道“傻瓜，虽然五官都是一样的好看，但配在你身上格外的好看啊”

　　过了一会儿，程青扬继续问道，“那你爸爸？”

　　“我爸今年夏天突然脑淤血，没能及时抢救，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却成了植物人”

　　“那你家里现在….我是说，你平时周末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有人么？”

　　“有一个阿姨，这几年一直照顾我生活”

　　“原来咱俩一样啊….我却是连从小照顾我的阿姨都找不到了”程青扬说起蔡姨，就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人掐了一下似的，酸酸的想哭，又疼的哭不出声。

　　顾然一向不太会安慰人，看到程青扬的表情，他不安的搓了搓手，突然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把握住了程青扬的手。

　　“果真像他所说，天生就不知道怕冷。”顾然的手覆在程青扬的手背上，他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阵阵温暖。“去他的守护天使吧，我的人，我来护！”

　　程青扬前一秒还沉浸在对蔡姨的想念中，后一秒就被顾然的举动震惊了。顾然的手冰凉却有力的搭在他的手上，这是他这一直想要抓住的手，想永远不放开的手。

　　就在程青扬迟疑的瞬间，顾然已经冷静下来，他察觉到程青扬整个人突然变得僵硬起来，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冒失，想不动声色的将手慢慢抽回….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掌心里的那只手，迅速翻转过来，与他十指相扣，像齿轮那样紧紧地咬合在了一起。

　　顾然有点冲动的望向程青扬，却在程青扬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热烈。

　　“青扬，我…..”

　　“我喜欢你顾然”程青扬趴在顾然的耳朵旁，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表白的机会怎么能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