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世界成了通缉犯》柳寄生

93、选择

　　萧磊睁开眼眸，身体传来致命的疼痛感，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疼痛感了？萧磊自己也说不清了，自从他的身体变得和人类异种一样之后，痛感就变得很弱了，现在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呼吸粗重滚烫，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

　　这就是普通人受伤之后的感觉吗？

　　萧磊昏沉沉的想着，面前周曜神色紧张地询问着什么，萧磊看不大清，但是他能猜到周曜在怀疑什么。周曜是个聪明人，萧磊知道自己瞒不住，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没有后悔和蒂鲁的那个交易。

　　大约是两日前，蒂鲁找到了萧磊，他带来了一种药，是周宸夕研制出来治愈暗巢的药物，这种药物可以逆转人类异种的身体机能，把他们变回普通人。

　　这个药物的药效对于暗巢的人很有效，而萧磊身体素质特殊，在他身上，虽然不能完全抵消掉那些已经变异的身体机能，但能短暂的让他的身体变为普通人。

　　“你有两个选择，是吃药救周曜　，从此之后变成半个废人，还是看着周曜死，维持你天卫军上将军的荣耀，你自己选。”

　　蒂鲁是个奸诈的老狐狸，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了萧磊，便想出这个法子。

　　也不知蒂鲁为什么会笃定，萧磊会为了周曜牺牲到这个地步，事实证明，蒂鲁是正确的。这个选择，对萧磊并不难，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吃下了药丸。

　　周曜不能死，为了天启，他得活着。

　　萧磊在心里告诉自己，虽然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很牵强。他的心里，有一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这是对周曜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是萧磊自己在不断地清理这个种子，他不敢让它萌发出来，他怕等这个种子长成花朵之后，他就会彻底忘掉周宸夕。

　　至少现在，为了天启，他得活着。

　　萧磊吞下药丸时，是这么想的。

　　这个药物在他身体里的反应比预想的要强烈，萧磊通过两天的适应，已经大致掌握了药物发作的规律。这个药丸，会随着日落的时候，抵消掉他身体变异的机能，也就是说，萧磊到了晚上，会变得和普通人无异。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萧磊如果在白天受了很重的伤，以天卫军的身体机能，他不会死。可是到了晚上，他的身体恢复成普通人，那这些伤口带来的伤害以及痛感会一齐涌上来，萧磊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不得不佩服，蒂鲁想了一种最狡诈的方法对付萧磊，以萧磊在天卫军中的威信，蒂鲁直接杀了他会引起天卫军内部的不满，而用这样的方式，可以让萧磊生不如死，变成半个废人，慢慢抹灭掉他在天卫军内部建立起来的威信。

　　萧磊冷笑了一声，现在想来，想出这个办法的罪魁祸首，或许是程越也说不定。

　　不过罪魁祸首究竟是谁，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这个选择本身就没有给萧磊犹豫的机会，现在，夜晚已至，他身体恢复了普通人，受伤的痛楚以及在剧院过度使用能力带来的副作用一齐袭来，萧磊只觉得浑身都像散架一样疼痛。

　　周曜很快就理解了眼前的情形，他的心狠狠地揪痛起来，萧磊是唯一的人造天卫军，他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才拥有了如今这幅身体。可现在，他的这份能力被剥夺了一半，只是为了救他的命，这份恩情，周曜觉得自己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高烧让萧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浑身的剧痛感麻痹了他的神经，萧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过去。他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了冥王，推到了周曜面前，他喃喃的告诉周曜，如果他撑不到明天，就带着冥王离开这里。

　　耳边传来了周曜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远，萧磊几乎听不到什么了，模糊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包裹住了，感觉冷冷的，很舒服，再后来，萧磊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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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洒下几缕，照射进这个昏暗的地下通道，耳边安静无声，萧磊睁开眼睛，身上的痛感消失了，神志也清醒了许多，他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萧磊坐起身，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下通道里，身边周曜已经不见了，萧磊摸索了一下腰间，冥王也不见了。

　　萧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昏暗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拉下长长的影子，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约莫过了几分钟，通道口处传来了几声响动，周曜把堵住通道口的石头搬开走了进来，把随身背着的包放在地上之后，又鼓足了劲把通道口堵上。

　　“你醒了？”周曜看见萧磊已经转醒，急忙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烧退了之后，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你这是——”萧磊看到了周曜身上背着很重的包，周曜坐下来，从包里掏出带回来的物件：有止疼药、绷带、消毒液、好多瓶外伤药、常备药、还有饮用水、营养剂等。

　　“我去外面转了转，现在街道上乱的很，不少商店被抢光了，我走了四五家药店，收集到这些东西，还幸运的找到了些吃的——”周曜把这些药品分类好：“你以后如果再受了伤，我就有准备了，不至于像昨夜一样束手无策。”

　　萧磊看了看这些药品上的包装，有些是从距离这五公里以外的商店拿来的，周曜说的轻描淡写，想必是在外面奔波走了一整夜才找到了这些药。

　　萧磊很愧疚，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周曜带着冥王离开了。

　　周曜从衣兜里拿出冥王还给萧磊，他说是为了防身带在身上的，好在没有用上。萧磊接过冥王，神色愧疚，周曜坐了下来，他打量了一眼萧磊，低声轻笑道：

　　“看你这神情，是不是以为我带着冥王跑路了？”

　　萧磊被戳破心事，脸更红了，周曜倒是不介意，他问萧磊：“如果我真的带着冥王走了，你会不会恨我？”

　　恨？萧磊想了想，他摇摇头：“恨不至于，可能会失落吧……按照情势判断，你带着冥王走是最明智的选择，你如果真的这么选了，我没理由责怪你做出正确选择。”

　　周曜没说话，他静静地望着萧磊，半晌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周宸夕真的把你教的很好。”

　　萧磊不明所以：“嗯？”

　　周曜坐在他身边，斜倚在墙上，阳光从头顶缝隙处照射而下，光线照在周曜的身上，他伸出手，阳光顺着他的指缝倾斜而下，周曜把paradise里小水母游戏的事情告诉了萧磊，他们两人的对话，互相画的画，所有的细节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萧磊闻言后，沉默了许久，那个游戏的事至今为止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可是他和小水母的对话却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萧磊很清楚，那是他对周宸夕情愫的起点，从和小水母对话的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就种进了名为周宸夕的玫瑰种子，然后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朵娇艳的玫瑰。

　　“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们之间的隐私的，只是……这是周宸夕留下的线索。”周曜道歉道。

　　萧磊并不在意：“周哥哥既然留下这个游戏，那就是默许了你查看这段记忆，我不怪你。只不过……我不明白，他留下这个，是想告诉你什么？”

　　这一点周曜也不明白，从目前来看，这段记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周宸夕留下的paradise，因为严重损毁，里面的信息丢失的很严重。周曜现在能确认的是，当初想要毁掉这里面资料的人，便是程越，而给paradise上下毒的人也是他。

　　这也是周曜在来到天启之后，记忆开始衰退的原因。程越当初杀了周宸夕之后，发现了他留下的线索，便想要损毁这个paradise，可是他没办法彻底毁掉它，便在paradise上涂抹了慢性毒，侵蚀人的记忆，混乱人的思想。这一点，周曜已经拜托暗巢的罗辉验证过，他的确从paradise上提取出了可以洗去人记忆的慢性毒。

　　这也解释了程越当初在红光酒馆里，叮嘱周曜需要时刻佩戴paradise的原因。

　　按照这个思路，周宸夕在paradise留下的，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信息。可是这个游戏，单纯地只是讲了小水母和萧磊年幼时玩耍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周曜不明白，周宸夕特意留下这个记录，是想告诉他什么。

　　“游戏的最后，是你写的一句话，你问小水母，它能不能当你的玫瑰花——”周曜迟疑了一下，问萧磊道：“它最后给你回答了吗？”

　　萧磊苦笑了一下：“我并没有得到回复，准确的说，小水母再也没有出现过。它到最后都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就这么不告而别了。”

　　“它没有告诉你，他就是周宸夕吗？”

　　萧磊摇了摇头，小水母的离开，当年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他每天不停地登录游戏，不停地给小水母发送消息，可是小水母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萧磊曾今还为此颓废过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周宸夕把自己的paradise忘在了实验室，萧磊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游戏账号和登录名，才确认原来一直和他对话的小水母，就是周宸夕本人。

　　“我拿着paradise去质问过周哥哥，可他只说，那是一段错误。后来他就删除掉了游戏，注销了账号……”萧磊叹了口气：“这个游戏也从天启的终端彻底消失了。”

　　故事的结局，并没有什么悬念，依旧是平淡无奇，当时萧磊不过是个小孩子，周宸夕是刚入实验室的新人，两人对感情都是懵懵懂懂，就这么不了了之很正常。周曜还是没明白，周宸夕为什么在paradise上留下这段过去。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阳光开始变得耀眼起来。周曜把找来的营养剂分成了六份，他和萧磊各吃了一份。随着太阳的升起，萧磊身体的机能正在迅速恢复，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苏醒，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又过了半个小时，萧磊的身体已经恢复无碍了。

　　“走吧。”萧磊站起了身子，把沾血的绷带扔到了地上。短暂的休息结束了，周曜把药品和物资收拾进背包里，和萧磊一起离开了这个昏暗的地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