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世界成了通缉犯》柳寄生

92、不同寻常的交易

　　距离维黎剧院不远处的山岗之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小女孩，穿着紫色长裙，她端着狙－击－枪，半蹲在树丛里，眼睛死死地盯着瞄准镜。而她身边，则站着一个面容冷漠的男人，约莫四十余岁。

　　“程越这个变态还真是没用，还是让周曜活着出来了。”小女孩狠狠地骂了一句，旁边的男人神色也不大好，脸色阴沉着没说话。

　　“我现在就对着他后脑勺开一枪，保准送他上路！”小女孩搓搓手，跃跃欲试道。

　　“别冲动——”男人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有萧磊在，你伤不到他。”

　　小女孩抿着嘴，用瞄准镜对准了周曜的后脑，指尖犹豫着摸到扳机处，尝试了几次，都不敢扣下扳机。

　　“哼！”小女孩终于放弃了，站起身没好气的把狙－击－枪踢到了一边。

　　“不管怎么说，内乱已经开始，这一场仗无论打得怎么样，天启都会元气大伤。”男人说道：“程越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小女孩把狙击枪收好，扛到了肩上，这个枪占据了她的半个身子，又长又重：“那个变态还是有点用的，不过真是可惜，他那么喜欢看戏的一个人，却看不到后面更精彩的部分了。”

　　男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通讯器，和paradise的外形不同，他编辑了一条信息，点击了发送。然后调出了自己的通讯录名单，点击了程越的名字。

　　“是否选择删除联系人？”

　　通讯器显示出了字样，男人点击了“是”。

　　程越的名字消失了，男人面无表情的关闭了自己的通讯器，和小女孩一起，顺着山间小路下山离开，消失在了月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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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大楼的爆－炸引起了混乱，大街上人们四散奔走，高层坠落的建筑砸塌了街边的低矮房屋，地面出现了裂缝，腾起的烟云遮住了半边天，火熊熊燃烧起来。

　　萧磊和周曜一路朝天启大楼的方向跑去，路上人们惊慌失措，马路上的红路灯成为了摆设，车子和人群混成一团，商店里的柜台被震碎，不少人正在哄抢值钱的物件，还有些人趁机砸碎柜台，明目张胆的哄抢。

　　天启大楼的轰然倒塌，意味着至今为止建立起来的秩序分崩瓦解，人类最后的聚集地再次变为一片混乱。

　　这大概是程越最希望看到的景象了。

　　越靠近大楼中心，场面便越是混乱，因为大楼倒塌，地面塌陷，街道上出现了许多伤亡者，不少人在路边惊慌的呼救，可驻足停留的人却几乎寥寥无几。

　　路边一辆被挤压变形的车里，有一个白发老人困在了座位上，周曜见状跑了过去，用玻璃碎渣划破了安全带，可老人的腿被卡在了座椅下方动弹不得。

　　“萧磊！”周曜唤了一声，萧磊过来随手一掰，那座椅就断成了两截，周曜急忙把老人从车里扛了出来，老人受了惊吓，好在没受什么大伤，不住地和周曜道谢。

　　“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了。”老人不停地说道，周曜摆摆手，示意老人家快走。

　　老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路上被人群推搡了好几下。萧磊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很严肃。

　　“在想什么？”周曜走到萧磊身边，低声问道。

　　萧磊没说话，过了半晌后，才道：“我只是没想到，混乱蔓延的会这么快。天启的秩序至今建立起来至少有十年的时间了，这是人类在大毁灭之后慢慢摸索出来的生存法则，可是仅仅随着一声爆－炸，这秩序便瞬间分崩离析，社会再次变为一片混乱…”

　　这份秩序，竟如此脆弱不堪么…

　　街道上，驶过来四、五辆车，这是普卫军的军队，带队的将领是一个中年军官，车上下来了三十多个普卫军士兵，整装准备救援。

　　军官的手里拿着一份名册，名册上显示的是大楼倒塌时，正在大楼内部召开会议的各界政要名单，详细的附上了照片和职位信息。

　　“威廉上校，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开始救援。”他手下的副官向他禀报道。

　　名为威廉的上校举起了这份名单，他说这份名单已经从后台发到了每一个士兵的paradise里，他们需要根据图像显示的顺序进行救援。

　　废墟的四周拉起了警戒线，一批批的伤者从废墟中被抬了出来，有的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有的则只是受了伤，医疗队等候在废墟外，道路上的废弃车被清理干净，道路畅通。

　　距离普卫军不远处的一处矮房前，一家三口被困在了废墟下，男孩的母亲没有了生命迹象，她被压在废墟下，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儿子，而她的儿子，约莫7岁左右的小男孩，因为被母亲拽着，左手被压在巨石下，动弹不得。

　　周曜和萧磊赶到的时候，小男孩哭的几乎断气，喊叫声撕心裂肺，而他的父亲则慌乱的把他的手往出拔，神色惊恐。

　　萧磊在小男孩的后颈上压了一下，小男孩失去了知觉。那父亲见状挣扎着上前要和萧磊拼命，被周曜急忙拦住了。

　　“你别着急，这样是为他好，能减缓他的疼痛。”周曜急忙劝小男孩的父亲。

　　“你们能救我的儿子吗？”小男孩的父亲就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周曜望向萧磊，这种情况还是得靠萧磊的经验。

　　“命可以保住，只是这左手，保不住了。”萧磊沉声道，他望向男孩的父亲，等他的回答，男孩的父亲怔住了，他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眼下的情况耽搁不得，萧磊催促男孩的父亲赶紧做决定，男孩父亲木然的点了点头，萧磊从怀中掏出匕首，很干脆的切断了被砸毁的左手，他撕裂开身上的布条，用随身的药物给孩子做了简单的包扎。

　　“赶紧送去医院。”萧磊把小男孩递给他的父亲，血仍在不断地往出渗着，沾染红了男孩父亲的衣衫，他神色恍惚，过度的惊慌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原本今天和妻子儿子打算去对面的公园里玩的，可出来才没走多远，竟就发生了天大的巨变。

　　男孩父亲仍怔在原地，眼睛没有焦距，这样的表情，萧磊在生存之战的时候，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如果不想让你的儿子失血而亡，你最好尽快去医院给他处理伤口——”萧磊提醒这位父亲，他的声音沉静而冰冷，仿佛不带着任何的感情。这样冷静的声音，和周围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拉回了男孩父亲的思绪。

　　男孩父亲的眼眸中总算有了焦距，他找回了意识，可是当他仔细看清眼前的人的容貌之后，突然大惊失色：

　　“你——！是你！你是——天卫军的萧磊！”

　　刚刚不久前，他们在街边驻足停留的时候，还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影像画面，他是天卫军，是人类异种，男孩父亲的眼神落在了萧磊手中的匕首上，匕首上还带着血，一滴滴的往下淌。

　　“啊——！！！”男孩父亲突然像是抓狂一样，猛地把萧磊往外一推，大喊着：“异种怪物！离我们远一点，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周曜在旁边吃了一惊，他正准备上前，耳边突然传来子弹擦过耳畔的声音，紧接着数发子弹打在了他们的周围，打在地面上，闪过火光。

　　身后，威廉带着一队士兵朝这里突袭过来，他听到“天卫军”三个字起了警觉，看清萧磊之后，子弹便如弹雨一般朝这里扫射。

　　“发现天卫军叛党，按照普卫军最新颁布的命令，全部射杀！”

　　子弹声更密集了，全部的火力都朝这里集中。萧磊眼疾手快的把周曜护在身下，翻身躲进了一处障碍物后。

　　“普卫军这是疯了吗？”周曜又急又气，全部射杀，意味着彻底决裂，林瑟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断了两军和解的路，普卫军这次是狠下了心，要彻底铲除掉所有的天卫军。

　　萧磊不能在街上待下去了，他太显眼了，在街上走就是活靶子。威廉的火力仍在持续不断地朝这边攻击，周曜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的街区他不算陌生，以前在这边散过步，他记得百米外有一个不起眼的楼梯，通往地下，那里曾经是地铁站，现在已经废弃了，留下一个地下通道。

　　“萧磊，你能突袭到那边去吗？”周曜问萧磊，萧磊看了眼他指的方向，点点头，以萧磊的身体素质，避开这些普卫军不算是难事，眼下已经是黄昏，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天就黑了，这对他们更有利。

　　萧磊把周曜抱在怀里，高大的身子几乎把周曜包裹住，周曜只觉得耳边传来风声，他知道萧磊的移动速度极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耳边的喧嚣便消失了，空气变得潮湿，光线也暗了下来。

　　废旧的地下道路里，昏暗潮湿，地面上的光线只有几缕照射进来，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砖地上长满了青苔。

　　周曜用废弃的杂物堵住了通道口，把入口处隐藏了起来。这里很隐蔽，暂时不会有人来，

　　“我们暂时在这里歇歇吧，现在外面形势紧张，你还是不要明目张胆的行动。”周曜吩咐萧磊，没有回答的声音，周曜微微皱眉，还没等他再开口，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是倒地的声响。

　　萧磊倒在地上，血从他的身下缓缓流下。

　　“萧磊！！”周曜大惊失色，急忙冲过去查看萧磊身上的伤，他的腹部右侧中了枪，左肩上也有擦伤，半边袖子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你……受伤了？”周曜吃了一惊，以萧磊的实力，躲过那些子弹并不算是难事，他怎么会……

　　“是我连累了你吗？”周曜紧紧地抿着嘴唇。

　　“别傻了——”萧磊没好气的在周曜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这个动作牵拉着伤口，让他微微皱了皱眉，不敢再动。周曜什么也没说，他帮着从伤口处取出了子弹，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周曜在这个废旧的通道里找到了一些废弃的毯子和棉布，他在地上铺上这些东西，又把自己的衣服垫在上面，给萧磊做了一个床榻。萧磊受的伤虽然不算重，但周曜还是想让他躺的舒服些。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今晚上我来守夜。”周曜把萧磊扶到简易的床榻边上，让萧磊躺在上面，萧磊紧闭着双眼，一直沉默着，周曜以为萧磊是因为受伤太累，才一直缄口不语，所以没有打扰他。

　　直到一个小时后，萧磊的呼吸变得粗重，脸颊红的发烫，周曜才察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会发烧了？”周曜把手放在萧磊的额头上，额头烫的厉害，周曜掀开萧磊的衣服，伤口并没有好转，反而随着夜晚的降临，变得更加严重了。

　　萧磊是人类异种的一份子，虽然是人造异种，但是体能却远超普通的天卫军。以前萧磊也受过伤，比今夜严重的伤，周曜见过很多次，萧磊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反而出现恶化。

　　周曜突然觉得一股凉意涌上心头，他察觉了异样，在对付金林的时候，萧磊曾经受了很重的伤，谢祁告诉过他，萧磊的伤至少需要卧床修养两个月，还是保守估计。可是眼下不过才过去了二十几天，萧磊就能下床走动，甚至行动与常人无异，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萧磊，你和蒂鲁究竟做了什么交易？”周曜的声音带上了一抹颤抖。

　　周曜很聪明，他一下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点。他和程越的对峙是权衡利弊做出的决定，他的目标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出程越的罪行，让众人知道事件的真相，可是揭露之后，程越会对他做什么，是杀还是留，都是未知数。这是一步险棋，周曜可以说是拿命在赌。

　　周曜计算过他的生还几率，大约只有百分之二十，还是乐观估计。可是这个几率，随着萧磊的出现，大幅出现了上涨，萧磊卓越的体能，和丰富的作战经验，都保证了周曜能平安从程越手上逃脱。

　　一开始，周曜听说负责护卫的是萧磊时，可以说完全松了一口气。他也曾打听过萧磊的身体情况，萧磊给他的回复很简单，就是吃了药，身体已无大碍。那个时候周曜单纯地以为，萧磊是因为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所以痊愈的也很快，并未多想，可现在看来，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显然隐藏着别的秘密。

　　像程越那么聪明的人，在制定计划时都确认过，萧磊不可能短时间从床榻上爬起来，那萧磊又是怎么做到行动自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