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什么时候能吃肉》Roro吃肉肉

29、第 29 章

　　程夏刚回来就跟董事会立刻请调北京分部，董事们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异议。毕竟北京分部才成立半年，能有程夏自愿去坐镇，董事们也乐得安心。
　　程心听说程夏又走了，有些莫名其妙，接到程夏信息的时候就立刻打了电话过去，确定了好几次程夏要直到春节才能回来之后，才无可奈何地接受，并叮嘱他一定要注意休息。
　　程夏安慰了程心几句，并一再强调有什么委屈就跟他说，自己一定帮她解决。这番话又把程心说哭了。
　　程夏隐约觉得自己的妹妹这小半年来有点奇怪，莫名地多愁善感，敏感易哭。以前的程心可不是这样。她被程夏宠的张扬跋扈，但是那种肆意妄为又分明是一种名叫青春的勋章。
　　但是程心不愿意说，程夏也问不出来，只能一再表明自己是程心的依靠，无论如何，都是她的避风港。

　　言午这边，自从程夏走后，课业之余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准备元旦晚会的相关事宜了。他作为元旦晚会的总导演，要操心、要忙的事情很多。以至于圣诞节当天，看到圣诞老人装扮的人偶在学校里做宣传，才猛地想起来昨晚是平安夜，自己没有给程夏发信息。
　　于是他赶紧打开和程夏的对话框，才发现和程夏的对话停留在程夏回复他的最后一条“好”。原来他们已经四天没有联系了。
　　这是从言午开始叫程夏“哥”之后不曾发生过的事，他们不曾间隔这么久没有发过信息。最少最少，睡前的晚安和睡醒时的早安，程夏之前都是必发的。就算当时程夏刚去北京，再忙，至少也会抽空解释几句的。
　　但是这次，程夏一句话都没有。
　　言午总觉得可能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感觉程夏那天走得莫名其妙，甚至像是连夜逃跑。
　　言午总觉得，程夏不仅是从S市逃跑，更像是……想从谁身边逃跑一样。
　　但那天晚上的事言午记不起来，程夏一走，言午也忙碌起来，没来得及问，之后再问，就少了点时机，显得刻意和矫情了。
　　反正……言午心想，就算自己酒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程夏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真当酒后吐真言，去计较或当真吧？

　　而程夏，现在一想起言午，心还是会狠狠地疼，疼得窒息。
　　程夏毫不怀疑，这个小家伙就是上天派来的克星，就为了让他心疼，无论什么原因。
　　一开始每次听到言午讲起自己的童年，他就会心疼，心疼到发誓要宠他、对他好，宠得他恃宠而骄。接着，就在前几天，就在程夏以为两个人的关系终于可以进一步的时候，现实又狠狠地把他打成筛子，告诉他，言午只把他当哥哥。
　　程夏连夜买了机票。他其实没想好去哪，甚至没有立刻飞北京。
　　他订了张出国的机票，落地签的那种。他暗自庆幸护照还没有过期，让他还能出国。
　　他太想逃离了，离开这个有言午在的家，离开这个有言午在的S市，甚至离开这个有言午的国家。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离开这个有言午在的地球，搭上一艘火箭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太tm痛了，一刀一刀，一遍一遍，非要这样么？
　　说一遍，就够了。说太多，程夏的心痛得都麻木了，心上没有一块好肉了。

　　直到程夏坐在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某个偏远小国的沙滩上，看着周围异域情的建筑，他才终于感觉心没那么痛了。虽然心上仍然是一块好肉都没有，但是仿佛离得远了，他也就没那么疼了。
　　至少，他不用伪装了，也不用坚强了。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他只是程夏自己。
　　他不是谁的哥哥，也不是谁的老板。他有权利哭，有权利脆弱，有权利喊疼。
　　自从父母过世之后，程夏就必须坚强。他独自撑起整个家，到现在已经第十年了。十年里，他从未喊过累，露过怯。因为他没能依靠，还得成为别人的依靠。
　　一开始程心还小，需要依靠他，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全要靠他。后来创业、成了公司leader，成了老板，需要对全公司上下的员工和董事们负责，盈亏全要他背负。他都咬牙扛下来了。
　　好不容易，妹妹长大了，公司步入正轨了，情感上却又一直没个体己人。
　　他程夏自认为是个对凡事都很认真、很投入、很付出的人，对工作、对感情，都不曾亏欠过。所以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他对言午的这些付出，都算什么？
　　到头来，好像只感动了自己。
　　程夏自嘲地想起自己曾经的比喻。那时候他觉得言午是在黑暗房间里呆久了的孩子，之所以言午那么讨好自己，依赖自己，都是因为那时候，自己是言午唯一的光。但程夏就是这么无私，无私到带着傻气，他非要把言午救出来，让言午能在阳光下自由奔跑。并且当时的程夏莫名地自信，认为就算自己不再是言午唯一的光源，言午依然会选择自己。
　　但现实狠狠地给了程夏一个耳光，它把言午放了出来，却把程夏关了进去，把程夏永远禁锢在哥哥的范围，不能远离，也不能靠近。

　　程夏终于累了。就这么一刻，他不想做谁的哥哥，他只想为自己而活。

　　等到海平线一点一点把太阳吞没，周围彻底陷入黑暗之后，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程夏自己。
　　没有电话打扰，没有祝福，手机早已被他关机了放在一旁。这个圣诞，程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异域国度的沙滩上，听着海浪声，听着远处庆祝圣诞的嘈杂音乐声、人声、烟火声，专心而平静地，只做他自己。

　　三天后，程夏飞回北京，平静得一如往常，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像一个大人一样不动声色，他程夏，早就学会了。这样的小伤……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总会痊愈的。
　　——只是不知道要多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