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 叹兮 亦兮》雾都潇湘

6、第 6 章

　　过了好一会儿，亦辉伸在汐然腰后的手没有半点放下的意思，好在，爷爷和张婶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都干了出来。
　　三年不见，爷爷比较淡定，执手相看泪眼稍许，便相拥着重重拍了拍亦辉的背，感念道：
　　“好小子，总算回来了！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这个家！”
　　“爷爷，我”
　　一旁的张婶早憋的满脸是泪，亦辉从五岁进张家，都是她一手带大的，能不想吗？这些年，这傻小子对那傻丫头的用心，她早看在眼中，心里也不知在哪个旮旯角埋怨汐然不懂得珍惜，现在再瞧着亦辉，不舍他再受半分委屈，接口道：
　　“别光顾着说，让孩子进屋里来休息会儿，从国外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
　　埋怨的话语听不出丝毫埋怨的语气，爷爷和张婶早在五年前领了证，按理来说，亦辉和汐然应叫她一声“奶奶”，但张婶不习惯听，所以，他们一直没改口。
　　“呵呵呵”爷爷被张婶训的一点也不羞愧，像个孩子似的，一直傻乐呼，亦辉把汐然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跟从前一样对张婶道：
　　“张婶，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待会儿放你们房间哦”，
　　“唉，好孩子，”张婶对亦辉讲的任何话，都是以“好孩子”做称谓。她看着亦辉熟练的走到茶水桌边，帮汐然泡了杯花果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多年前的习惯一点都没变，本就心疼他的张婶不禁为之动容，悄悄拉上坐在一边的张婶，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小声说道：
　　“亦辉，这孩子真是死心眼的很，这么多年对汐然那丫头用尽了心思，”爷爷虽然也为亦辉惋惜，可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汐然又是他的亲孙女，与那姓“韩”的小子，珠胎暗结，呸呸呸，不是，是情投意合，就快生子，越想越觉得亦辉才是最该退出的那个，赶忙捂住张婶的嘴巴，两人迅速闪进厨房，关上门偷偷道：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孩子们都大了，随他们去吧，感情的事情怎么能勉强呢？”
　　“我也不想管他们，可你看亦辉那孩子那傻样”
　　“那傻样真真像极了三十年前的你。”爷爷感慨道。
　　听及此，张婶无奈的闭了嘴，笑了。
　　客厅里，汐然在舒适的沙发上，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也不知道亦辉的心意，随意道：
　　“亦辉，你泡的花茶还是那么好喝，手艺一点也没变差，给你个赞哦。”亦辉微笑着点点头，
　　“你要喜欢，以后每天给你泡。”
　　说的如此情深意重，宠溺非常，汐然听着差点一口花茶喷在对面那人的脸上，好在忍住了，三年的分离，一点也不分散亦辉对她的用心。
　　这可如何是好，汐然无奈道：
　　“亦辉，你看，我都这样了”说着还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站起来转圈圈给他看。
　　扑哧一声，一口水总算喷了出来，喷的人是亦辉。
　　“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带来困扰了。”说着，将汐然温柔的摁坐在沙发上，转身去小阳台找拖把，处理地上的水渍去了。
　　听完亦辉的话，汐然安心多了，再等等，等到小侄子出生，她和亦辉的关系一定会回到从前——亲密无间的姐弟情谊。
　　是的，一定会的。
　　亦辉拿着拖把转身回来时，看着汐然抱着孕肚在沙发上发呆傻笑，笑的那么轻松，他这三年分离的隔阂，也都不计了。
　　他话不多，对汐然，唯一一次多的时候，就是跟她的表白，记忆深刻，那时候汐然的表情里有：震惊，懵神，愧疚，怜悯，错乱，无奈，像身处一团雾霾里，辨不清楚方向。
　　“汐然，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从进张家那天开始，我最爱看你笑，每次你笑，我觉得全世界都亮了，很美好，从前那些伤我，欺我，辱我的人，再也进不到脑海梦中，他们统统都成了最不起眼的沙砾。汐然，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亦辉是爷爷从当地的福利院抱养回来的，汐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当时，爷爷对张婶讲：
　　“这娃娃，性子孤僻，不合群，在那地方吃了不少苦，我们以后要对他好一点，让汐丫头多让让他”
　　“你就放心吧，俩孩子我都能照顾的好好的。”她从年轻那会儿就一直顺着爷爷，不管他要做什么，怎么做。
　　张婶对爷爷的逆来顺受不亚于亦辉对汐然的缱绻情深。
　　她等他就像他爱她。
　　“等”和“爱”，从古至今，都是相通的，预示着痴心，迷恋，情意绵长，至死不渝的暗恋和专一。
　　张婶心疼亦辉，因为亦辉的用心，张婶都能感同身受。
　　汐然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了会儿，发现亦辉的清洁工作已经做到自己的脚边了，赶忙将两条腿抬起，连着拖鞋一起盘坐在垫子上。
　　汐然肚大情急，又不想麻烦亦辉，权衡之下，只能如此，好在张婶每个月都把垫子拆洗一次，也不会很脏。
　　亦辉不觉得她麻烦，很熟练的抓住汐然的脚踝，把她的拖鞋拿下，在拖把上蹭干净，又帮她把鞋穿上，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像在脑子里排练过很多遍，
　　没有爱和关怀是绝对做不到这步的，汐然深知这辈子是欠定了亦辉，于是“没心没肺”道：
　　“谢谢，等宝宝出身后，让他喊你一百声好舅舅。”
　　“嗯，我明天去给外甥买见面礼，你说买什么好？”
　　汐然稍微想了想，道：
　　“还是买金器吧，实在还保值。”
　　亦辉应声道：“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你喜欢哪个买哪个。”
　　汐然算算日子，要到预产期了，自己被爷爷张婶“关”家里，快个把月了，虽然每次饭后，张婶都会带着汐然在院子里，小区里转一圈，日子久了，小区里的闲言碎语也多了，说汐然“未婚先孕”“不知羞”“她爷爷都快给她气死了”“”，更有甚者，说孩子是亦辉的！
　　前面的汐然都能忍，湛湛说过，等宝宝出生，她能穿上漂亮修身的婚纱，就办一场婚礼，不需要大。
　　汐然想想就觉得无所谓，你们就嚼舌头吧，以后知道了娃爸是谁，你们家的闺女对“爱情”的妄想美梦就破碎了。
　　可“孩子是亦辉的”这一说法，她就忍不了了，这关系到亦辉找对象哇~
　　亦辉已经够苦了，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被人说三道四。她觉得爷爷和张婶也是这般想的，特别是张婶，一定会帮亦辉解释。
　　但，没有，汐然在安胎的这半年里，从未听张婶对小区里的大妈辩解过，爷爷也是，整天脸上挂着笑，咧嘴的那种，愣是把“她爷爷都快被她气死了”这样的闲论，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爷爷不但没被她气死，还越活越年轻，整体沉浸在抱重孙的喜悦里。
　　汐然想想爷爷的笑，张婶的唠叨，还有“孩子是亦辉的”，果断朝亦辉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还是注意点好，万一在外面生了，怎么办？”
　　亦辉觉得汐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胆子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