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回到寝室之后兀茶赶紧让她把对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看那架势倒像是她要追人家，最后不忘阴阳怪气地评论一句：“可以啊小鹿鹿！看不出来你是要当上面那个啊！”
鹿水脸“唰”地一下红了，耳尖更是红得几乎透明起来，赶紧把手贴在脸上，一边不忘嗔怪道：“说什么鬼话呢！满脑子黄色废料……”
尽管这么说，经兀茶这么一提，她还是脑补出了不该有的画面。平时那么矜持克己的冷姐姐在月色中融化的场景……她不敢再想下去，打算赶紧先拿了东西去洗澡，顺便给自己降降温。
她刚要伸手打开门，门自己就开了，伴随着一声明亮的“suiprise!”，紧接着易燃那张笑出一口白牙的脸就露了出来。
“宝贝儿们，有没有想我啊~”
“还知道回来啊！你个负心汉，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兀茶先是“啊”了一声，紧接着一秒入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作势要去打她。
鹿水难得心情明朗，怼了兀茶一句：“听听你这蹩脚的台词，观众看了想哭。”
三个人难得聚齐，热闹了好一会儿。
易燃本名其实叫易斐然，也不算是很土，但她就是不满意，总觉得玩乐队的摇滚人怎么能叫这么中规中矩的名字呢，于是就给自己起了个传说中的“出道名”。中间“斐”字去掉，再一谐音，连着她这个姓倒真有了那么几分意思。她在外介绍自己也是从来都说自己叫“易燃”，久而久之还记得她叫易斐然的倒是没几个了。
561寝也是正常四个床位，但入学有一个同学没来报道，所以一直就她们仨住着，住了一个学期，易燃率先脱单，这个学期就搬出去和男友同居了。她是艺术学院的，本来课程上就和鹿水她俩不同步，如此一来这学期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顺便说一嘴，561不是她们的寝室号，而是兀茶起的寝室名，说是“兀鹿易”住在561正合适。
“诶对了同志们，我今天晚上不是回来住的，我就是取点东西，这就走了~”易燃嘿嘿一笑，“我男朋友还在楼下等我呢~”
兀茶立马摆出了一个“口区”的表情，推着她往外走：“赶紧走赶紧走！561不欢迎双身狗！”
易燃走了以后，兀茶回身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一抬头对上鹿水略带“威胁”意味的凝视，立刻反应过来：“呸呸呸，谁说不欢迎的，鹿鹿早日抱得美人儿归才是正经事！”
这么一忙活其实倒也好，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不至于在莫名的紧张与兴奋中煎熬。鹿水洗完澡回来吹干头发在床上坐好正好九点五十五，她又酝酿了一遍，打好了腹稿，一抬头发现对面床上兀茶正目光炯炯地等着吃瓜。鹿水抬起巴掌瞪了她一眼，兀茶恋恋不舍地戴上头戴式耳机，拉上床帘，委屈巴巴地躺下了。
另一边冷蘅芜在黑暗中盯着手机锁屏，心脏跳得厉害，时间变成22：00的时候手竟有些抖。很快，60秒过去，电话还是没响，冷蘅芜不免在心里嘲笑自己：快三十岁的人了，简直白活了，怎么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正想着，电话突然震动起来，她连忙接起电话，一秒都没耽搁。
鹿水拨通电话，没想到立刻就被人接了起来，她一愣，心里涌起一阵酸酸的暖意。
她是认真地，在等自己的电话吗？
打好的腹稿丢得一干二净。
两人沉默了很久，似乎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鹿水听到从话筒里传来了一声“喂？”
女人的声音像水一样沿着电磁波流淌进鹿水的耳朵，继而滴进她的心里，一瞬间她的鼻尖又一次不争气地酸了。
“喂，是我。”鹿水生疏地回应着，完全没了下午的气势。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那个……”
“小鹿……”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道。
沉默。
这场时隔两年的对话比她们想的更加艰难，似乎重逢之后的夜雨对床只适合朋友，在一段暧昧的感情中，两年就是相对无言的罪过，没有一分一秒是无辜的。
冷蘅芜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她想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主动打破沉默，那也一定是年长的自己。
“小鹿，我答应你，见一面吧。”
鹿水张了张嘴，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她像是怕她反悔一样，急切地轻咳了一声，紧接着说：
“好。”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冷蘅芜毫不遮掩地叹了一口气。
“鹿水，你知道的，我们只是见一面，别太放在心上了，过好你自己的生活。”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我知道什么？我该知道什么？知道自己该死心的吗？
鹿水无声地哭了，她甚至也瞧不起自己，在一点点挫折面前竟落到顾影自怜的地步，这几天似乎把前二十年的不争气全都用光了。
“一会儿把你课程表发给我一份吧，我安排好时间地点告诉你。”
“微信发给你？”鹿水声音哑哑的，她想这次至少也要留下联系的方式，不像当初，彼此消失得干干净净。
冷蘅芜停顿了几秒，然后才说：“短信发吧，现在短信发图片也挺方便的。”
女人的声音是那么好听，清冷却温柔，很能让人放下防备。这也是一个心理医生具备的职业素养。但此时对于鹿水来说，却如一柄雕刻得精美绝伦的剑，直直地刺到自己的心里。
“这两年，你真的不曾有一刻想起我吗？”话音里已是掩盖不住的哭腔。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原本想问她就没有一刻喜欢过她吗，话到嘴边却退缩了，最后折中成了这么一句。
“小鹿，有什么话见面再说吧，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她们并没有互道晚安。
挂了电话，冷蘅芜抹了一把湿润的脸，有些疲惫地用手支着额头，几分钟之后桌子上的手机再次亮起，是鹿水发来的课表。
鹿水在编辑栏里还想再发点什么文字，却是打了删删了打，最后一头仰倒在床上。
过了几分钟，冷蘅芜又收到一条短信。
“麻烦你了。”
感情中最绝望的事，大概不是刻意的陌生，而是自然的客气。
“哈？就这？”兀茶前一天晚上本来是打算偷听的，结果谁知道一不小心真睡着了，于是还上着早课呢就紧着追问鹿水，顺便气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嗯，就这。”鹿水兴致不高，原本精致的卧蚕此时肿得有些憔悴。
“没事儿，这不是还没见面呢嘛，一切都不好说~”
“嗯。”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不可能对一次又一次的推拒无动于衷。
“这样吧，我要不给你做个临时培训？我跟你讲，小说里男主一般都……”
“谁叫茶π！嗯？这什么名？”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正要开始滔滔不绝的兀茶。
兀茶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洪亮地喊了一声“到！”。
班里的同学稀稀落落地偷着在底下笑。
兀茶略显尴尬地补充了一句：“老师，我叫兀茶……”
教微积分的老教授扶了扶花镜，仔细看了看点名册，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眼花，还吐槽了一句这名字起得真别致。
“老师我这出生的时候还没有茶π这款饮料呢……”兀茶在站在那儿小声嘟囔着。
周围的同学都憋着笑。
“行，兀茶同学，你来给我解释一下你的作业怎么回事？”
兀茶一愣，脑海中八百倍速回放自己抄作业的全过程，不对啊，应该没什么纰漏啊……
老教授看出兀茶似乎还没察觉，提醒她道：“或者你可以直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作业上学号和姓名对不上。”
兀茶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把自己骂了那么几百遍，抄鹿水作业的时候居然连她学号也一起抄上了。
老教授何等聪明，自己就接着往下说了：“我理解你这次手滑，再有下次我们就直接来年再见吧。还有其他同学也是……”
兀茶明白了，自己这是成了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了……
“微积分老师可真是的，都大学了，那么较真干嘛……”
“他不是出了名的苛刻，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还不怪你自己，抄都抄不明白，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名一起抄上去~”鹿水一脸戏谑地斜了她一眼。
“是是是，国奖选手，谨遵教诲！”兀茶一抱拳。
“哎哎哎，这还没评呢，你可别挖苦我了。”
“我们鹿鹿一出马那还能有别人什么事儿~”
“说吧，又要哪科作业。”鹿水翻了个白眼儿，很是明白兀茶的套路。
“大哥懂我！管理学嘿嘿嘿~”
鹿水和兀茶都在商学院，鹿水学的是数量经济学，兀茶学工商管理，大一有很多基础课都是在一起上的，鹿水也就理所应当地包揽了兀茶的作业。
“小弟请您恰饭！”
“用不着，您这人民的好支书还想带头腐败？”
兀茶虽然成绩一般，但其余方面却都十分优秀，入学就以几乎全票的结果当选团支书，后来又在各种团学面试当中崭露头角，凡是大家看来竞争激烈的地方，基本都有她的一席之地，在整个学院也称得上如鱼得水了。
“你这叫什么话，本支书向来公私分明，深入基层当中，搞支部建设群众基础也是很重要的好不啦！”
鹿水笑笑，对她这信手拈来的红色言论很是佩服。
“诶对了，我周五下午有场辩论赛你要不要来捧场啊。”
鹿水暗暗地合计了一下时间，和冷蘅芜约好的正是周五晚饭，应该不耽误。
“安心，不会耽误你的约会啊~”兀茶看着她促狭地一笑。
鹿水为这份默契感到难得的放松，也和她开玩笑说：“那就去呗，要不要本迷妹给你准备手幅和应援啊~”
“我打你哦！”
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笑着去了食堂。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