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飘也想做个人》败家葡萄

69、第七个狐子

　　药尘已经恍惚了：“你在说什么啊？”

　　黄五郎比他还恍惚：“我说，你们——”

　　黄五郎话一说完，赵观潮和药尘就齐齐把头转了过来。赵观潮的目光转眼就变，跟出鞘的刀一样，带着重重的血气。赵观潮自打重生以来，鲜少有控制不住怒火的时候。前世的仇他自以为都报了，唯独没想到在他所有的过往中，还有一只害死余夫人的老狐狸。

　　玉简里记录的，都是黄五郎经历过亲眼看到的事。赵观潮的心思快速转动，大多赵大人出现的时候，黄五郎都不在。可黄五郎的记忆里有赵大人。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在余夫人经历苦难的时候，这只老狐狸都在一旁躲着看着。

　　像一条阴沟里的蛐，污秽又恶心。

　　他是妖，黄五郎贪图的只是余夫人的美色，他压根没把余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至于余夫人怀胎，黄五郎更不曾看重过。在黄五郎欺骗余夫人去找郎主的时候，黄五郎就打定主意不回来了。

　　只看这个眼神，黄五郎额上就冒出了一层的汗。没人知晓的时候，黄五郎还能哄骗一下赵观潮。可是赵观潮要是看了玉简的话，黄五郎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药尘，在这个人面前，赵观潮他动不了。

　　黄五郎尴尬一笑，从床褥上坐了起来：“公子，前尘往事都已经烟消云散，不如看在我不曾伤害你的份上，放我一马。”

　　黄五郎露出恳切的眼神，对赵观潮说：“其实，我千百年道行，有对不住人的时候，但绝没有伤害过人，要不然，妖族千年雷劫就足以让我灰飞烟灭了。”

　　黄五郎动了一下嘴唇，声音低而干哑，说话时，像是真的一样，脸上看不出半点作伪的表情。

　　药尘笑了，不说别的，雷劫这玩意药尘一年可能碰到三四次。次次都感觉活不成了，不照样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过去身边只有福慧，现在还有个赵观潮，死路走成了活路。要躲过雷劫，难，但不是没有办法。

　　这只老狐狸，骗谁呢？

　　药尘笑眯眯的，身上的煞气山呼海啸，一瞬间全朝黄五郎身上涌了过去。黄五郎汗毛倒立，没了妖丹的他不多时就被煞气绕成了个蚕蛹。每一道煞气都捆得他生疼。药尘幻出了鬼相，直接了当的说：“说雷劫，你有我熟悉？”

　　“你哄谁呢？”

　　药尘点破了老狐狸的居心不良：“老老实实交代，我还能想想怎么做让你体面，可你偏不老实，那就不怪我了。南王府的事，总要有个人交代。你怕是不认识，和我一道来的，天师府的。”

　　药尘的嘴巴开开合合，越说，黄五郎的心就越往下坠。黄五郎根本就用不着求证，就凭着药尘的架势，这两人用不着骗他。

　　黄五郎苦笑了一声，小声说：“有的事，我真不知道。”

　　赵观潮哑着嗓音：“那就从知道的说，我娘出事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哪？”黄五郎想起了一些往事，心里掀起了涟漪。余夫人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浓墨重彩的一笔，让黄五郎想忘都忘不了。黄五郎也不是天生冷心冷肺的，余夫人和他有过一段，在看到余夫人自尽的时候，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夫人，我救不了。”黄五郎说的是实话，“我有上千年的道行，出入人间并不用原型。到临江县，我其实早就听说了余夫人的美貌。不过，我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黄五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那会，贵府里住了一个道人。”

　　“道人？什么道人？”药尘脱口而出，话说出来，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赵观潮痛苦的根源，不将是一个刑克六亲的批命吗？

　　“就一个道人而已？”药尘瞅了一样冷若冰霜的赵观潮，问了出来，“说不定就是个假道士呢？赵观潮要是克父克母，赵大人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药尘替赵观潮忿忿，就一个批命，害的赵观潮半世。要不是碰到了自己，药尘莫名有股直觉，这个人只怕早死了。

　　黄五郎听了，直摇头，弄得药尘有点急。黄五郎：“不是一般的道人。我只远远的看过他一眼。”

　　黄五郎回忆了一下，“我虽然没仔细看过他的脸，但是，我看他，就像我在看道长你一样。”

　　“你们两个，我都看不出深浅来。”

　　药尘惊住了，圆鼓鼓的眼睛不动了。黄五郎补充：“虽然没与他打过交道，但那道长身上有漫天的灵气，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在，我就绝不会叨扰。我在临江等了三年，才终于等着他走。他走的时候，余夫人已经有一年多不曾出门了。我也是进了府，才得知夫人和公子的境遇。”

　　“人走了，你就有胆子了？”

　　赵观潮眼皮轻抬了一下，光划过了赵观潮的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闪过了一片赤红。红的刺眼，红的眩目。

　　黄五郎赶紧垂下了头，辩解道：“他人是走了，但是临江县里多了很多双眼睛。你的继母……徐夫人，她就是其中一个。”

　　黄五郎：“从头到尾，就是没有我，你的母亲也活不下来。”

　　这话说完，药尘呼吸都停了。刚在回忆里来不及想，可现下再看，黄五郎的记忆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太诡异了。

　　赵大人既然容不下赵观潮，那赵观潮是怎么活下来的？没有了余夫人，不是更好动手吗？

　　药尘脑中闪过了一个可怕念头，侧首去看赵观潮的侧脸时，听着黄五郎说：“赵大人不动手，不是不想，是改了主意。有人要公子你活，公子你就得活。有人想要公子里死，你就得死。”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溺死我，掐死我，毒死我？”赵观潮口气淡淡，他脑子里有百种千种致人死地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孩子甚至不需要动脑。赵观潮不信，要是有人真的要一个小孩子的命，会没有办法？会惧怕一个妇人？最后，要一个妇人——余夫人先死。

　　“这我只是有个猜测。”

　　黄五郎虽然品行恶劣，性格也不大讨喜，但是脑子转的很快：“公子难道从不怀疑自己为什么重病缠身么？我想公子也知道身上有煞气吧？”

　　黄五郎强调：“其实公子小时候的煞气没那么多，这些煞气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或者说，这些煞气，不属于公子你。”

　　黄五郎努力回忆，最后讲出一个他藏了多年的秘密：“我一直怀疑公子你的命格。赵公子不该是煞气缠身的命。”

　　“是有人，逆天改命了。”

　　只有改命，才能解释赵观潮身上的种种怪异。煞气极重的人很难长成，不是夭折，就是英年早逝。赵观潮有煞气，不过这煞气黄五郎确定是不属于赵观潮的。既然不是赵观潮的，又浑身带着煞气，而赵观潮又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

　　在南王府看到赵观潮的第一眼，黄五郎就怀疑，赵观潮是被人改命了。只有赵观潮是个命格极为贵重的人，才有办法在这么重的煞气围绕下，活下来。虽然活的艰辛，但是，他总归活下来了。

　　周围瞬间一片死寂。

　　“如果我不是刑克六亲的命格，那我会是什么命？”赵观潮轻声说。

　　话语间的嘲讽连黄五郎都听得出来，黄五郎摇头：“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是想和公子你结亲。妖也是有雷劫的，我——”

　　其余的话，黄五郎说不下去了。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楚，黄五郎盯上了赵观潮，无非是因为有利可图。他虽然不知道赵观潮的命，但他知道赵观潮的运。

　　黄五郎一袭话说完，药尘几乎立刻就挡在了赵观潮的身前。他手背上的筋骨根根分明，瘦而有力，细长的手指上绕着数十条煞气。

　　而药尘的眼睛却没有落在黄五郎身上，或者说，他盯着的不只是个黄五郎。听了黄五郎的话，药尘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有人会盯上赵观潮？

　　赵观潮命运多舛，但不是生来如此。

　　赵观潮目光深长，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实则清清淡淡的难以让人接近。不止是因为他的病，更因为从小赵大人对他的不公。重重的煞气将那条漫着金光的龙绕成了黑色，直到一个贪心的、取巧的药尘出现，才发现原来赵观潮体内困了一条龙。

　　一只被人折磨不得高飞的龙。

　　是龙啊！

　　人间至贵。

　　赵观潮看了一眼警惕甚至有些紧张的药尘，舔了一下发干的唇。继而又趁着药尘没反应过来，右手微抬，用拇指轻轻擦拭着药尘的嘴角，抹干上面残留的水迹。

　　药尘：“你——”

　　赵观潮闭了下眼，动了唇：“别看我。”

　　赵观潮喉咙上下滚动，在药尘惊愕的时候，极轻极快的用手盖住了药尘的眼睛，盖住了那一双滴溜溜只有他的眼睛：“你别看我，我快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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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龙：你别看我
药尘：……
龙：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药尘：……
药尘：能动手，别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