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阿飘也想做个人》败家葡萄

4、第四个恶鬼

　　掏出来，塞回去，小和尚板着一张肥嘟嘟的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赵偃细细一想，顿时想入非非，干巴巴道：“这怕是塞不回去吧？”

　　老管家立在墙边，没有出声。

　　他也不敢出声，这掏出来和塞进去说的是人干的事吧。老管家这么想着，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药尘恢复了笑脸，笑眯眯的：“不塞也可以。”

　　药尘睇目看了眼赵偃，对着老管家，即是掩饰又是解释。

　　“女鬼惑人，不图阳精就图寿数。赵偃阳寿未尽，但魂魄离体，就是被女鬼所害。凡人阳气阳精都有定数，而女鬼偏偏从赵偃身上取走了阳气阳精。

　　如果没有同等数量的阳气补给，便是有阳寿，赵偃也只能做个无主孤魂，等到寿数殆尽后，阴差上门勾魂。不过——”

　　药尘纸白的脸上露出个阴恻恻的笑，“魂魄飘荡久了，通常都等不到投胎的那一日。”

　　药尘抬手在自己脖颈出作势一抹。

　　赵偃目露惊恐，鬼吼鬼叫。药尘却是略微一顿，不说了。

　　老管家听得一头浆糊，下意识问道，“那要怎么办？”

　　药尘的目光突然越过门槛，定定看向门外。不知何时起，那锦衣妇人正由人搀扶着，弱柳扶风的，就立在了门口。

　　药尘脸上的笑更热情了，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取血亲八字，借气——”

　　*

　　白布麻衣全数被撤，主院后宅静得半点声音也没有。

　　当天晚上，县令夫人方一入睡，就见着了她形同枯槁的小儿子。

　　赵偃花费巨资，才换得药尘出手，许他入梦，与县令夫人一会。

　　赵偃魂魄入梦，求的也就是借气。

　　《素问生气通天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

　　说白了，借气就是借寿。

　　赵偃细细打量泪水涟涟的母亲。县令夫人品貌不高，胜在气质出众，年逾花信才得一子。打赵偃长成，县令夫人就对他疼爱有加。

　　赵偃大病一月，迟迟不见好转。这两日又魂魄离体，跟个死人一样。县令夫人中年丧子，悲上心头。原本一头保养得宜的乌发缎子，生生多出几缕银发。眉宇间，早不比年轻时明亮光滑。

　　然阳气见于眉宇之间……

　　赵偃眉心狠狠一拧，面露凶光，继而朝县令夫人哀求道，“母亲救我！”

　　*

　　有赵偃入梦做保，徐夫人一觉醒来，态度大变。

　　药尘和福慧被奉为上宾，安置在后院厢房。赵偃许诺的奇珍异宝尽数送至。药尘看着桌子上的白玉双耳瓶、翡翠观音，贵妃榻上的青花六方套瓶、折枝花果图罐，啧啧出声。

　　赵家豪富，可见一般。

　　药尘顺手挑拣了一个青玉勒子，翻出灵牌，又添上茶水花生米。不多时，淡绿色烟雾从勒子中飘了出来。

　　总算是吃上顿饱饭。

　　药尘吸足灵气，腆着肚子往床畔上一躺。

　　煞气全收，灵气充沛。药尘脸色泛起点点红晕，随手从天灵盖初抽出发丝粗细的煞气，往窗外一抛，去寻赵偃。

　　铮——

　　窗外细不可闻的一声响动，药尘从床上一跃而起，三步并做两步跑至窗前。半个身子往外一探，药尘虚空徒手一抓，收手展开，手心赫然多出一缕黑得仿佛滴出水的煞气。

　　……这煞气都快赶上他的了。

　　药尘低声捏决，将这无主煞气往空中一抛。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药尘和福慧就看到一条黑线飞出主院，直奔水阁方向。

　　“又是水阁？”

　　福慧肉嘟嘟的脸蛋皱成一团。药尘心中纳闷，却将门窗一关，径自回屋了。

　　好奇害死猫，从心保平安。

　　药尘默念三遍“与我无关”，直接闭眼睡死过去。

　　再醒过来，天光大亮。

　　福慧做完早课就回去补眠了。药尘刚出厢房，就有人迎了上来。徐夫人笑意盈盈，早已恭候多时。

　　旁屋内，三牲祭品，香炉纸钱，都已经准备完毕。

　　而临近夏日，赵偃的肉身已有阵阵异味飘出。

　　赵偃着实等不得了。

　　药尘屏息静气。徐夫人屏退旁人。她和赵偃都不是道门中人，自然不知道道门开坛做法，祭祀问神一类都得择良辰吉日。

　　不过，药尘连人都不是，又怎么是道士呢？

　　徐夫人送上八字。药尘一看，庚辰年，至今行冠，将将也就二十岁，这怎么会是徐夫人的八字？

　　药尘看向徐夫人，徐夫人嘴角一抿，古怪一笑。

　　赵偃一旁拱手作揖，“道长放心，这也是我血亲。借寿二十年，事关自家性命，我绝不会有半点懈怠。”

　　赵偃连连保证，却没透露这血亲只言片语。

　　这事放在很多人身上，都会追根问底。但药尘却自诩极具操守，你不说，他不问。

　　药尘顺势将八字一收，抛起纸钱开始做法：“来！”

　　药尘熟门熟路，回忆着半瞎神婆的样子，左拿招魂铃，右拿桃木剑。一套七斗魁罡步表演下来，徐夫人几个早就眼花缭乱了。

　　趁人不备，药尘冷不丁的抽出一缕煞气。一头缠在赵偃腰间，另一头遥遥飘向了虚空。

　　“生魂速来，死魂速去，下次有请，又来赴会。”

　　药尘的声音还在耳畔。赵偃只觉一阵冷风袭来，双足轻飘飘的。还未来得及反应，四肢酥麻感接连涌上。

　　徐夫人大叫，“动了！动了！我儿动了！”

　　药尘收手立定，白皙的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徐夫人适时送去清茶一盏，“辛苦道长了，喝口热茶吧！”

　　药尘不疑有他，细瘦的手腕接过茶盏一口饮下。咕噜咕噜的吞咽声落在徐夫人耳朵里，一抹笑意在她眼角一闪而过。

　　药尘点着高香，掐着时间。二十年阳寿到手，药尘徒手企图劈开煞气。

　　猛不防的，药尘腹中一阵绞痛，双手两足顿时卸了全部气力。药尘瘫倒在地，七窍五官中都有一条血线慢慢涌了出来。

　　“你别怪我，我儿年轻，借寿二十年怎么能够？你也不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徐夫人人温温柔柔，话也说的温温柔柔。

　　话音落地，旁屋中赵偃肉身剧烈一抖，暗红色液体从他鼻口中不断喷出。

　　徐夫人一声惊呼。

　　虚空中那缕煞气应声而断。啪嗒声仿佛就落在药尘脑中。药尘脑子里一片混沌，理智就像一块摇摇欲坠的门板，门内充满了暴虐、吞噬的情绪。

　　他就要关不住了。

　　徐夫人痛哭流涕，赵偃彻底没了呼吸。备受煎熬的赵偃从尸身中飘了出来，被煞气一碰，彻底失了控制，生生在虚空幻出了鬼影。

　　这就是命！

　　赵偃形容癫狂，血液流了半身，拼了命的往尸身中钻。这一回，赵偃怎么也回不去了。

　　“母亲救我！”

　　徐夫人扑倒在赵偃身上，泪眼朦胧间，依稀看到一个瘦削人影远远的立在了院口。

　　天色大变。

　　赵观潮恍若未觉，一身窄袖靛蓝锦袍立在门口，如瀑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不堪一击的脖颈。

　　病体未愈，却在这时候出门。跟着赵观潮的扫俗一脸担忧。

　　赵观潮摩挲着两指，似是低喃又像是冷笑。

　　一辈子过去了，这对母子，他看了仍是觉得恶心。

　　不过好在，这辈子，他不会让他们碍眼了。

　　死期已定，狂风大起。

　　扫俗劝：“公子，风大了，回吧！”

　　有阴差拿着勾魂锁距临江县越来越近。徐夫人目露凶光，忍无可忍，眼神仿佛可以生吃了人似的。
　　赵观潮神色未变，竟是连个眼神也不给，身形一动，渐走渐远了。

　　凡人目光难及之处，赵观潮身上重重煞气仿佛有了生命，飞也似的往药尘身上扑来。

　　药尘呼吸渐微，身后的鬼脸又冒了出来。它如饥似渴的吞噬着这些煞气。

　　轰——

　　一道惊雷从天而下。

　　药尘的呼吸，停了。

　　那鬼脸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虚空中微弱的一声响，赵观潮脚下一顿，心有所感的回头一看。

　　一个硕大的丑陋的鬼头凭空出现在府衙上空。每一个方向都是一张鬼脸。煞气缠身，穷凶极恶，千千万万的鬼脸组成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面容。

　　徐夫人只一眼，就吓得头皮发麻，尖叫连连。煞气涌动，临江县内冤魂厉鬼全数跪伏在地。

　　天生鬼相，百鬼称王。

　　药尘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赵偃又惧又怕，他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动，眼珠子不错眼的盯在了药尘的尸身上。药尘的尸身就像一个香饽饽，点点灵光从尸身上逸出。

　　那具躯壳他可以用！

　　返阳的念头死死拉住了赵偃。赵偃控制不住的两手哆嗦，往尸身那边挪了一下。

　　徐夫人尖叫声不绝于耳。

　　赵观潮沉沉的目光落在那颗巨大的鬼头上。鬼头面容扭曲，似是终于看到赵偃和徐夫人。

　　轰——

　　天彻底黑了。

　　电闪雷鸣间，鬼脸张开倾盆大口，一口将赵偃吞入嘴中。

　　魂魄咔嚓撕碎声清晰入耳。扫俗备受惊吓，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赵偃不甘凄厉的惨叫声。
　　煞气犹如实质，就像一张大网。所过之处，孤魂野鬼接二连三的被飓风吹翻，送往府衙，被鬼头一口吞噬。府外，阴差仓皇逃窜。

　　扫俗大骇，“公子！”

　　临江县内家家闭户，门窗紧锁。偌大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

　　那颗鬼头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它每一张鬼脸似乎就悬在了虚空之中，连纹路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赵观潮八风不动，心底那点兴味却越来越大。他不由抬足上前。

　　忽然，袖角被一只胖乎乎肉嘟嘟的小手拉住。赵观潮低头，五头身的福慧念了句佛揭，一脸肃穆。

　　“恶鬼相听说过吗？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福慧摸出一把小刀，瞅着赵观潮，恶狠狠道：“你，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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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咕噜噜继续求包养
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