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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入甸服 ...

  •   “娘!”
      “文儿!”两个男人都趴到轿边,但轿子须臾间已升至半空。

      妇人仰头笑着,却满脸是泪,她和婆婆挥舞着手对着男人们喊道“正儿,照顾好弟弟妹妹,相公,文儿不能伴你左右了,照顾好你自己。”
      “娘!”那门徒还在悲愤中,越罗却瞧见他爹拳头捏紧,面色一沉似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
      果不其然,男人转头对着他儿子歉意得笑笑“正武,你是个大人了,你娘她在这世道一个人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他翻窗纵身一跳,李正武伸手去抓,只来得及听到他爹一声叹息“爹对不住你,如果有来世爹一定……
      未全的话消散在风中,爹娘的身影已和要服的无边山河同隐匿在黑暗中。
      “爹!娘!”

      越罗一行只得坐立难安的看着李正武抱着他弟弟妹妹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安慰呢显得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安慰呢又好像太冷心绝情。
      过了许久,杳杳歌声踏来。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歌声越罗却分外怀念,她探头去看,果然又看到个四翅六足舞得如痴如醉的身影。

      轿队过了帝江后却并未往平行,而是继续直上,帝江的歌声时断时续,一直到了第三个帝江,轿队才开始平行前行。
      越罗迷迷糊糊得又睡了一觉,估计又过了十几个时辰了,轿子中为了解决生理问题,角落拉着一帘子,里面搁着一夜壶,好在每人用过之后直接从天上倒去,不然这漫漫旅途愈发难熬。
      姜一带了些干囊,越罗吃了几口哽得慌,也没什么胃口。

      她往外看去,夜空中连绵不断的轿队,似是繁星缀成一线——那每轿顶旌旗上的九瓣金莲是以南海的鲛绡纱缝制,越是黑暗,它所发的光芒越是明亮。
      真是财大气粗。越罗暗忖道。

      倏得从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李正武一个跨步趴至窗边,瞳孔微缩“那是什么?”

      灰蒙的夜色中,似是飘来一阵横无际涯的朝霞,等那片“朝霞”飘近些才发现是乌压压一大片羽翎鲜艳的鸟兽,那些鸟兽形似猫头鹰,但是个个张着长人脸,嘴里“鸮——鸮——”得叫着。

      “人面鸮?怎地这么多?”
      这人面鸮虽等级不高,可这么乌压压一片缠也能把人缠死。
      轿队里好些人都把头伸在窗外看着。

      恰在此时,这群人面鸮叫声忽地尖利起来,猛地就往轿队冲来。
      这千难万难才入了浮擒金,不会还未到,就折在半途了吧,李正武拿起长剑严阵以待却发现越罗动也不动的趴在窗边。

      为首的轿子倏得往鸟群飞去,域人骨从中跃出站至轿顶,手上不知举着什么,在夜色中淡淡发着微薄的荧光。
      “珠鳖鱼卵。”越罗喃喃道,这种鱼长着四眼六足,鱼卵圆滑似珠,离水后还能发出淡淡荧光,几乎是所有鸟兽的最爱。

      果不其然,那些人面鸮看到珠鳖鱼卵,遽然朝域人骨袭来,越罗看到万千鸟类将域人骨围成一个严严实实的铁桶。
      “……不会吧,难道辰队夫长就这么没了?”李正武跌坐在地。

      越罗却眉毛一挑。
      她伸出一只手探出窗外,风向变了。

      一阵台风忽地从鸟群中心腾空升起,狂风怒号,将这些鸟席卷成一团,直至所有鸟类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大风卷入,才显出站在轿顶的那人。
      他手上挥舞着一个等人高的大棒,大棒旋如湍流,域人骨须发尽飞,那棒身为风眼,狂风还在不断加剧着,就连越罗这边的轿队,都被吹得旌旗猎猎。

      域人骨手中的铁棒早就看不出形态了,远看以为他举了个大圆盘,风涡的颜色愈发鲜红,无数人面鸮忽地叫的凄厉无比,域人骨一收铁棒,碎肢残骸混着漫天红雨落下,一片羽毛飞到越罗面颊上,越罗取下一看,就连那羽毛都被风刀裁成方方正正的一块。

      这就是夫长的实力吗?越罗愣愣得想到。
      轿队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又有人欣喜大喊道“甸服到了!我们到甸服了!”

      越罗往下望去,原来穿过层层云雾后,甸服的真面目赫然映在众人眼前。
      越罗往下一看,不禁瞳孔微缩。

      甸服好亮啊。
      甸服虽也没有日光可大大小小的灯塔鳞次栉比,柱柱强光将黑夜刺得乱七八糟。

      轿队还在往前飞,浮擒金设在天堑城中,这天堑城有千丈之高,据说有整整五十万公顷之大,人口已达百万之巨,几乎半数以上甸服人都群居于此,甸服的人数看似比起下服越是艰难越是莽起劲儿生孩子的下服也没多多少,但是下服的人群全都是四散在各个角落,从未有个城镇长久得维持在十万人以上的人数。
      这天堑城的一营事项全由四大家把控着,说是把控着天堑城实则整个甸服乃至下五服都在他们管控之内。

      越往前飞,灯光越是密集。

      轿队忽地停下来,越罗探头去看,发现轿队停在一似锁子甲铸成的高墙前,一飞鸟撞在那锁子甲上,“劈里啪啦”闪过一阵电光,霎那间那飞鸟便浑身焦黑,冒着黑烟头重脚轻得落下去。

      “这是何等兵器变化而来,竟有如此神威?!”就连姜一都惊地目瞪口呆。

      又是黑石的能量吗?越罗垂着头想到。

      那锁子甲城墙前站了一排骑着乘黄手中拿着铁炮式武器的守卫,为首的守卫掀起域人骨的轿子交谈几句后又恭敬地退下,密密麻麻的锁子甲城墙自动裂开一道,轿队往里飞去。

      天堑城内更是灯火通明,十步便是一大灯柱,中间立着一巨形佛像,少说也有百丈。
      夜幕下有四块地尤为突出,便是占据天堑城四方的四大家,越是靠近四大家,灯柱越密集,明光烁亮、炳如日星。

      北门坐落的便是金家,崇歌巍峨、层楼高起,矗立在中的是一宝塔似的楼阁,魁梧如山塔顶盖盖如云。金家掌握着大多玉石金矿的山脉,生怕哪个有眼无珠的不知道他们财大气粗,这宝塔通体不知是用赤金塑之,或是以金砖砌成,柱柱灯光打在其上,金光闪耀刺得人都要当场失明了,气势磅礴至极,富丽堂皇之最。

      南门便是余逢春一族驻扎的余家,余家司铁,握着铜铁的山脉,还垄断了火药火器,乍一看去,余家的府邸似乎没有金家那么招摇,可仔细一看,这余家府邸全是用圶山阳的丹木,这种丹木是以黑色玉膏浇灌长成,百年开花,花朵呈五色,光鲜艳丽,这种丹木还可避火,焚之不燃,烧之不灭。如果说金家府邸是贵气逼人,余家府邸便是穷工技巧。雕甍绣槛画栋飞云,片片瓦上还雕着龙腾虎跃的景象,真是穷尽人思,奢靡暗隐。

      东门是广无家,广无家握着“沃土”,天堑城一应粮食几乎全由他家供应,戒备极其深严,害怕那些被饿疯的流民进来烧杀抢掠,以巨硕青砖垒之,森森堡垒不露斤斧,似是天然便长成那般。

      西门便是百家,百家算是四家中最末的,他家贩百物,衣物木材石砖佛像,只要是市面上有的他家都贩,虽比不上前三家光鲜,可府邸造得甚是有趣,浓脂艳抹,刷红涂绿。一面绘着众玄女图,个个婀娜多姿,极研尽态,宛若一片祥和仙境,一面又刻着十二勇士斩妖图,毒魔横怪迭出不穷,血流漂杵恍至人间阿鼻地狱。各类色彩都打翻其上,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连越罗自持心态平稳得都不由得啐了一口,那金家两厮竟这么有钱。

      轿队又平稳得飞至一段,飞到天堑城中的石像间,那石像直插云汉,前一直看不分明,现下掀开席布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石像虽已经过岁月的流逝变得有些许模糊,可这分明雕的就是长灵大人的脸!

      且不说这妙济天师早在甸服百年前横空出世,长灵大人一生都在京都怎会和这妙济天师长得一模一样?!

      那金家两厮之一,正看着金塔出神。
      金天幕看着他哥盯着金塔,面上表情晦涩难明,不由呐呐出声“哥,这说不定是家主忘了呢……”

      金天怒嗤笑一声。
      他们在“破茧”中表现得可以说是不尽人意,若不是沾着越罗的光,别说登顶,现下早已尸首异处了,他断了一臂,还不知能不能转为“半祖”,浮擒金中金家子弟又不止他们二人,金天幕这些年又在家中树敌无数,这次是彻底被家族所厌弃了。

      浮擒金落在城中的乞罗山上,这乞罗山山势崎岖,危峰兀立怪石嶙峋,若不是乘坐乘黄,绝不是闲杂人等能攀登上来的。
      山上万木枯,千鸟绝,能喘气的只有浮擒金一众门中弟子。

      关于城中佛像一事,越罗和姜一等人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草草作罢,姜一等人和越罗并不住一处,浮擒金的家属安置在山脚城镇中,而只有浮擒金弟子能入乞罗山。
      越罗将姜一等人安置好后,就忙不迭得去了倕房。

      这倕房落在这浮擒金背后,便是当日连君对她说的倕匠所在地。
      不成想竟在这倕房门口遇到了金天怒。

      金天怒看到越罗也是一愣,“找你半天,没想到这儿竟然遇上了。”
      他递来一包裹,越罗糊里糊涂得接过,那包裹很是有些分量,沉甸甸的。

      “那日多谢你放金天幕一马。”
      越罗这才想起当日金天怒所说的“必以重金谢之”,本想推拒,可一想到金家熠熠发光的金塔,又想着有了这些财物姜一他们能过得好些,便点点头,惜字如金道“也多谢。”

      她举举手中包裹,便越过她往倕房走去。
      金天怒看着她往倕房走去,眸子一黯,转身折向对面的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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