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曼闻》塞焉

24、霍乱

　　段诺一路走来还在想刚才事，等到了卧房门口，想起二人将要在白家众人眼皮底下同床共枕，又害起臊来。
　　因刚才的谈话，白念辰想让他转移注意，于是借此逗他，朝身后的管家道：“章叔，小诺害臊，你让下人们再收拾一间房。”
　　老章还没回话，段诺先急了起来，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晚上的，这么兴师动众，明天还不知道要传出些什么。段诺连忙推着白念辰进门，还不忘对老章摆手，“不用，不用，一间挺好，老章你快去休息，我们没什么事了~”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门。老章摇头，笑着离开。
　　“你故意的吧！”段诺转身对白念辰道。
　　“是又如何？”白念辰挑眉，将人按在门上。
　　段诺瞬间紧张了起来，“你，你就不怕我真让人收拾一间。”
　　“那也无妨，大不了晚上我爬床去~”白念辰贴在段诺耳边满是挑逗地说道，情谷欠的气息扑面而来。
　　“......”段诺早就知道此人的无耻程度，不过，自己也半斤八两。算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看开点。于是，段诺紧张了一瞬，立马主动起来，一个纵身，手脚并用地扒上了白念辰。白念辰默契地接住他，轻笑着往床边走去。两人一边移动，一边接吻。段诺手开始不老实地扒他衣服。白念辰怕他掉下去，一只手臂托着他屁股，另一只则紧紧地搂住他。
　　两人终于来到床边，白念辰狠狠将段诺摔在床上，反客为主地扑了上去。
　　好在，房间带有独立的卫生设备，段诺这才免去了二次尴尬。在段诺强烈要求下，两人分开清洗，重新换了床单躺下。
　　第二天一早，段诺做贼心虚地拿来一碗茶，泼在原床单的痕迹处，然后大声斥责白念辰：“四爷！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在床上饮茶！你看，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念辰：“......”
　　“没事没事，下人换了就是。”闻声赶来的老章连忙安抚道，并吩咐几个手脚勤快的，收走床单，然后换上段诺刚才放回原处的干净床单。
　　白念辰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他表演，末了，还收到段诺一个“看我多机智”的表情。若不是还有下人在场，真恨不得将人抓来，再按在床上！
　　几人在白家用过早餐后，就各自忙去了。段诺和林齐宝去德济堂开门。曹燕卿抱着孩子去了一趟伯特利。白念辰则与人约了生意。
　　宴会后的一周，吴心曼从外地赶回来，刚将行李放好，又匆匆来了白家。
　　“晓毅毅怎么这么着急，害我都没赶上你的庆生会~”吴心曼一边抱着白晓毅，一边逗着她。
　　“你这么惦记她，不如当她干妈吧。”曹燕卿笑着提议。
　　“当真？曹姐姐可不许反悔哦！”吴心曼笑着答道。
　　“多一个人宠她，我有什么可反悔的？”曹燕卿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的女儿。
　　“那好，这个干妈我当定了，以后带干女儿出国玩~”
　　曹燕卿笑着看她俩，就听吴心曼继续道：“不过怎么就提前了呢，曹姐姐身体没事吧？”
　　曹燕卿眼中有一瞬的落寞，很快就恢复如常，“许是检查不准吧，好在也就一两周的事，没出什么问题。”
　　吴心曼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但还是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抱着干女儿就转移了话题，“我这次去了内地，那边痢疾很是严重，不少人甚至腹泻休克而死。”
　　“近来外面不太平，沿海一带，如广东、浙江等地还爆发了不小的霍乱。你若无事，最近就不要离开租界了。”曹燕卿说道。
　　“放心，这次是去看望朋友，接下来都会待在租界。”吴心曼答道。
　　接下来两个月，几条运输线走上正轨，林齐宝一边跟段诺学着基础药理，一边往伯特利跑着。很快伯特利的医护人员，都认识了这个一心向着自家诊所的小学徒。凡是遇上他来的那天，等候区的病人就没有不被骚扰的。凭着已掌握的一些皮毛，还真有病患被他说动，找上了德济堂。
　　德济堂。
　　这日，一位慕名前来的患者，找到了段诺。
　　“除了腹泻呕吐，可还有其他症状？”段诺问道。
　　“有时还会四肢抽搐，发作时疼痛难忍，半夜都能将我痛醒。”患者回道。
　　段诺为他把了脉，皱眉继续问道：“你将近日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还有吃了什么东西，都细细回忆一遍。”
　　“我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最近有亲戚来，招待他吃了几顿饭。”患者答道。
　　“亲戚？从哪里来？”段诺问道。
　　“就嘉兴，离我们这儿也不远。”患者回道。
　　段诺听后，狠狠地皱了眉。正待再问，一妇人冲了过来，被胡三儿拦住，在外看见坐在门口的自家男人，大声喊了出来：“刚刚表嫂来电话，表哥没了！”
　　“什么没了！？”患者立马站了起来，尖声问道。
　　段诺让人将妇人放了进来，妇女带着哭腔焦急地说道，“表哥没了，说是今早剧烈吐泻后就去了。明明离开上海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去了！”
　　“你说的亲戚就是你表哥？”段诺连忙问道。
　　“就是他！等一下，难道我跟他一样，染了什么病？”患者惊恐地看向段诺。
　　段诺严肃道，“你之前抽搐，临床上叫作肌肉痉挛，与腹泻和呕吐都是霍乱的症状。严重者就会像你表哥那样急性肾衰竭，最终脱水紊乱而死。”
　　“霍乱！不可能！”患者和妇人同时出声叫道。
　　“你们先冷静下，这病并非不能治。沿海已有不少城市爆发了霍乱，其中就包括浙江一带。下面你们将我所说的记下来，务必严格执行。”段诺严肃地命令道，看见两人冷静下来，纷纷点了头。段诺让林齐宝拿来纸笔，将他所说的记在纸上。
　　等到将一些注意事项一一说明后，段诺再次强调，“霍乱传染性强，一定切记隔离，在家做好消毒。此事我会上报给工部局，若是发现你们擅离居住地，恐怕不需片刻，你们就会被赶出租界。”
　　“一定一定！”夫妻二人连声保证道。
　　“不过你们放心，上报工部局也有好处，我会帮你们申请相关的抗菌药物，这会有助于你的康复。”说完，看二人再三保证，段诺写了方子，让林齐宝去抓药。
　　在二人离开后，段诺立即将此事电话告知了陆民德，虽然他很可能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但他毕竟还是租界的最高警长，这类涉及租界治安的事情必然要由他出面。等监视二人回家的胡三儿回来后，段诺要求他也做了全身消毒，并喂下了一碗汤药。等到德济堂里里外外被清理了一遍，已是晚饭时间。
　　今日白念辰有空，坐着专车，顺路来接段诺。段诺告知了他今日发生之事。虽然霍乱主要通过饮水和食物传播，但唾液也具有传染性。担心他和白家老小的安危，段诺提出要与林齐宝在公寓隔离几日，让他暂时回白家。至于一应用品，让人放在门口就行。白念辰听后，微微皱了皱眉，直接下车搂住了人，嘴对嘴吻了下去。
　　“你疯了！”段诺惊得推开了他，不知道是怪他当着这么多人面亲自己，还是怪他连自身安全也不顾了。
　　“行了，亲也亲了，该传染的自会传染，跟我回去。”白念辰不容拒绝地说道。
　　段诺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但与人约法三章，一有问题，必须分离。白念辰嘴上答应，但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剩下林齐宝坚持要住在外面，胡三儿向段诺保证会照顾好他后，将人带回了自家住下。

作者有话说

　　上海滩群众：戴口罩，勤洗手，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