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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横生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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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大惊“阿三,细细道来。”
“公子,那人轻功极好,我一路追他到皇宫附近,他却消失无踪。正巧看见禁军护送车架入宫门,我打听了,说奕王未出城相迎,皇上震怒,特派贴身内官,将车架都接入了宫中。”
洛安心口一紧,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初入金陵,从樊谷一路至此,都未有波澜,她还觉得母亲让年叔护送是多此一举。
她知家族虽尊贵,却是平民,樊谷嫁女入金陵,四国虽瞩目,她却以为这着实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樊谷除了药材和名声,却无他物。
可如今金陵城中暗潮汹涌,为的是……她吗?
“这孩童高手可是醉仙楼的人,你们觉得可是他故意引阿三前去宫门?”
年叔功夫极好,却是一副冷冷的面孔,不爱说话,遇事从未慌神,临行前母亲特意叮嘱,如若有事,听从年叔安排。
年叔思索了片刻:“醉仙楼中却有高人,武功在我之上,这孩童高手身份不明,从时间上推断,若他是故意引阿三前去,他必然早已知晓奕王动向,宫中安排,也知晓公子身份。”
“年叔言之有理,不管这孩童高手之事是不是巧合,这醉仙楼却不容忽视。”
母亲说过,四国之中武功高于年叔的,寥寥数人。
采菊也慌了神,她掐着洛安的袖子,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的娇滴滴的模样,配着一身男装,画面有多奇怪。
“公子,现下我们怎么办?”
城西医馆虽有樊谷医者,是个落脚之处,可是此事不宜张扬。
“采菊,你一人先行,找个客栈住下,开着窗户,我随后就到。”
“小……小姐,天色已晚,我一个人害怕。”
“莫慌,阿三会暗中护你。”
“小姐,我不怕歹人,我怕……黑。”
洛安瞧着采菊这番委屈的模样,紧锁的眉头有些舒展,采菊这丫头活泼胆大,可这怕黑的模样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若在耽搁,这万家灯火可都要熄灭了。”
采菊这番模样让洛安倍感真实,今日梦一般的遭遇,还好有采菊在她身侧。
“小姐,我这就去,这就去。”
采菊转身就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瞧见了什么猛兽呢。
“年叔,以你之力,能否将我送入宫中?”
洛安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盼年叔能悄然把她送入宫中,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去过,不知道。”
年叔一语既出,洛安用折扇遮住半张脸,差点笑出声来,连捉弄采菊都无法令她放松下来,却被年叔一句话扫去阴霾。
“今晚我会走一趟,成与不成,即见分晓。”
年叔比母亲还要大两岁,却如此可爱,如若成家了,生个小年叔,那不知有多招人喜欢呢。
“那辛苦年叔了。”
洛安在年叔怀抱中,隐入黑暗,追随着采菊而去。
醉仙楼,赏桃阁中,一位老者正在煮茶,店小二伫立在侧侍奉。
“怀桑,你觉得她如何?”
老者抬头看向店小二,店小二正疑惑今日之事,正在想要不要开口询问,没想到师傅竟先叫他回话。
“回师傅的话,这位公子男生女相,样貌出众,怕是奕王在此,也要逊色几分。”
怀桑不敢胡乱猜测师傅用意,小心应答着。
“没问样貌。”
老者倒了一杯茶,轻轻细饮。
“啊,这公子才智不凡,出了咱们醉仙楼,就入了隐巷,随后他的侍从一人跑了,他不知所踪。”
“哈哈哈哈,聪慧机敏,像她母亲。”
老者缕着胡子笑了起来,眉眼间透着慈爱,这样的表情,并不常见。
“师傅认识他?那为何不……”
未等怀桑说完,老者摆摆手打断了他。
“我十几年不曾离开金陵,怎会认识他,只不过今日那老怪物出现在醉仙楼外,我出于好奇,才多瞧了一眼,就这一眼,竟看见了这样一张脸,当年她母亲也是女扮男装,投入我的门下。”
怀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事情,怪不得师傅露出如此表情,原是想起了师姐,师傅最疼爱的弟子。
“师……姐?我听闻师傅曾有一位女弟子,可是二十年没有音讯了,这……这人是师姐的女儿?可她的声音却不是装出来的呀。”
“今日城中可有大事?”
“回师傅,今日樊谷闻人家的洛安小姐入城,是……她?师傅的意思是师姐嫁入了樊谷,闻人洛安便是师姐的女儿?可是传言称闻人洛安其貌不扬呀。”
“变声丸,除了樊谷中人,无人能制。小五之姿色,无人能及,她的孩儿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老者眯着眼睛,想是想起了陈年旧事,岁月如梭,一晃眼二十几年过去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不知所踪,最宠爱的女弟子也音讯全无,如今这把年岁,还能见到这个孩子,也是一件幸事。
看见她机灵的模样,和当年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师傅,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师姐竟杳无音讯……”
怀桑看到师傅神色有异,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马上将话题引到别处。
“对了师傅,九师兄追回来的钱袋。”
怀桑掏出来两个钱袋,正是洛安与采菊的,老者拿起带有桃花图案的钱袋,想起当年自己的第五弟子,春日里最爱折桃花,夏日里最爱吃桃子,可她总是偷懒,不肯练功,说是趴在树上桃子吃多了,身上痒的厉害,坐立难安。
老者心中感慨,不知这有生之年,还能否有师徒重逢的那一天。
“怀北可还有别的话?”
“回师傅,九师兄说了,在宫门口那老怪物甩掉了洛安小姐的暗卫,丢掉了钱袋,潜入了宫中,那暗卫不曾发觉九师兄。”
怀桑不像其他弟子那样出众,虽筋骨差些,可他最是机灵,深得师兄们宠爱,是个好孩子。
“吩咐下去,闻人洛安受我醉仙楼庇护,让你九师兄盯着点那老怪物,再有,洛安的身份莫要告诉任何人,她既是你五师姐的孩子,也该称呼你为师叔,叫她小姐作甚!”
听了老者的话,怀桑喜出望外,自己在醉仙楼是最小的,最听话的,可如今,也变成小师叔威风一回了。
“知道了,师傅,若下次洛安来了,我定给她尝尝我亲自酿的酒!”
洛安躺在床上,采菊已经睡熟,她却夜不能寐,年叔抱着她飞檐走壁,无人知晓她在这喜来客栈中,可她担心,他怕年叔回来后告诉她办不到。
如果进不了宫中,怕是奶娘要受苦了。
二十年前,父亲在金陵城中遇险,幸得贵人相救,父亲赠予信物,许诺一事。
二十年过去了,不曾想金国新君初立,就有人带着信物,说金国皇室求娶她入门。
父亲那天在书房呆了一夜,最终决定送她入金陵,母亲与两位哥哥虽多有不舍,可是父亲信物在此,又能如何,闻人家既受了这四国礼遇,就要重信守诺。
樊谷中人医病制药,从不理会四国政事,可如今家中妹妹嫁入金陵,两位哥哥也四处打探起来金国之事。
说起金家四个皇子中,皇长子祈王久缠病榻,不问世事,是个面慈心软的,且皇长子早已娶妻,此次来金陵,定不会嫁入祁王府。
皇二子辰王戍守边关,久不再京,想必也不会嫁入辰王府。
皇四子奕王智才无双,都是奕字辈的皇子,偏偏金奕城得了奕王之封,可见先帝宠爱,奕王颇负盛名,依樊谷之尊,新皇绝不能容她入奕王府。
想来只能是入宫为妃,虽说皇三子曾因生母备受先皇冷落,可如今成了九五至尊,继承大统,想也不是庸碌之人,如今后位空缺,她闻人洛安虽尊贵,却是一介平民,不敢奢求中宫之位,她只求年叔能将她悄然送入宫中,不然兰香断无活路。
她千算万算竟没有想过奕王未出城相接,惹出这些麻烦。
奕王府中人心惶惶,王爷久出未归,闻人家的小姐也未曾到来,一道斥责奕王无礼,罚俸一年,闭府思过的圣旨却从天而降,而此时江枫才拖着奕王从赏月楼中出来。
“你竟然这么重!空青,快来扶住你家王爷!”
江枫今日真是多管闲事,自己就不该随着奕王的性子,这下好了,自己才将闻人家的车架迎入城中,就有人向宫中报信,还有两条街就到奕王府了,却被宫中赵内官拦下,眼看着车架由禁军护送转道入宫。
而他连闻人洛安什么模样都没瞧见,还惊动了父亲,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父亲大人,父亲是一品军侯,爵位在身,不苟言笑,对他素来严厉,如今被奕王拖下水,父亲打他骂他都不要紧,只盼别让他去跪祠堂才好。
这皇上哪来的这么大的气,闻人家虽尊贵,可他堂堂江府世子亲自护送,还算是轻慢了闻人家吗?想起赵内官的话,他就气的牙痒痒。
“世子,皇上有旨,命奴才来迎洛安小姐入宫,今日劳烦世子了。”
“赵内官?不是去奕王府吗,怎么突然要入宫?”
“世子,皇上斥责奕王的旨意怕是已经到了奕王府了,这……斥责世子的旨意想必也已经到了,世子还是快快回府吧。”
他快马赶到花月楼,看见奕王醉成了一滩烂泥?
想到自己回府父亲会如何责罚他,再看看奕王这幅不省人事的样子,真想把奕王丢到这湖中喂鱼!
他扶起奕王,走出花月楼,没想到奕王如此重!
“你竟然这么重!空青,快来扶住你家王爷!”
空青早已备了车马,就等王爷回府。
“世子,这……王爷从不在外醉酒,今日怎么喝成这副样子。”
“莫要管他现在是何模样,你要记住,皇上斥责你家王爷的旨意已经到奕王府了,你看好他,莫要让他在触怒龙颜了。”
“莫不是洛安小姐之事有变?世子今日可留宿王府?等王爷清醒了,定要问起今日之事。”
“我今日被你家王爷害惨了,我爹还等着打我板子呢,如何能留宿王府?快快回府吧,莫要在耽搁了,我先回侯府了。”
江枫心里一直在求菩萨保佑,父亲千万别让他跪祠堂,就是打他一百板子,他也愿意!
马车中,空青给奕王披上了毯子,却被奕王一手掀开。
“这花月楼的酒不如醉仙楼的好喝。”
空青看着奕王醉意全无的样子,暗自发笑。
“王爷这戏演的也忒好了,可把江公子骗的,若不是王爷提前告知,怕是我也要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