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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玉兰(五) ...
程睦和萧君白就装作不熟,在官学里“眉来眼去”。朝廷这阵子忙着凉州的事情,北契卯足了劲到处找不自在,越州总算安宁了,凉州和云州又开始闹腾。四月十二是周楚鹤的七十大寿,这可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寿辰,各家才有了几分闲心。如今正值战事,不能办得铺张铺张,但皇帝也要给周太妃脸面,备了份礼过去。
谢文冉作为外孙,梁国舅作为女婿,朝中的两派难得在一家门下进出,不过周文阳倒觉得此时办寿宴是种不小的折磨,这种折磨在王城登门的时候达到了顶峰,进门之后几方人马都张望过去。
王城称周楚鹤一声世伯,登门自是应当的。但是此人一年来实在树敌太多,尤其是把户部旧账好好查了一通之后。那些本来周楚鹤的学生,官小只是想趁机会找靠山的,一看到王城进来,都畏畏缩缩下去。
萧君白跟在王城身后,穿过几道月牙门,停在了周老爷子门外,刚好看到程睦在院子里与周楚鹤一同送走来送贺礼的人。程睦今日穿的是淡蓝色的袍子,衣角是绿色的兰草,袖口有淡纹,举止极尽世家子的礼数,仿佛一个标本,不得让人赞叹。
程睦看见王城和萧君白已经进门,朝两人作揖问安。
“一晃你家小子都长这么大了,科举之后就该定人家了吧?”周楚鹤让王城坐下,差人上茶。
王城看了眼王云谦,不省心地摇摇头说:“这小子心性未定,还得在王家磨几年,不如叔青,我瞧这孩子以后定大有所为。”王城真心实意的说道,说完朝程睦一笑,程睦倒是不怎么想接。
“这次户部的事情彻查的漂亮啊,没想到一个张雷牵扯出半个户部,可悲可悲。我瞧你现在的手段比起程睦也相差无几了,不过有他的前车之鉴在,该收敛时候还要收。”周楚鹤叹了一下,慢悠悠喝了口茶,“永岁爷是个看重臣品的人,你少接触其他臣子,他便对你少些猜忌。”
王城自是知道其中的利害,但正是用人之际,很多事情一个人处理起来也比较难,只能不断发现一些正直可用之人。
程睦和萧君白相对坐在下面的凳子上,周楚鹤身后挂着一副白鹤饮水图,正是当年他二人合力所做寿礼。
“本来给您备了其他的寿礼,但刚好寻到一幅画,您看看。”王城唤来手下,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卷轴。
“偶然所得,寻人问了确是萧将军所作,看这墨迹,应是放了几年。”这也是一副白鹤图,同那副白鹤饮水不同,这是张白鹤振翅图,白鹤眼光深邃,遥望青天,远方是重峦叠嶂,让人看了不觉有一展宏图之思。
“这……”周楚鹤激动地没说出话来。
“不过,再无人题字了,只给世伯留个念想。”王城遗憾道。
萧君白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一手妙丹青昭国千金难求,最出名一副就是在周楚鹤房中挂的这幅由文曲星题字的白鹤饮水图。
老爷子十分感慨,手都微微颤抖,“我还记得萧君白作身后这图时二十七岁,当时他还没去黄河治水,他乐呵呵捧着这幅画来,说这是他倾尽毕生所学之作,程睦那个不可一世的,看过后当下就决定以后不作画了,只配提个字。”
周楚鹤摸着远山上的几点桃花,“前年见萧君白的时候,他说等我七十大寿的时候再送我一副,如今真到了手上。”
老人的牙齿没了几颗,说话又慢又不大那么清楚,“他倒是再去让程睦那小子提个字啊,这么送我,配不上那副。”
萧君白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永岁三年,程睦也是在办一个贪污案子,周文阳抱上了大儿子,嘲笑他俩还是光棍,老爷子那时候倒不催婚,王城只有十五岁,和谢文冉在院子里闹。门外没有那么多客人,陈明光还来了,说自己没钱,只能舞个剑助兴。还有张贺,扭扭捏捏的,看着他俩在屋里不进来。
“青儿,来题字吧。”周楚鹤抬头看了眼略带惊异的王城,“无事,青儿的字,配得上这幅画。”
画是前几日到酒楼时所见,王城一眼便瞧出这图不凡,询问之下知道是萧家一家奴所有,说是住家家破之后,未给卖身契,故而拿着傍身的。王城觉得在哪见过,想起他大婚时萧君白送给他一副春水长天图,寻人辨了辨,确为萧君白所作。
萧君白的画,除了程睦能题字,他竟想不出在场谁还能配得上,王城略有些郁闷,怕他这小师弟毁了画作。
程睦拿过画,细细看了一会儿,的确是多年前所做。不知道萧君白用什么手段将画放到王城手里的,但瞧他那坦然样,应该是监守自盗然后还真让王城信了。王城啊,长点心吧。
“题什么字?”虽然是问周楚鹤的,但却无意间看了萧君白一眼,萧君白眉头微挑,意思是随他。
“不是说你去年还拿了诗魁吗,我就不多提点了。”周楚鹤摆手,但还是不放心,从座位上起身走过来。周璞墨个墨觉得自家少爷现在就想要上断头台一样,王右丞好可怕,他的眉头怎么这么深!老太爷好可怕,紧盯着毛笔!
思定后,程睦执笔,几乎在第一个字成后,王城就觉得这场景不真切,大脑充血,背后周楚鹤松了口气,淡淡来了一句,“青儿的字,与程睦几乎无二,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何时习得的?”王城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七八岁就开始临摹了,如今这字,倒是我也难辨了。”周楚鹤转身,不再和小辈凑在一起。
萧君白本来还想私下里让程睦把字提上,但墨迹太新惹人怀疑,没想到这周家小公子还真是挺喜欢程睦的,不仅拿着它的的剑还习了他的字。
“这戏挺足的。”萧君白说。
程睦一笑:“我还以为你要夸我提的字好。”
身后的王城倒吸了一口凉气,王城小声问道:“所以胡兆明的供词是?”他本以为供词是周文阳伪造的,如今看来,他真是要惊喜连连了。
周楚鹤不知道这件事情,程睦只轻轻笑了一声,朝着周老爷子说,“我做好了,您看看。”
“东风出苍木,碧波摇清影,一点相思色,万里锦绣山。”周楚鹤捋着胡须,“你小子,眼里只有桃花了啊,白鹤性傲,哪有这等小家子气!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快来人,挂上去。”
“这作片桃林,总不是用来建功立业的……”程睦负手而立,看着周楚鹤,周楚鹤语塞,喊他去叫周文阳来。
一点相思色……萧君白听到这句时有种被人堪透心事的感觉,他本是想要在战事结束后找程睦题字的。程睦他,极喜欢桃花。
“世侄,待会莫要同别人说字是青儿题的,就这样吧,你看,这样就很好。”
王城点头,看着这两幅画,并没有觉得这新题的字有多突兀,这字像是本就该这样写,他瞧了几十年程睦的字都不曾觉得这字能从别人手中写出来。
两幅画如今分别挂在主座后面,和周文阳一起来的除了谢文冉还有梁齐,几个人呆呆的看着画,只有梁齐觉得这场景有点诡异。
“王右丞,这是你的寿礼?”周文阳觉得自己寒毛都要立起来了,有生之年竟再看到一幅。
“算不上,只不过偶然所得,兜兜转转回到这里。”
谢文冉轻笑了一声,“你该不会夜闯镇远将军府了吧。”
听到此话,萧君白倒是被吓了一跳,他倒真是去了,难不成被人发现了?
“海晏楼买的,你大可去问。”
谢文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题的字皱了皱眉。这颜色是不是深了一点,屋里有这么潮湿?
程睦和萧君白相顾无言,其他几个有靠近了看得,也有说着如今字画那些事情的,倒是不再问询画和字的来源。
到了席上,这里很多人是萧君白认识的,也有很多是生面孔,女席那边传来几点笑声,男席这边也开始了攀谈。他们这张席上,他认识的只有吴宣,原来吴铮也是周楚鹤的学生,这朝廷真是搬来了小半。
萧君白觉得自己确实身子不舒爽,喝了口茶后离席,程睦朝这边看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凳子。本以为他是去放水,却久久没回来。
程睦找了几个人问,小厮说在长廊里休息了一个公子。程睦找出去,远远看见他好像在同人说话,等离得近了,才看清那说话的对象,是周湘。
程睦微微蹙眉走过去,“湘儿,你怎么在这里?”
“三哥好,”周湘礼数周全,“我的罗帕刚才给王家姐姐擦了手,我回去换了一条。”
程睦走到萧君白身边,瞧他脸上煞白,“以后这种事交给奴婢去做就可,今天外男多,你莫要再逗留了。”说的是句句在理,周湘只好拜别两人朝女席那边走去
他刚一走,程睦冷着脸就坐到萧君白对面,“周湘长的有点像周兰甄,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被直接发问,萧君白惊得咳了两声,“没没,想什么呢,她才多大点,她是看我不舒服问两句话。”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周湘还小,还需再等一两年。”程睦看向女席的方向,又有笑声传过来,但他心里揪着疼。
萧君白摇头,慢慢合上眼。
“你就是萧君白吧。”一个女子截住了他的去路,萧君白有印象,这是周楚鹤的小女儿,他看了看四周,点头后开口,“周姑娘找我有事?”
对面的姑娘一愣,想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下后门?”
“这不合适。”萧君白一笑,看样子马上就要拒绝走人。
周兰甄没让他走,匆匆拦住他:“我要是在这里说了,被别人听了去,你和程睦都不好过。”说着说着脸就红了,“你……”
萧君白轻笑,“我大概知道姑娘要说什么了。”
“我都能看出,为何你不收敛一些?”周兰甄先是错愕,后来又好像是劝诫。
“我太久没见他了。不过其实我也很好奇,到现在为止,只有姑娘同我说过这样的话,姑娘是如何看出的?”
周兰甄又看了看周围,萧君白却没什么顾虑,“他去和夫子说话了。”
周兰甄低低地说了一声,觉得他总是在看程睦,还总是想靠近他。她那时候不过豆蔻,面子薄,不敢多说。
“我日后自当注意,不过,他自是不该知道的,烦请姑娘替我保密。”萧君白说完,深深作揖,那姑娘最后看他的眼里充满了可怜,他不想看见。
为什么要可怜他,走这条路,这些苦楚都是他该得的。
阴差阳错的,周兰甄在十八岁那年落了水,信上告诉他,自己这辈子可能无法生育了。程睦已经娶了亲,问他愿不愿养个闲人装装样子,这样他也不会总被人问询何时娶亲。
他没答应,这姑娘好像真觉得他很可怜,总是在信里给他说天南地北的故事哄他开心。加上侯府夫人四年的唠叨,各路媒婆的奔走,他已然被催婚催得麻木了。那年述职,三十四岁的萧君白看到了二十二岁的周兰甄,她高高兴兴地进去挑珠宝,门外有家姑娘却在指指点点。
“这就是周家的老姑娘吧,真晦气!”旁边的奴婢也努着嘴,不重不淡得说了句,“萧将军看不上她,她不会要一辈子不嫁吧。”
坐在轿子里的萧君白有些难受,隔天就去了周家。
周楚鹤见了他就一直摇头,“那年冬天极冷,我们问她是怎么出的事,她只说是失足,宫里的太医也来瞧过了,我们没敢声张,但我这闺女的确是命苦。广成候夫人也是好心,虽然我不知兰儿为何心系于你,但若你愿收留她,老夫此生便无憾了。”
周兰甄说“收留她”,周楚鹤也说“收留她”,就像这只是一场悲剧的收尾一样。
他问周兰甄,只要她肯说出落入水中的原因,他就娶她。原来笑呵呵的周兰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那天下午,他从周家出来,绕了点路到了程睦家墙外,听着院子里小厮正在陪程申玩闹。
后来萧君白去求谢文泽赐婚,三十四岁娶妻,谢文泽即使不愿他与周家结亲也不好说出来,于是答应了。
周兰甄很喜欢看民间的话本子,每次看得自己又哭又笑的,到了有趣的地方还要念给他听。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谁也不知道萧君白每晚都睡在软塌上。
坊间都说萧夫人伺候萧将军从不假于奴婢之手,其实只是怕奴婢进来看见两人分榻而睡的场面。他只在所谓的“家里”长久地呆了两年,院子里刚有些烟火气息的时候,谢文泽又让他去凉州布防。周兰甄的身子经不起凉州的严冬,早在萧君白要走的时候,周兰甄已经有些咯血的症状。
周兰甄死后七八天他才收到消息和她留的一封信。
萧君白上书回安远城送葬发妻,前后二十多天他才赶回安远城,那时候周兰甄被安放在一处地窖,身边放满了冰块。
她死在了夏天,酷暑,树下的水缸仿佛都能看到水汽。
萧君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仿佛被什么冰冰的东西贴着,他睁开眼,看到程睦、王城站在他床边。
“谦儿,可还难受?”
后面会慢慢解释一些没说清楚的地方,故事总是循序渐进的嘛~鞠躬,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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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玉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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