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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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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那么,”九月底炙热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将敬池侧脸晒得微烫,他用那双剔透漂亮的双眸看着陵颂之,说,“你会死吗?”
陵颂之眸底淬着傲然的冷意:“上不得台面的小渣宰罢了,不自量力。”
这话虽然说得狂妄,但敬池心里却清楚,陵颂之有如此狂傲的资格和本事。所以比起担忧陵颂之的安危,他反倒更担心陵衡罗的。
但他到底不能表现出来,原本挺直的脊背软了下去,窝在陵颂之怀中,垂下的鸦睫挡住了眸中思绪。
“怎么不说话?”陵颂之低垂着视线,看着他,把玩着他随意放在膝盖上白嫩的指尖,喉间溢出一丝笑,“怎么,不放心?”
敬池蜷起手指,最后还是没把手收回来,任由他摆弄。
车内安静了半分钟,陵颂之眸光沉凝,看了会敬池,忽然低声说:“今天怎么这么乖。”
要知道,换作几日前,敬池估计已经开始专挑陵颂之的痛脚,反唇相讥了。
敬池抬起眼,眼睫抖了抖,旋即叹息一声,说:“累了。”
陵颂之搂着他的腰,将他按在怀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想通了罢了。”敬池淡淡地说,终于在与前夫重逢后的第二个月,收敛起了浑身的刺儿,心平气和地与他相处,“你说的对,既然我活不了多久,没必要闹得太难看,徒然让其他人看笑话。”
毕竟他们曾经也是人人艳羡的眷侣,闹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唏嘘。陵颂之神色始终很淡,过了好几分钟,才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敬池很快说,立即反客为主,“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这几天还神出鬼没的。
陵颂之:“你猜。”
“……”敬池心说猜你个der,接着脸被冰凉的手指托了起来,温凉的触感映在了唇角。
敬池微微怔了怔。他们虽说重逢后已经做了不少次,却几乎不怎么接吻。尤其是心甘情愿,心意相通下,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耳垂早在对方的揉捏下变得滚烫,敬池望进陵颂之同样看着他的双眼,并没有什么动作。
“怎么,”指骨顺着后颈插.进了发中,冰凉的触感贴着头皮,陵颂之按着敬池的后脑勺,微微收紧指骨,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角说话,眼神有些冷,“不愿意?”
明明可以亲吻咫尺的嘴唇,却硬要去亲那里。敬池鼻腔内充盈着一股冷意,头皮被扯得微微发疼,无声叹了口气,侧了侧头,主动将唇贴上了陵颂之薄薄的唇瓣。
……有些冷。
敬池瞳色清浅,眼皮轻快地贴在一起,又飞快分离,唇瓣被冰凉的气息包裹吸吮,竟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张嘴。”陵颂之命令般说,却不等敬池照做,舌尖强行闯了他湿热的口腔,五指钻进他的指缝,扣紧。
舌尖湿软,唇瓣濡湿,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明明是个清冷矜贵的上神,却总是被他身旁的神仆亲得眼神迷离,头晕脑胀,素日里的故作矜持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让人心脏充斥着亵.渎的快.感和饱胀感。
陵颂之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敬池脸上,有点儿发狠,看上去似乎要生吃了他。
敬池的腿被分开,跨坐在陵颂之身上,腰背被强力箍着,压向陵颂之胸膛,紧密无间地贴着,连根头发丝儿都插不进去。
唇间微凉的气息也变得滚烫,敬池垂着头,接受狂风骤雨般的吻,几近窒息,硬生生克制住挣扎的动作,由着他去了。
上次这么亲吻是什么时候,其实他们都已经不记得了。
敬池记得他上次离开时,他们闹得挺难看的。陵颂之的手插.进来,掌心压在敬池的腹部,手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徐徐传递到敬池身上。
“……做什么。”敬池侧头,避开陵颂之的亲吻,拉住他的手腕,促狭地看着陵颂之,声音有些不稳,打趣道,“没怀。”
那里有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上次敬池离开时,腹部曾被一柄剑捅了个对穿,至今还留着一个疤痕。
而始作俑者,就在他们面前。
陵颂之反手握住了敬池的手指,面容隐忍,浓墨般的眼珠像是透不过光,侵略性极强地看着敬池,呼吸有些不稳,一反常态,唇角勾出愉悦的弧度:“什么时候能怀上?”
“……”敬池感觉额角的青筋存在感十足地跳了跳,半晌眯着眼,阴阳怪气说,“我说了能算?这不该问你吗?”
“生?”陵颂之低声问。
敬池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低头看了眼陵颂之的眉眼,沉吟道:“大概,生不了。”两个男人怎么怀你倒是告诉我?!
“为什么生不了。”陵颂之淡淡问,“你不是生了况鹤?”
敬池:“……”
敬池心里清楚,陵颂之压根说的就不是他到底有没有和野男人生况鹤,他想问的是况鹤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跟山路似的拐十八弯。
跟特务接头似的。
“何必明知故问。”敬池说,“况鹤他……”他斟酌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话,于是胡乱搪塞:“他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陵颂之看了他半晌,旋即轻笑出声,倒没追问,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
匀速行驶的黑车内倏地少了两个人,黑雾散去,前面挡板放了下来,露出一双眼眶洞黑的眼睛,深藏着垂涎和畏惧。
“嘿……赫……赫赫……”
“你这两天找谁去了。”敬池问。
陵颂之绷紧下颚线,好几分钟才说:“吴厘。”
“这么执着啊。”敬池笑了声,不着痕迹隐去眸底的隐晦,“找他做什么。”
“那个幻境,我看到了你的记忆。”陵颂之淡淡道,“你用了他给你的剑。”
雾林的最后一个幻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陵颂之和敬池不必经人提醒,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敬池拿到了这柄剑,不仅在敬池自己身上留下一道刀痕,在陵颂之同样的位置,同样遗留着一模一样的疤痕。
敬池藏的事太多,常常三缄其口,以至于在上辈子敬池死后,陵颂之从尸山血海爬出来,逆转时空回来前,他并不清楚敬池到底做过什么。
他也并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他还活着。
但他现在,找不到吴厘。
什么人能逃脱邪神地毯式搜索?即便是一些神灵,也无法做到。除了……
敬池见他看着自己,便“唔”了一声,装傻道:“不清楚,我俩就一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怎么可能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陵颂之不置可否,并未追问。
敬池松了口气。
“我听说,九霄云天之上,有两面可预知溯流的神镜。”陵颂之忽然说。
敬池“啊”了一声,微微一笑:“是吗。”
九霄云天之上就是神界,通往神界的通道早在很久以前被封闭了,即便没被封闭,陵颂之也是不可能上去的。
从很多年前起,邪神就被神界排在其外。
敬池简直有恃无恐。
——这也是为什么陵颂之知道有这两面神镜的存在,这么久以来却一直没去找的缘由。
陵颂之喉间滚出一丝冷郁的笑,下颚线微微绷紧,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敬池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倒也没忘了这次出来的目的,正欲发个消息给施莼,耳畔忽然想起一道畏缩、颤抖的孩童的声音。
是那天被敬池收在麾下的舟舟,明明怕极了来自邪神的强大威压,却还是坚持说:“大人,不要相信张觉。”
——他听其他鬼这么叫过敬池,也就学上了。
敬池摆弄手机的手指一顿,旋即恢复自然,快得几乎是错觉。他收了收下颔,唇畔带着浅浅的弧度,似是有些惊诧,问:“为什么这么说。”
舟舟沉默了两秒,才说:“吃掉那个东西的不是我,是他。”
敬池没吱声。
舟舟继续道:“我……我其实并不厉害,只能躲进遗像才能自保。”
“我知道。”
舟舟正欲再解释,听见敬池这么说,睁大眼:“您相信我?”
“谈不上相不相信。”敬池说,他只不过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罢了。这小孩不是邪灵,那天晚上在走廊,除了吓唬人的鬼打墙之外,甚至连害人的能力都没有。
在他收他时,窥探到了舟舟的记忆。
况且,那个叫张觉虽然看得出来在尽力演,但演技始终太过拙劣,反应太平淡。敬池见过不少失去双亲的人,生活在家境幸福,父母慈爱.的.家庭中,没一个人会像他这么淡,……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了。
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也可能是他们手中的张小涟。
他们哪有这么容易放弃张小涟,但敬池确实没料到,这些人的行动实在太快了点。他摸了摸下颔,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疑惑。
……他怎么不怕陵颂之?
舟舟受不了邪神的威压,遁了。
敬池的视线落在陵颂之身上良久,正要说些什么,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疯狂地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胡泱。
胡泱用了一长串的感叹号以表示情况的危急:敬池池!救命!!你儿子况鹤!被人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