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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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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既然恶鬼临世需要见血,不如先抓个倒霉蛋来祭天。
“你想怎么祭?”胡泱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乱抓人祭天是要蹲局子的。”
况鹤感激涕零地看眼胡泱,卡在嗓子眼的气还没松,就听胡泱小声补充:“不过死在这个荒郊野岭应该算失踪,到时候咱们直接报个失踪人口……”
他靠着敬池,越说越兴奋,况鹤已经傻了。
敬池:“好了,别吓他了。”
况鹤撇了下嘴,可怜见地看着敬池,他妈和他叔怎么蔫儿坏蔫儿坏的!
“这你都信。”胡泱眼泪都笑出来了,扶着况鹤的肩膀说,“你忘了你妈他前夫踹了你一脚,结果是你妈吐血,你屁事没有了?”
别说,况鹤还真忘了。
胡泱看眼敬池,才意味深长道:“这混账辛辛苦苦把你从鬼门关捞回来,怎么可能让你去死。”
从况鹤被装回身体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和敬池绑一块儿了,死不死的,哪里由得了他。
况鹤半信半疑:“真的?”
胡泱:“我什么时候骗了你?”
“可你刚才就骗了我。”
“……”
吴厘没参与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前方的雕像,眉头紧皱。
这座雕像是座佛像,如金鸡独立般单腿站立,慈眉善目耳垂厚实,怜悯地垂着眼皮俯瞰着身下,胸前交叠着双手,背后却四面八方张舞着几只手臂,俱握着刀剑长矛,垂悯的模样与攻击的姿态共存。
敬池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问:“发现什么了么?”
“我觉得有点奇怪。”吴厘顿了会才开口。
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下句话,敬池挑起一边眉,淡淡道:“以佛像来镇压邪物倒也并非个例,哪里奇怪?”
吴厘面无表情:“直觉。”
敬池拢起眉,目光与佛像悲悯的视线交汇,直到眼睛泛酸,准备垂眼时,余光忽然掠过一点微不可见的动静。
——在清冽的月色下,他看到那座佛像的某只手似乎动了一下。
敬池倏地抬起头,天象形成的半张脸愈发清晰,云雾巧妙地勾勒出五官,如铜铃的眼似乎正直直地看着他们。
不对!
敬池眼皮狠狠一跳,他们站在树荫之下,树荫浓密,按理说看不到他们,那看的是——
敬池蓦地看向封印中的三人,厉声喝道:“回来!”
“操。”
离得最近的况鹤只觉身边刮过一阵风,定睛一看,敬池已疾速朝封印那边奔去!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地面突然无声震动起来,原本单腿站立的佛像放下了腿,强光磅礴打过来,生生将封印中的三人拍飞!
肉.体狠狠撞击地面的声音让人不忍再听。
所有人心里却拍起惊涛骇浪:佛像、佛像活过来了!
佛像缓缓转头,头与脖颈的连接处发出生锈般“嘎吱嘎吱”的声音,垂着悲悯的眉眼俯视咫尺之遥的人,缓慢而笨重地抬起腿踏向四金。
四金心肺受损,吐出一口血,头顶的月光消失,抬头一看,竟然是巨大的石雕脚底向他压来!
危急时刻,敬池一把将他从地上抓起来急速后退,怒骂道:“愣着做什么?你他妈傻了吗?”
轰隆一声,那尊石像已经重重踩在四金刚才躺的位置。若刚才敬池没能及时将他拉出来,恐怕内脏都会被踩出来!
“四金!”施莼和息璐从地上爬起来,“没事吧?”
“没事。”四金喘了口血气,偏头感激地看向敬池,稳了稳声线,“多谢大人。”
敬池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用力掐着指骨才止住了手部的颤抖,转身走了。
胡泱紧声问:“发生什么了?这佛像……”
“显而易见,它活了。”敬池冷冷道。
天象形成的半张鬼脸并不是在看他们,而是在看那尊佛像。
上次出现恶鬼临世,是因为冤魂众多,邪气冲天,这次却单单只有一尊石像……
这是一尊邪佛。
众人心中同时掠过这个惊骇的念头。
施莼脸色很难看,他们三人能被崔判派到这里来,实力可见一斑,但他们刚才完全没有察觉出任何危机。
要不是敬池关键时刻察觉不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宜久留。”四金飞快道,“走。”
“大人,”施莼艰难地问敬池,“您打得过它吗?”
敬池从她面前经过,面无表情地举起仍旧止不住颤抖的右手。
“……”
胡泱两指间夹着一张明黄符篆,细微的流光萦绕着指尖,喝道:“天雷来!”
语调刚落,头顶云层翻涌,一道巨雷惊响,轰隆一声劈向石像!那石像被雷符引来的惊雷劈中,焦黑的齑粉朝他们飘过来。
胡泱一把扔开变黑的符纸,语调尖锐而急促,一把抓起况鹤,说:“走走走!”
一行七个人一溜烟钻进了茂密的林木中。
佛像凝滞了几秒,又迈开腿,向他们追来。
轰隆——
轰隆——
况鹤转过头愕然,声音都岔劈了:“雷都劈不死它?!”
胡泱喘得很急:“本来就不是活的”
“这是什么佛?”施莼和息璐一起扛着重伤的四金跑路,脚踩十厘米细跟,在林间跑得飞快。
“镇压佛像的不一定是真佛。”敬池眸光微闪,“镇压邪物更有用的办法是找一个更邪的东西镇压。”
胡泱直接破口大骂:“马勒戈壁,拘个邪佛看门,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
那尊佛咬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地面剧烈震荡,树被折断的咔嚓声清楚且令人心悸。
施莼朝后看了眼,嗓音紧涩道:“这可不能开玩笑,大人。”
这里的邪物当初还是各方神灵联手才得以将其镇压,要是这真如这个瘟神所说,这里拿来镇压的东西比下面的还要邪,那他们还有活路可走?”
这特么是能开玩笑的吗?!
“大人,”施莼艰难说,“您要不努把力,和它打一打?”
息璐赶紧点头:“对对对!大人加油!”
敬池:“……”
敬池:“你们还是人吗?”
“明显不是啊。”息璐说,“大人,你忘啦,我们已经死了八百年啦!”
敬池怒道:“可我是人,你们想让我死就直说。”
息璐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和施莼一起抬着四金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敬池却有意慢了下来,渐渐被他们拉开了距离,回头看向朝他奔来的石像,竖起食指贴在唇瓣上,眸底佛莲微现,唇瓣开合,无声命令道:
——退下。
这道无声的命令被风气势磅礴地推向石像。那石像动作竟然停了下来,在与敬池的僵持中,终于缓步后退。
那朵血莲在瞳中旋转绽放,泛着绯色的流光。等那石像退到了林子边缘,敬池才用力闭上泛酸的眼,再睁眼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况鹤被前方突然撞出来一个高大瘦长的人影撞得飞了出去,大呼:“卧槽!”
“什么人?!”
施莼将四金丢给息璐,一把将况鹤拽到身后,警惕走过去。那人脸扣在地上,“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接着就没了动静。
看着像是晕了过去。
胡泱脑仁疼,跨步抢先走在施莼前面,脚尖翻过这人。对方被翻了过来,夜色中依稀能辨认出五官。
借着月光凝神细看了一会,胡泱忽然回头看了眼况鹤,表情变得有些怪。
况鹤被摔得头晕眼花,捂着脑袋凑过来,花了半分钟看清这张脸,表情一变:“爸?!”
施莼不认识这个人,退回去,问息璐和四金:“那瘟神呢?怎么跑这么快?”
四金半个身体压在息璐身上,压着喉咙的痒意,嗓音嘶哑,尾音急促,警告道:“施莼,当心大人在听。”
施莼嗤了一声。
“嗤什么嗤。”一道清幽的嗓音从不起眼的角落传来,众人转头一看,敬池正如幽灵般站在他们身边,幽幽控诉,“用得着的时候叫人家大人,用不上了就叫人家瘟神,听听,有你们这样的吗?”
施莼掩唇娇笑:“哎哟,哪有啦!大人听错啦!”
敬池冷眼:“继续,我马上就信了。”他的视线穿过这几人,看向蹲在地上的况鹤和胡泱,闻到一丝血腥味,“怎么了?”
况鹤眼红鼻子红,撇着嘴,一副委屈死了的表情。
胡泱蹲在他身边,表情很是复杂。
“好像是他爸回来了。”吴厘道。
敬池顿了下:“谁爸?”
施莼哎呀一声:“就是你儿子,你前夫!”
“……”
敬池的眼皮突然跳得很厉害。
胡泱对况鹤说了句什么,况鹤转头看见敬池,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眼泪吧嗒吧嗒流:“妈啊啊啊啊啊——”
敬池嫌弃得眉心抽跳,将况鹤从腿上撕下来,说:“别鬼叫,说人话。”
“还能说什么啊。”胡泱蹲在地上表情幽幽,夹杂着明显的幸灾乐祸,拿枯树枝戳着地上况且愈后脑勺,“看看这是谁。哇是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新欢耶!”
敬池:“……”
敬池被他阴阳怪气得眼角狂抽:“你说谁?”
“况且愈啊。”胡泱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洗刷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放了敬池,越来越兴奋,“你新欢都忘了吗?渣男!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谴责你!”
你这么能怎么不代表月亮消灭我呢?!
敬池差点气笑了。
“哦?新欢?”陵颂之冷到掉渣的声音从敬池身边传来,黑雾渐渐散去,露出邪神挺拔的身姿。
周遭气温骤降,胡泱打了个寒颤,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山雨欲来前强烈的压迫感,表情系统瞬间宕机,san值狂掉。
陵颂之抓紧敬池的肩膀,敬池吃痛地嘶了声,听见陵颂之咬牙切齿“亲切”问候:“吾妻,看来你现在不需要吾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