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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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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他出现的瞬间,藏于茂林中躁动不安的邪物收起爪牙,像只柔顺的小猫咪,在低弱地呜咽。
敬池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未动,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稍纵即逝。
这个“敬池”半束着墨发,耳边揪起一绺辫着小辫垂在身前,从他们面前经过,仿若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连微表情和他都如出一辙。
息璐惊呆了:“这里为什么会有另一个敬池大人?”
“假的。”敬池皱了下眉,飞快说,“是幻影。”
“幻影?”胡泱疑惑,“为什么这里会有幻影?”
你还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敬池瞪了眼胡泱。
胡泱:“……”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块石碑。”况鹤突然插嘴,本来他没怎么注意这个,但一听他妈说到这个幻影,他就想起来了。
“什么?”
况鹤一字一顿道:“‘入此地者应当摒弃一切欲望。’”
“‘入此地者应当摒弃一切欲望。’,”胡泱重复了一遍,看向其他人寻求答案,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施莼也重复了一遍,勾了勾红唇,说:“欲望,人之本性,指很多种,包括但不限于,对情人的渴望。”
“……”
敬池似有所感地偏过头,恰好撞见胡泱怪异的眼神,顿了下,“你这么看着我,几个意思?”
“听见了吗,对情人的渴望。”胡泱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撞了下他的肩,“敬池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这么变态呢?”
敬池拳头硬了。
用脚指头想这个憨批已经得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结论了。
“难怪没有基本的夫妻生活保障。”胡泱摇头,“原来你喜欢的竟然是你自己!”
他还非常体贴地压低了声音,不让敬池丢脸。
敬池眼尾抽了下,终是没忍住怒道:“你他妈没事吧?”
胡泱嬉皮笑脸:“没事没事,好得很,谢谢关心!”
敬池一脚踹他屁股上。
息璐耳力非凡,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心领神会地推了推眼镜。
况鹤慢吞吞蹭了过去,嘿嘿一笑:“你懂了?”
息璐眨了眨眼,也嘿嘿一笑,比他还傻白甜:“懂什么?”
“那你,那你这样?”况鹤学着息璐刚才的动作和表情推了推无形的眼镜,“是在干什么?”这不是标准的老色.批秒懂的动作吗?!
息璐装傻:“啊?”
“……”况鹤总不能说这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女孩儿是个老色.批,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敬池走出一段距离,状似无意地回了下头,看见那道幻影就这么站在原地,微笑地望着他。他蹙了下眉,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敬池”久久伫立在原地,等他们彻底离开后,才收起脸上淡淡的笑容,蓦地沉下眼,眉眼阴沉与刚才判若两人。
空寂的林中响起他嘲弄的低笑。
“我说过,他不会来。”他头顶突兀地响起一道冷倦的嗓音,身边空气轻微波动,片刻后赫然出现了道挺拔身影。
他微微侧目。
陵颂之压低眉骨,垂着眼皮,看不出悲喜:“我比你了解他。”
“不。”他别过头轻笑着否定,流苏随着说话时胸腔的微震而在轻轻晃悠,泛着细碎的流光,脸色比刚才松缓,柔声说,“你并不了解。”
陵颂之眸色很黑,微微侧头,露出蒙着一层阴鸷的五官,表情几近了无。
“他也不了解你。”“敬池”束手而立,轻笑道,“他能看出来你死过一回么?”
陵颂之眉骨处的浓墨黑影似乎更浓了:“你又怎么知道?”
“我是他留在这里的残影,或者说,记忆。”残影专注地看着陵颂之,顿了半晌,眼里流蕴的情绪复杂得令人难以捉摸,他并不回答陵颂之的问题,而是自顾自低声道,“若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到极限了。”
“记忆?”陵颂之上辈子并不知道残影的存在,此时他的眼底深深藏着探究和冷漠,“他快到极限了,是什么意思?”
残影声音轻淡:“强弩之末,独木难支,苟延残喘。”
上辈子的敬池死在他的面前,几个小时前的敬池躺在他身下说他没几天可活,现在他留下来的残影告诉他,他已经濒临极限。
陵颂之脸色阴霾,用力咬着牙关,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他才淡淡道:“他并不需要知道我身上发生过什么。”
他转移了话题。
残影表情淡漠,不可置否。
周遭重新陷入沉寂。
陵颂之第一次见到敬池时,敬池一身雪白华服,仿若踏着天上雪莲而来,神情天生矜漠,目下无尘,偶然从指缝间泄出的慈悲却足以让陵颂之侥幸活下来。
敬池将他救下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
祈福结束后,敬池抬起手,放在他的头顶,力道不轻不重,在那不算柔软的黑发上印上了属于他的温热,和掌心温和的纹路。
表情大概和他面前这道残影别无二致。
那个时候的陵颂之绝对想不到,也不敢想,他的神灵有一天会死。
过了几分钟,陵颂之从怔忪中回神,眸色冷凝,问:“你还看出了什么?”
残影很久都没再说话。
就在陵颂之准备离去的时候,才听见他说:“他以后会死。”说完他耸了下肩,“我在记忆里看到的。”
残影转头看向陵颂之,嘴角终于挑起一抹弧度,“你救不了一个想死之人。”
陵颂之眼底倏地迸起几点猩红火星,掐住残影的脖子,眼神凶恶,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阴鸷道:“不要以为你和他长得一样,我就不会杀了你。”
残影依旧微微笑着,午间的日光从枝繁叶茂的树顶苍穹斑驳地投射下来,尽数笼着那张稠丽面孔上的眉骨和眼窝,颦笑间衣袂翻卷,带起一阵摄神深远的檀香。
他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陵颂之的额中央,低声说:“你看。”
陵颂之盯着这张艳丽微笑的面孔,忽然无数碎片从眼前掠过,他抬起眼,一张碎片在他面前定格。
“大人不该如此低调。”
陵颂之骤然回神,他竟已不在那片雾林中。
他看见更年轻的自己半跪在敬池脚边,任由白皙的脚踩着自己大腿,小心且谨慎地为他穿上洁净的白靴,用一种极度谦卑的姿态弓着头,冒犯而克制地说:“我第一见你时,你身穿神官华服,那时我就在想,您真漂亮。”
——这段记忆应该停留在所有一切悲剧的伊始,那个时候他还没做错事,而所有始料未及的变故也都还未发生。
敬池长发半挽,散漫地窝在榻上,被他捏着纤细的脚腕,粗糙的拇指不经意地擦过细嫩的脚踝,带起一阵颤栗。
谦卑和冒犯明明是两个意义完全相反的词,放在陵颂之身上却并不显得矛盾。
敬池被他扶着右小腿,另一只小腿随性垂着一侧,半窝在榻上歪着头打量他,清艳的脸上多是淡漠:“这样啊。往后便随你罢。”
纵容的模样就像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吾祈福不需要活祭。”高高在上的神灵漠然地睥睨着仆从,掩在华服袖管中干净修长的手却不嫌脏污,大发慈悲地伸出一根手指,让小少年紧紧攥着。
小少年宛若攥着救命稻草,抓着那根指尖,不敢用力,虚虚握着,指骨泛起了青。
敬池说话很慢,轻若鸿毛的话语落进仆从耳里却如大山压顶:“你在教吾做事?”
仆从惶恐地抬起头,又两股战战地垂了下去,生怕敬池降罪,瑟瑟讨饶:“不敢!奴不敢,还请大人恕罪!”
敬池扫他一眼,领着小少年一步步踏上玉石砌就的石阶。
低微的活祭竟然随着上了祭坛,台下一片哗然,皇室众人脸黑如锅底,却碍于敬池的存在,敢怒不敢言。
敬池表情寡淡,恍若未见,偶尔低头时看见小少年追逐的目光,便问:“有姓么?”
“有姓,姓陵。”小少年微微垂下头,声如蚊呐,“我姓陵。”
敬池唇瓣有种冷然的薄,微微偏头盯着他看,半晌,才抬起手,落到了他的头顶,宽大的袖袍几乎将瘦弱的小少年笼罩进去。
“陵颂之。”
小少年身体僵硬,那只修长的、指骨漂亮莹润的手仅仅只是放在头顶,那点微末的力道却仿若压顶,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几乎醉人。
他听见那救他于水火中的神灵说:“我知道了,陵颂之。”
——陵颂之冷眼旁观着一切过往。
他能被敬池从祭坛上救下来,仅仅凭借“缘”。这道无可言说的、奇妙的缘让敬池一再无底线纵容陵颂之,甚至让他爬上自己的床。
神明大人亲手指引,且心甘情愿地在身下雌伏的事实,让陵颂之不仅被哐叽一下砸得发懵,连下.面也充血得厉害,尤其当他面色绯红、眼波潋滟地看着他的时候。
然而陵颂之清楚地知道敬池看上了他什么。
神明众多,心却多是不仁,袖手旁观凡间的生死混乱,只有敬池偶尔会照拂。即便他血液中仍旧流淌着神灵特有的骄矜和清贵,世人对他又敬又怕的人不计其数。
敬池厌烦透了。
只有陵颂之不同。陵颂之身份低微,却敢肆意臆想亵渎敬池,甚至在敬池撞见时,也并不收敛掩饰。
“神活久了也会寂寞。”敬池躺在陵颂之身下,舒惬地眯起眼,让抬腿就抬腿,让扭腰就扭腰,乖得不得了。但明明是被压制的一方,神态有种近乎轻蔑的傲慢,看上去却更像支配的另一方。
陵颂之已经脱离少年时期瘦弱的模样,已经能看出成年后精悍的轮廓,薄薄的肌肉覆在骨骼上,线条流畅漂亮,脸也俊美得不像话,贴着敬池滚烫的脸颊在他眼前放大,轻声问道:“那您喜欢我吗?”
“喜欢。”敬池咬着舌尖含糊地说,按着陵颂之的后脑勺狠狠地亲了口他的唇角,“喜欢得不得了!”
陵颂之胸腔膨胀,近乎虔诚地捧起敬池的脸,贴上去烙下小心翼翼的吻。
按理说,神仆并不能成为神灵的伴侣,至少在敬池和陵颂之之前,神界并未有过这种先例。
所以一提起敬池,人间多了对这个神灵自甘下贱、委身糟践的哀其不争的愤怒和耻笑,三界也对他们颇有微词。
但不可否认的是,三界因此被闹得轰轰烈烈。
外界的贬多于褒,陵颂之却并未放在心上。但有件事他很在意。
“你想成神。”某日敬池外出归来,狭带着外面爽冷刺骨的凉气,发中还夹杂着细雪。他从陵颂之手中抽出古籍,随意翻着,语气有点平淡,问:“为什么?”
“我天生就是个俗人,”陵颂之双手交叉放在书案上,微微一笑,说,“不像大人会永生,我想活得久一点。”
听到俗人二字,敬池眉心一跳。他合拢古籍,有些不满地说:“我教你的还不够?”
陵颂之伸出手朝他讨要古籍,盯着他说道:“不够。”
他眼眸中的深沉让敬池心跳得更厉害,有些心慌意乱,随即转换成不虞。
“那为什么不来问我?”他又随手翻阅,指尖停在某页,垂着眼角,细细摩挲页脚,“这本书由谁写的你心知肚明。为什么不来问我?”
敬池又重复了一遍。
陵颂之眸色微闪,看不出什么神色。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剑拔弩张,连房外凌冽的风雪也大了几分,唰一下吹开紧闭的门窗,冷气大喇喇登堂入室,肆意卷走室内的温暖。
敬池反手将古籍扣在桌上,门和窗哐当一声关上。走动时流苏唰唰蹭着柔软的料子,他语气不愠不怒:“你不必再看,我来告诉你,如何成神。”
“——凡人若想成神,必要先剔除身上的劣性,才得以脱胎换骨,得到成神资质;之后须得斩断一切红尘情缘。”他眸光愈冷,“最后须夺得一位上神灵丹,才得以真正成神。”
“剔除劣性没那么简单。”敬池冷漠瞥着陵颂之,轻而易举就否定了他,“第一步你就跨不过去,陵颂之,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成神?”
陵颂之唇线绷得很直,手指压在桌上,指骨泛起惊人的白,他嗓音艰涩:“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如今世间惨状皆因你而起,”敬池打断他的话,态度淡得像快冰,一时之间竟让陵颂之分不清究竟是外面的风雪更冷还是他的态度要冷上一些,“你整颗心都是黑的,剔除劣性——陵颂之,你想自杀?”
敬池撑开纸伞,握着银白伞骨,走进风雪前侧回眸,轻而易举宣判了他的死刑:“若你想死,我随时可以杀了你。下次相见,不必再提起此事。”
回忆到此,幻境如水镜般破灭。
鼻腔的檀香悠远,熟悉得几乎令人落泪。陵颂之神思收拢,压着眉骨,俯眼盯着与敬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冲突。
而后的每一次,几乎次次离不开这个话题。
残影见他已经从幻象中脱离,浓重地叹息一声,神情和陵颂之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样:“你为什么就这么想成神呢?”
这个问题很久以前敬池就已经问过,大概是他还没从敬池记忆中分离出来的时候,但他并未得到答复。
至少他搜罗了所存不多的记忆,没有找到只言片语。
可能现在也无法得到。
“我是个俗人。”出乎他意料,陵颂之在沉默之后,漠然笑出了声,讥讽答道,“我要渎神。”
陵颂之的皮相本就不友善,这么一来显得更刻薄阴狠。
“渎神?”残影歪了歪头,似乎有些疑惑,“可是你早就已经做到了啊。”
“那么,你现在,成神了吗?”他问,分明是很轻的语调,落在陵颂之的耳中却宛如雷霆,“你现在就救得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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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池脚步蓦地一顿,似有所觉地回头,遥遥看向身后。
但身后只有比人还高的草木,敬池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胡泱以为他看到什么了,也跟着看了眼,跟着问:“咋了?”
敬池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胡泱说:“我还以为你听到动静了。”
“没有。”敬池懒洋洋地说,“放心,有东西来了我一定跑得比你们快。”
他还没跑,说明没事。
众人:“……”
“害怕只会让你们多受罪。”他苦口婆心,“被处以极刑的罪犯不会被提前告知行刑时间,以免让他提前害怕,多受一道罪。是生是死早就注定了,放心,现在害怕也不顶用。”
“……”
“这里面这么多具尸体。”胡泱无语,赶紧转移话题,“他们好端端的,跑进来做什么?”
吴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面上闪过一丝不解:“你没听说过?”
胡泱:“什么?”
“有人在高价收购邪物。”吴厘说,“这里镇压的邪物比外面任何邪物都值钱,有人会冒险进来,也不意外。”
施莼走在最前面,闻言回头,拧眉:“高价收购?”
吴厘嗯了声,不多说,只是道:“动作挺大的。”
胡泱确实没听说过。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敬池,却见他正专注看着那些尸骨,叫了他一声:“有人高价收购邪物,你听说过吗?”
敬池摇头。
没听说过,但也不意外。敬池顿了下,始终没说话。如果这些人真是为了镇压的邪祟来的,那么,死得也不冤。
敬池有些漠然地想,那道残影不是平白无故被留在这儿。
雾林很大,他们带着一个况鹤,走到天黑才找到封印。
一座巨大的石刻雕像矗立在他们面前,以它为中心,直径十米,正有梵文呈圆形铺陈,在夜色里浮着淡淡绯光。
敬池眼皮猛地一跳。
天底下的封印大抵都大同小异,按理说不会这么大喇喇出现在人的眼皮子底下,没道理这里的封印是个例外。
施莼心知情况刻不容缓,快步走过去。
胡泱刚跟着走了几步,就被敬池抓住了后领。
敬池奇怪道:“你跟着去干什么?”
“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胡泱奇道,指着吴厘,“你还用弹窗广告把他勾过来了。”
“顺路而已……”敬池说到一半眉梢一跳,纳闷:“什么弹窗广告?”
胡泱转头就把吴厘卖了:“那种看起来很色.情,很黄的广告。”
敬池:“……”
敬池逼视着吴厘:“什么色.情弹窗广告?”
“啊。”吴厘缓缓动了动唇瓣,眼角漾起微不可见的细细笑纹,月色笼罩下他的肌肤被衬得惊人的苍白,灰白眼珠看过来时让人心生寒颤,“逗他玩的。”
胡泱无大语。
被晾在一边的况鹤坐在虬结的树根上,仰头看着深蓝的天。
这座森林至今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地面因为肆意生长的树根而变得起起伏伏,但奇怪的是,那座雕像矗立的地方地面十分平整,别说树了,连一根杂草都看不见,空旷得令人心惊。
云层被风揉乱吹散,露出浑圆淡亮的月亮。
况鹤正看着,忽然发觉不对劲,背脊爬上冰凉的寒意。
圆月露出来之后,残云半遮半掩,竟组成了半张眼如铜铃的鬼脸!
况鹤悚然一惊,下意识蹬了下腿,脑袋磕在干硬的树干上,疼痛和恐惧交杂,让他尖锐地倒吸一口气,叠声惊恐地低声喊道:“妈,妈,你快看天上那月亮——”
敬池微微仰起脸盯着头顶那轮圆月,淡薄清冷的月光从云隙倾泻而出,落在脸上为他镀上一层光晕。
他心底猛地一沉。
这是——
“恶鬼临世。”胡泱也仰起头,张开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他的眼皮疯狂跳动,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惊恐道:“这里怎么会有恶鬼临世?!”
恶鬼临世多出现在怨气冲天的地方,百年难得一见。
它一出现,就代表……什么东西要活过来了。
它上次出现时,还是在一百年前。那个时候生灵涂炭,横尸遍野,恶灵来不及超度,怨气冲天,以至于出现恶鬼临世的天象!
那时死去的人几乎都从地里爬了出来,人界险些沦陷为另一个炼狱。
这里到底镇压着什么东西?!
胡泱呼吸急促,死死盯着还未成型的天象,指甲险些掐进掌心!
“恶鬼临世一旦出现,就必须见血。”吴厘冷静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况鹤哪知道情况这么严重,下意识看向他妈。
敬池面上一派镇定,视线依次刮过胡泱和吴厘的脸,最后落在况鹤脸上,“有句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
卧槽,又关他什么事?!
况鹤被他妈这个眼神看得心底猛地一突,突然变得不安起来,紧涩的嗓子让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有些跑调:“你你你说。”
敬池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嘴皮上下一碰:“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况鹤表情逐渐变得呆滞,“???”
队友?队什么友?
祭天?祭什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