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本来卫潇他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落实一下实训的事情。事情商量完了，下午还得回公司继续上班。
正好程烨下午没课，中午吃完饭，就跟着他们一道儿出了校门。
程烨站在校门口，看着卫潇把一辆黑色的小电驴开到他面前，“换车了？”
“嗯。”卫潇两腿撑地，看着程烨，“程老师也走？”
“嗯，你住哪儿？”
“北海苑区。”
程烨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眼神亮了亮，“巧了，我也住那儿。”
“哟？”卫潇双臂懒散地搭在车把上，笑道：“程老师搬家了？”
“嗯，刚搬。”
卫潇直起腰，拍了拍电驴后座，玩笑道：“程老师，捎你一程？”
程烨欣然答应：“好啊。”
卫潇一时愣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半会儿，无奈吐槽：“你还真是不客气啊。”他看着程烨，眼神指了指后座，“上来吧。”
“谢了。”程烨也没跟他客气，长腿一迈跨上了后座，自然无比地环臂搂住了卫潇的腰。
卫潇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手臂，无奈一笑：“您这么大块儿还怕摔下去吗？”
“嗯。”程烨脸不红心不跳地信口胡诌：“你这车座小，我怕掉下去。”
卫潇笑着嘁了一声，拧了车把发动小电驴：“那您可得抓紧了。”话落，“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卫潇把他带到小区门口，问他住在几号楼。
“16栋。”
“……”卫潇默了片刻，看了看已经麻溜下车站在他旁边的程烨，轻叹一声：“你再上来吧，我也住16栋，我把你带过去，顺便去放个车。”
“……”程烨笑了笑，重新跨上电驴后座，搂住人家的腰，盯着人家后脑勺看了半晌，说：“我怀疑老天在为我们搭线。”
“嗯？”卫潇没听懂，骑着电驴开进了16栋放电动车的地方，“搭什么线？”他把车停在自己家的位置，胳膊肘捅了捅程烨，“下来。”
程烨松开手下车，面不改色道：“没什么。”
卫潇奇怪看他两眼，放好了车，揽上程烨的肩旁，摇着钥匙就进了楼。
进电梯时卫潇松开了他，腾出手先按了自己的楼层，转过头问他：“你住几楼？”
“……”程烨看着卫潇按下的那个“15”，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眼中笑意愈深，“15。”
卫潇转头刚想摁15，手指还没触到亮亮的15键，忽然反应过来。
这人是跟自己住一个楼层？！还他妈是邻居？！
卫潇默默摁了关门键，收回手揣着裤兜倚着电梯墙壁，眼神余光瞥着程烨。见他跟没事儿人一样，仿佛对他俩这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际遇，一点儿也不惊讶。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惹得程烨转头看他，“怎么了？”
卫潇摇摇头，笑道：“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还以为程老师是跟踪我搬这儿来的呢。”
程烨挑眉，“怎么就不是你跟踪我？”
“哟？”卫潇不服，回怼他：“我搬来一个月了，你搬来多久了？”
程烨真的是很会抓重点。他忽略了卫潇的胜负欲，转而问：“搬来？你原来不住这儿？你不跟你妈妈一起住？”
“……”你这话题怎么跳得这么快呢？卫潇无奈：“16栋是单人公寓，只能我自己住。”
“那你妈妈呢？”程烨问。
“在家呢。”
程烨笑了笑，觉得他跟他妈妈有些奇怪，明明看起来感情挺好的，为什么分开住呢，“那你怎么自己搬出来了？”
卫潇看似颇为惆怅，实则喜上眉梢地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老气横秋的样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多余呗。”
程烨笑了笑，“没事儿，在这儿不多余。”
“那当然了。”卫潇说：“这儿可是我家。”
“……”程烨心里哼笑一声，幸亏你听不懂……也不知道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那程老师呢？你先前的房子目测挺大吧。怎么搬到这狭小的单人公寓了？”
“不小了。”程烨纠正他：“一个人住足够了。”
卫潇想想觉得有理，“也是。现在一个人住那么大也没用，等结婚再换呗。”
程烨没再接他的话，沉默半晌，忽然开口：“我不会结婚的。”
“嗯？”卫潇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反应了一会儿，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啊……不结婚，也挺好。”
程烨看他那紧张的样子，笑了笑：“国内同性是不能结婚的。”
卫潇愣了愣，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程母说程烨曾经喜欢过穆朝阳。
……啊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呢？
那程烨现在对穆朝阳还有那意思吗？
应该没有吧……毕竟穆朝阳都有暮迟了。
可是看那天晚上他的态度，也不像完全没有那意思啊。尤其是在知道程母跑去找穆朝阳的时候，一晚上稳如老狗的程先生，突然就疯了似的。
那这么看来，程烨和暮迟……就是情敌了？
难怪他总觉得暮迟对上程烨就跟装了火药的炮筒似的。
等等？！我去！暮迟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邀请情敌去家里吃饭？还能纵容情敌跟自己老婆往来密切？……密切不太准，但也差不多。
那他是不是得替他发小兄弟拉远一点程烨和穆朝阳的距离？
“卫先生。”程烨的声音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嗯？”卫潇回神，莫名心虚地避开了程烨的眼神一秒钟，而后若无其事地转回来：“怎么了？”
程烨拦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歪了歪头示意：“到了。”
“……哦。”卫潇先他一步下了电梯。程烨在他身后，想到刚刚他神游之后面对自己的小心虚，好奇地勾了勾唇。
也不知道想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呢。
卫潇住在1501，程烨住他隔壁1503，1502在卫潇对面。这一层楼，只有三户。
1502一直没人住，据说……里面死过人，所以一直租不出去。
卫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听到了身后1502咔哒反锁房门的声音。他拧钥匙的手默默一僵，“镇定”地吞了一口唾沫。
程烨私心想多看他两眼，所以总是故意慢他一步，等他开门进屋了，自己再回去。可是他余光瞥到卫潇钥匙拧了一半儿，突然静止不动了。足足静止了五秒，这才又跟做贼似的，轻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跟小纸片似的侧身飘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似乎还听见了“咔哒”一声。
……他竟然还反锁了。。。
虽然知道卫潇这一系列不能是针对自己，但是身为在场唯一当事人，程烨表示——
心情不是很美妙。
他盯着卫潇那边看了一会儿，默默叹了口气，也进了自己家门。
卫潇不算是胆小的人，他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鬼这种东西，他从来都不觉得真的存在。所以，一个下午过去，中午关于1502的“咔哒”声也就被他遗忘了。
直到晚上十一点，卫潇还在为明天的第一天上课做准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卫潇心下一惊，猛然想起今天中午被“咔哒”支配的恐惧。
他默默合上电脑，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趴在猫眼上往外瞧。
什么都没有。
这下卫潇更慌了，紧接着在空荡荡的猫眼里再次响起的敲门声，差点让卫潇尖叫出声。
他一下被吓的魂儿都没了。下意识后退一步贴着玄关墙壁一动不动，死死避开猫眼的可视范围。仿佛这样外面那诡异的东西就看不见他了。
但是敲门声并没有停止。
卫潇的PTSD犯了。他贴着墙，微微有些颤抖，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赶跑脑子里的那些东西。
他趁着自己还清醒，贴着墙一路挪回卧室，爬上床，钻到被子里，死死地蒙住自己。
一片衣角也没在外面留下。
敲门声还在继续，卫潇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他翻出手机通讯录想要求救，本能地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程烨。
电话迟迟不通，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频繁，卫潇的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电话终于在快挂断时接通了。
“喂？”程烨应该是已经睡了，刚被吵醒，声音还缥缈含糊不清。
卫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注意这些，声音有些哆嗦：“程老师，你睡了吗？”
程烨听着他的声音有些不对，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彻底醒了，“没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卫潇刚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他真是糊涂了。
这么诡异的事情肯定有危险。要是程烨一出门被盯上怎么办？
他犹豫了半晌，直到程烨在电话里叫了他一声，他才回神，干笑几声：“没，没事儿，就是……做噩梦了。想、想找人说说话。”
程烨听着他颤抖的快哭出来的声音，眉头一拧，直觉事实并不是卫潇说的什么噩梦。
但是卫潇很明显不想说，他也不好追问，只是嘱咐他不要逞强，有事给他打电话。
程烨挂了电话，躺回床上，一手搭在额头上，盯着天花板愣神。突然听见走廊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程烨皱了皱眉，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敲门声？
他又坐了起来，默默听了一会儿，确定是敲门声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根据声音的远近来判断，敲的肯定不是他家的门。那就只有卫潇和1502了。
结合刚刚卫潇给他打电话，那么这敲的，十有八九就是卫潇的门。
程烨一瞬间身上带了些戾气。
大半夜的敲门，绝不可能是什么值得可喜的事。
他下了床，换了身方便活动的休闲服，从角落里翻出了一根棒球棍，拿在手里颠了颠，这才出了门。
卫潇挂了电话，彻底撑不住了，再次陷入了那场久远的梦魇。
他蜷缩着躲在被子里，一边小声啜泣一边低声碎碎念：“别过来……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没了这阵催命音，卫潇的情绪一瞬间稳定下来。已经漫出来的小泪珠挂在脸上，还没来及的漫出来的，就乖乖的待在了眼眶里。
然而过了不到五秒，那阵要命的敲门声又来了，但不同的是，这次不只敲门声。
“潇潇，是我，程烨，你开一下门。”程烨一手握着棒球棍，一手敲了敲门。
程烨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棒球棍，一时间有些无奈。
程烨也不着急，顾及着卫潇被敲门声吓得不轻，只敲了两下就没再敲过。只是嘴里还在叫着他。
“潇潇，你睡了吗？”
“人我已经解决了，不会有事了，你不用害怕了。”
人？
卫潇愣了愣，悄咪咪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只露着一双眼睛，盯着客厅。
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颤颤巍巍地下床了。
他趴在猫眼上看了看，看清程烨的脸后，心里猛松了一口气。但脑子里的那根警绳还是不敢放松。
“你……你真是程烨？”卫潇问完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但是比起诡异，他宁愿白痴。
程烨闻言一愣，低笑一声，柔声道：“是，我是程烨。”
卫潇彻底松了气，整理了整理情绪，小心翼翼地给程烨开了门。
然后，当卫潇看见他手里拿的棒球棍时，吓得又贴到了墙上，满脸惊恐：“你、你、你……你拿棍子干什么？”
程烨瞧见他的反应，闻言立马把棒球棍扔到了一边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怕你有危险，带着防身。”
“哦……”卫潇慢慢从墙上下来，带着程烨往里走。
“喝咖啡吗？”他让程烨坐下，自己去给他准备喝的。
程烨想了想，最终“嗯”了一声。
卫潇去给他手磨咖啡，程烨就在客厅静静坐着，打量着他的房子。
格局和他的差不多，就是风格不一样。
他的房子风格简单单一，颜色也相对暗一些，看起来显得很沉重。但是卫潇这个，到处都充斥着一种轻快明亮的气息。
想到这儿，程烨低头笑了笑。
就像它主人一样。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卫潇端着咖啡过来，坐在他旁边。
程烨接过咖啡，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房子随主人。”
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听的卫潇一脸懵逼，却也没有多问。
程烨喝着咖啡，看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前碎发，心里有些不舒服。
“今晚还睡得着吗？”程烨问。
卫潇看他一眼，无奈道：“睡不着也得睡啊。明天第一天上课，不能掉链子。”
“用我陪你吗？”
卫潇笑笑，甩了甩额前湿哒哒的头发，低着头，“我又不是小孩，睡觉还用人陪。”
程烨垂眸看着他低下头的脸，轻声道：“抱歉，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嗯？”卫潇看着他，笑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摊成一坨面团，“是我打电话把你叫起来的，该说抱歉的是我。”
程烨又解释道：“我今晚睡得比较死，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卫潇看着他，这才回过神来，觉得程烨睡得确实有点死了，这么大的敲门声都听不见。
卫潇不禁皱了皱眉：“你睡觉这么死，万一家里被盗了你也不知道。”
程烨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今晚睡的比较死，而且，我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不担心。”
卫潇无话可说。
程烨看了看手里的咖啡，心里无奈叹息一声。
估计今晚又得失眠了。
“哎，对了，那……敲门，是怎么回事？”一杯咖啡完，卫潇才想起问这事儿。
“对面搬来人了，一家三口。”程烨说，“不过，大人不在。刚刚敲门的是个小孩子，应该是不会说话。她们家灯坏了，想找人帮忙，所以才会来敲你的门。”
卫潇听完，神色复杂，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盯着程烨看了一会儿，突然要命地捂脸。
他忽然觉得，那个求救电话打的有些丢人。
程烨看见他这反应，偷笑：“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换个人都会害怕。”
卫潇表示怀疑：“你也害怕？”害怕还提了根棒球棍就出来了？跟索命似的。
“当然。”程烨理直气壮：“不害怕我拿棒球棍干什么。”
“……你害怕的还挺自豪。”
程烨微微一笑，半开玩笑道：“恐惧，是人之常情。”
未等卫潇开口，他又问：“所以今晚，用不用我陪你？”
卫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是希望有人在的。
但是他跟程烨远没有那么熟。如果换做暮迟的话，他肯定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死死地把人钉在这儿。
但是程烨……
“那我留下吧。”程烨突然开口。
卫潇：？？？？
程烨嘴角微扬，眼带笑意，有种调侃的意味：“我觉得你想让我留下。”
卫潇：…………
卫潇清了清嗓子，打算委婉客套一下：“家里只有一张床。”
“我可以睡客厅沙发。”对程烨来说，这倒没什么所谓。
卫潇拿出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点头：“那好吧。”他拍了拍程烨的肩膀，一脸郑重：“委屈你了。”
程烨：……
怎么这话……有些怪怪的？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