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弯了》红途玫瑰

5、第 5 章

　　卫潇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你几点上班？”
　　“七点就走。”程烨说。
　　“这么早？”卫潇说：“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程烨笑笑：“没事儿，不用管我。”
　　卫潇往病床一边儿挪了挪，腾出一块儿小空。他伸手拍了拍那块空床，对程烨道：“来，你坐这儿，靠我肩上睡一会儿。”
　　程烨沉默半秒，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卫潇不懂，“你在这儿守了我大半夜，让你靠一会儿应该的。不用客气，来吧。”
　　“……”程烨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终还是止住了，叹了口气。
　　你是真直男啊。
　　他也没再客气，确实有点困了。虽说他今天就早上八点有一节课，下课还能回家补个觉。但是……哼哼，便宜这种事，谁不占谁傻子。虽然这位被占便宜的直男并不觉得是在被人占便宜。
　　这病床，躺两个人是有些费劲，不过要是两个人坐着靠在一起的话，还是勉强可以的。
　　程烨上床钻进了他的被窝，给自己掖好被子，然后靠着卫潇闭上眼，“我睡了。”
　　“嗯，睡吧。”
　　程烨眼睛闭上刚满五秒，忽然又倏地一下睁开了，抬头看着卫潇道：“你困吗？”
　　程烨摇头：“还好，毕竟刚醒。”
　　“行。”程烨点点头，嘱咐他：“那你可别睡着了，这点滴是最后一瓶了。输完记得叫护士来给你拔针。”
　　“好。”
　　“可千万别忘了，看着点。”
　　“放心，你赶紧睡吧。”卫潇哭笑不得，拉过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赶紧闭眼吧，已经四点了。”
　　“……”程烨没再说话，乖乖闭了眼。
　　卫潇看着那瓶点滴输完，叫来护士拔完针，困劲儿又上来了。他垂眸瞧了瞧程烨，伸手打了个哈欠，犹豫了一会儿，脑袋一歪，靠在人家头顶上睡着了。
　　六点的时候，程烨醒了一次，感觉到自己脑袋顶上的重量，沉默几秒，轻轻把头顶上的脑袋拿开，自己往床头上又靠了靠，比卫潇高出那么一截，然后揽着卫潇，把人家的头放到了自己胸膛上，额头还抵着自己的脖颈。
　　程烨轻轻呼了口气，看了卫潇一眼，嘴角悄悄上勾了一点，把人揽得牢牢的，又睡了一会儿。

　　卫潇睡醒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他一个人了。他也没有再多耽搁，办完手续直接回了家。
　　再不回去，卫女士非得拿棍子追他两条街不可。

　　卫女士在儿子年少出国，十年不归之后，就搬到了卫潇舅舅家，跟他舅舅住在一起，方便照应。
　　卫潇潇同学到了家门口，先在门上趴了半天听了听动静。
　　嗯，一切平和，没有什么暴|乱的迹象。
　　他轻手轻脚开门，刚探进去一撮头发，就被卫晴揪了个正着。
　　“哎呀呀呀呀，呀，疼疼疼，放手放手。”卫晴揪着他那几撮头发把人拎进门，对潇潇同学的哀嚎充耳不闻。
　　“哎呦！”卫潇被人母上大人揪着头发摔在沙发上一个踉跄，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王八翻身式四仰八叉，“妈~您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卫晴相当不屑地哼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拢了拢自己高贵的外衫，“说吧，这次回来干什么的？准备待多久？”
　　卫潇嘿嘿几声，讨好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回来看你不行啊。”
　　“哟~”卫晴一脸信了老天爷的表情，毫不留情地讥讽他，“您还有空想我啊？您跟您那女朋友不是在国外玩的挺欢的么，还有空想我？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卫潇靠近搂住她肩膀，下巴垫着卫女士的肩胛上，放软了语气，“妈，俄国的房子我已经退了，工作也辞了。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嗯？！
　　卫女士一个猛转头，吓得卫潇赶紧躲开了，“哎呦我的妈呀，您干什么呀，差点就‘犯罪’了。”
　　“你刚说什么？”卫女士非常激动，激动之余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你不走了？”这是外面的花花世界玩够了，知道回家了？
　　卫潇笑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拥抱，“真的，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卫晴心里乐了半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冷脸把她儿子拍开，“你那女朋友呢？打算怎么办？”
　　卫潇脸上的笑淡了淡，到最后逐渐消失不见，“我跟她分手了。”
　　卫女士愣了愣，“分手了？”
　　“嗯，分手了。”
　　卫女士呆愣了半晌，而后嘴角逐渐上扬出了毫不掩饰并且夸张至极的弧度。
　　“……”卫潇的感伤一瞬间被他妈给浇没了，“妈，我失恋了，你能配合我伤感一下吗？”
　　“哦，可以。”话虽这么说，但是卫女士神采奕奕，笑意昂扬，洋溢着轻松愉悦的表情赤裸裸地讽刺着她毫不走心的配合。
　　“……算了。”随便吧，分都分了，还伤感什么。
　　“哎，你回来想好干什么没有？”卫女士问。
　　“还没呢，这不是刚回来吗？”卫潇说完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啃老的，这么多年，积蓄还是有一些的。”
　　“哎呀，谁说这个了。”卫女士嗔怪道，“巴不得你啃老呢。我是想说，你要是没什么打算，就到凉凉那儿去吧，他公司最近招人呐。”
　　“我去……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卫女士坦然道：“那是你舅舅的公司，而且你是有能力我才让你去的，你要是个草包，我才不让你去祸害我们老卫家的企业呢。”
　　“……”卫潇笑笑，“那行吧，有什么合适的职位，你让表哥看着安排吧。不用给我优待，正常来就行。”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卫女士笑容一转，切换成了慈母模式，“潇潇啊~”
　　“……”卫潇脑袋顶上的警报骤然响起，“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女士一把拽了回去。
　　“跑什么？”卫女士死死摁住他胳膊，往他那边挪了挪，“你今年多大了？”
　　“三、三十了。”卫潇硬着头皮道。
　　“哦~三十了呀。”卫晴煞有其事道：“三十可不小了。”
　　卫潇给她挤出一个笑容：“妈……”
　　“该成家了。”卫晴打断他，两眼冒绿光，“既然你都跟那女的分手了，那么相亲就要提上日程了。你放心，妈妈会帮你操办的，你不用担心。”
　　“……不是妈，我其实……”
　　“儿子，你不用说话，妈妈都懂。”卫晴女士一脸悲痛。
　　“……”又开始了是吗。卫潇闭了嘴，放弃抵抗，静静看着卫女士表演。
　　“妈妈知道，失恋一定非常痛苦。常言道，要走出一段失败的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俗称移情别恋。”卫晴握住卫潇的手，表情深情又凝重，“儿子，你放心，妈妈一定会帮你走出来的，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在你心里留下一丁点儿阴影。”
　　卫潇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出手拍了拍卫女士的肩膀，“卫女士，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谢谢夸奖，那就这么定了。”卫女士听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自己兴冲冲地跑到房里翻出了珍藏已久的“帝都优质女子图鉴”。

　　卫女士虽然嘴上说的大义凛然，让他进舅舅的公司是看的起他，但背地里还是去卫凉那儿给自己宝贝儿子说了不少好话。以至于潇潇同学接到自己表哥电话的时候都惊呆了。
　　“什么？人事部副主管？这不太好吧，一上去就是领导级别？”卫潇觉得不妥。
　　“领导级别？”卫凉轻轻一笑，“你在做梦吗？”想屁吃呢？
　　“……”
　　“只是一个副主管而已，你头上还有顶头上司呢。”卫凉说，“姑妈在我面前使劲儿夸你，就怕我因为你是我表弟故意避嫌亏待了你。我想来想去，这个职位正合适，而且也空了好久了。”卫凉说完沉默半会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对工资有要求吗？”
　　“？？？”这位卫总想什么呢，“当然！哪儿有人上班对工资没要求的？”
　　卫凉笑了一声，“那行，你明天先来上班吧，工资面谈。”
　　“明天就上班啊？”
　　“那不然呢？你还准备沐浴斋戒几天再来？”
　　卫潇噎了噎，“这倒不用……那行吧，明天几点？”
　　“九点，别迟到。”
　　“行。”卫潇挂了电话，打开了微信，捧着手机趴在床上研究微信功能。
　　他之前在国外不用微信，这号是回国那天刚弄的，里面只有四个人——暮迟，程烨，卫凉，还有他敬爱的母亲大人。
　　他研究完，点进了朋友圈，钻进眼睛里的全是他母亲大人一日三餐似的分享的日常，各种话题各种风格，不说别的，就单凭这朋友圈，混在一堆小姑娘里，绝对没人认得出来。
　　他划了半天，划到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条白白净净的朋友圈从卫女士的包围中脱身而出。
　　是一张玻璃窗里白玫瑰的照片，配文——路过花店看见白玫瑰开的正好，忽然想养一些。
　　白玫瑰？养白玫瑰干什么？他看了看这人的名字……C°？
　　？？
　　？？？
　　这什么名字？这人谁啊？
　　他当初加人的时候，没有给备注。现在除了他的母亲大人，剩下的三个都不知道谁是谁。要命的是，这仨里面，还就只有这位……C°，发了这一条朋友圈。
　　“妈的。”卫潇从床上弹了起来，点进了这位C°的朋友圈……
　　仅三天可见？？？你是有多大的秘密？？
　　这么闷骚？应该是暮迟吧……
　　不对，暮迟是明骚。那就是他表哥？
　　也不对，他表哥要是发这种朋友圈，肯定会带上表嫂。那就只有……卫潇沉默一秒，没忍住笑了一声。
　　不会吧，难道是程烨？
　　卫潇潇不愧是直男，一猜程烨，直接给人家发了个消息。
　　—程先生？
　　那边没有回，大概过了半小时，卫潇躺床上睡了一觉醒过来，才发现这位疑似程先生的人十分钟前给他回了一条，只有一个“？”。
　　？？？
　　这个“？”是什么意思？
　　卫潇刚睡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手指一动，也回了个“？”过去，回完接着就后悔了。但是那边秒回的让他没有撤回的余地。
　　—怎么了，找我有事？
　　……你倒也不必如此迅速。
　　不过，看来这就是程烨无疑了。但是……找你确认一下身份这种事，说出来总觉得有点不重视，不尊重人家的感觉，于是卫潇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了半天，最终只回了一句。
　　—没什么，就想说，白玫瑰挺漂亮，养一些也不错。
　　卫潇只看见了程烨回过来的那一个“好”，并没有看见某人收到消息之后微微上扬翘上眉梢的嘴角。
　　程烨收了手机，对花店老板说：“老板，给我拿一些白玫瑰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