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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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烨又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他跟卫潇一路去了学校，还是蹭的车。卫潇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都是顺路的事儿。
当程烨和卫潇站在一个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俩同时顿住了脚步，无言看着对方。
卫潇：“……”
程烨：“……”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他俩上楼前，闲聊问过，是先去教室还是先去办公室。程烨打算先去办公室眯一会儿，卫潇打算先去办公室认认门。程烨本来还想着，先把卫潇送过去呢。
得，这下省了。
“你俩站这儿干嘛呢？”同事背着挎包站在他俩身后，一脸不明所以：“怎么不进去啊？”
同事没管他俩，从旁边挤了进去。
程烨轻咳一声，率先开口：“你先进。”
卫潇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点头应了应，抬脚进了门。
同事看了看他俩，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水，“你俩认识？”
“嗯。”俩人异口同声嗯了一声，嗯完四目相对，更尴尬了。
同事没忍住笑了一声，“你俩可真有意思，跟上世纪相亲刚见面的小情侣似的。”
……
完了，这话说完更尴尬了。
虽然两位当事人也不知道在尴尬什么，但就是……尴尬的一批。
同事收了笑，轻咳几声，正色道：“卫老师不用紧张，就把该讲的给他们讲透就好了，很简单的。那帮孩子都挺聪明的。”
“哼。”程烨笑哼一声，听起来有点嘲笑。
同事：“……”你在嘲笑我吗？
卫潇笑笑：“没事儿，郝老师，我不紧张。”
郝老师没搭理程烨，对卫潇笑笑：“行，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沟通就行。”
“好。”
郝老师掏出手机看了看，抱歉道：“那你俩先聊，我下去接个人啊。”
人一走，他俩又陷入了那种诡异的尴尬，最后还是程烨先开口。
“卫老师，咱俩上辈子，是不是有什么过往？”程烨这话玩笑意味太过明显，倒是让卫潇忽略了那诡异的尴尬。
“可能是杀父仇人。”卫潇随意道。
郝老师给卫潇安排的位置在程烨对面，两个桌子之间有一块儿挡板，也得亏他俩长得高，不然一抬头就只能看见对方的头顶。
程烨看了看身边还空着的一个桌子，大胆地向卫潇抛出了橄榄枝：“要不要坐我旁边？”
“为什么？”卫潇问。
程烨一本正经：“挡板碍事，交流不便。”说完怕卫潇怀疑，又补充道：“你看我跟郝老师，一直是邻座，从来不坐对面。”
哦？原来是这样吗？
其实坐哪儿都无所谓的，既然程烨这么说了，换换也行。
卫潇把桌上一早给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搬到了程烨旁边。
郝老师领着人进来的时候，卫潇已经去上课了。办公室只剩下程烨一个人，趴在桌上睡觉。郝老师也没有吵他，简单跟领来的人说了几句，安排好之后，自己也去上课了。
卫潇一下课，回到办公室一眼看见的，就是程烨趴在桌上睡觉的模样。
想到昨天半夜他醒过来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程烨在沙发上坐着发呆的样子。跟夜色融为了一体，却又显得格格不入。
他悄声过去，看了看他，似乎睡得正香。
他也没有叫他，放下东西去学校旁边买了点儿早点。
回来的时候，程烨还没醒。他把早点放在自己桌上，两份都打开放好，看了看时间，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他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两份早点，觉得自己有病。
都给人家买早饭了，还有啥不好意思叫醒的。
但是程烨突然的一个皱眉，吓得卫潇赶紧把刚伸出去的爪子收了回来。
卫潇：“……”我心虚什么？
程烨做噩梦了。
他已经好久没做梦了，因为大多数时候都睡不着。睡着了也是因为吃了药，算不上睡。
梦里还是大学的样子。
程烨比穆朝阳大着一级。
穆朝阳像无数个之前一样，总是悄悄溜到他的课上来，坐在他旁边。他没吃早饭就给他带早饭，吃了早饭就给他带点小零食。
他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也不捣乱，也不闹，安安静静地跟他一起听课。但是每当他转头的时候，都会对上穆朝阳含笑看着他的眼神。有好多次他都想问，“你是不是一节课都在看我，没有好好听课？”但是转念一想，反正这也不是他们这个年级应该学的，听不听的也无所谓。
后来他才知道，小学弟不是看他亲切才黏着他，是因为喜欢。
那个时候，没有男人会喜欢男人的……至少，他没有见过。他觉得这是不对的，对穆朝阳也是这样说的。但实际上，对于这份感情，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这份茫然无措，让他本能地想要去逃避穆朝阳的这份感情。而这份逃避，让许多事情，走向了不可知的极端。
等他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他一转头就能看到的穆朝阳已经不见了。
“程老师，程老师，程烨，醒醒，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程烨在模糊的声音中睁开眼，眼前担忧的面容与梦中颓败无神的脸有一瞬间的重合。
他愣了愣，眼中的哀恸没有收回去，动了动唇呢喃了一句什么，起身抱住了卫潇。
卫潇身体一僵，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
看程烨这个样子，像是被梦魇住了。
他尝过梦魇的滋味，很不好受。推己及人的，便没有推开他，反而抱住他，抚了抚他的背。
“没事儿了，噩梦而已。梦醒了就没有了，都过去了。”卫潇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只能这样安抚他。
程烨听见他的声音猛地回过神，立马松开了他，“……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
卫潇把属于程烨的那份早点拿给他，笑了笑：“没事儿。这是我在学校旁边的快餐店打包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店员说肉夹馍不错，我就给你买了和我一样的豆浆肉夹馍。你要是不喜欢吃的话，放着就行。反正这会儿你也醒了，再去买点。早餐是一定要吃的。”
程烨握着那杯豆浆，看着手里才半个巴掌大的肉夹馍，沉默半晌，微微勾唇：“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卫潇咬了一口肉夹馍，嗯，还挺香，“反正咱们也算是朋友了，还是邻居。而且，目前来说，也算半个同事。”
程烨刚从梦中脱离，心情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响，有些失落，还有些难过。他盯着手里纸杯上的卡通小人出神，半晌忽然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卫潇往嘴里填最后一口肉夹馍的动作停住了。他转头看看程烨，又看看他手里一点儿没动的早餐，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啊这……这，朋友之间，相互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而程烨好像也没想要他回答。问完这话，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头对他笑了笑，伸手抹掉了他嘴角沾上的饼屑。然后咬了一口自己的肉夹馍。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凉了。”他挑挑眉，神色与往常无异。
卫潇也没多想，只当他是还没睡醒说胡话呢。
他解决完自己的早餐，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拎着吃剩的纸袋扔进垃圾桶。路过饮水机接水时，一眼瞥见郝老师桌对面坐着一个人，登时吓了一激灵。
“呀！”
程烨和坐着那人同时抬头看了看他。
“怎么了？”程烨问。
而那人只是颇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了。
？？？
卫潇心里奇怪，他好像没见过这人啊，怎么这人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呢。
他迎着程烨的目光回了座位，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那边好像有个人，我刚没注意，吓我一跳。”
程烨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啥也没看到，“我睡觉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应该就是他。”看来长得有点矮啊。
卫潇端着水杯吹了吹，就着杯口吸溜了一口，“刚猛一看没注意，现在想想好像有点眼熟。”
程烨盯着他的保温杯看了看，又盯着他被热水浸红的双唇瞧了一眼，默默转开了视线，“你认识他？”
卫潇摇头：“应该不认识。我国内没什么朋友。”说完又吸溜了一口。
程烨看着他的保温杯，“泡枸杞了吗？”
“什么？”卫潇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烨下巴一抬，指了指他的保温杯：“保温杯里，泡枸杞了吗？”
“……”卫潇无奈吐槽：“我泡那玩意儿干什么，难喝的一批。”
“郝老师那保温杯里，枸杞就没断过货。”说着貌似惆怅地叹息一声：“再过几年，我也得过这种养生生活了。”
“……”卫潇默默给他翻了个白眼，“你才多大，跟郝老师比什么？”
程烨闻言，静默几秒，而后嘴角慢慢上扬，“你觉得郝老师多大年纪？”
卫潇喝水的动作一停，跟他对视一眼，又瞧了瞧门口，郝老师没回来。这才身体微微前倾，凑近程烨，低声道：“得四十了吧。”
“……”程烨努力压住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又问：“那我呢？你觉得，我几岁？”
卫潇听见他这形容，笑了一声。
还几岁？八岁不能再多了。
“跟我差不多吧。”毕竟是大学老师，应该不会很年轻，但他长得又不老，应该是跟自己差不多。
“哎……”程烨看似惋惜地叹息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遗憾道：“你猜错了呢，小宝宝。”
“……”卫潇一口水想喷他脸上，“你能别恶心我吗？程八岁。”
“……什么？”程烨想笑：“你刚叫我什么？”
“程八岁啊。”卫潇得意一笑，“你不是问你几岁吗？我觉得八岁不能再多了。”
“……”程烨笑笑，没跟他计较这个。而且程八岁……还挺好听的。
“我马上就三十五岁了呢，小宝宝。”程烨说着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三十五？”卫潇惊讶于他的年龄，没管他手上的动作，反而低头看了看他的腰腹，一边看，一边皱眉。
“……”卫潇这个视线的方向有些露骨，而且穿透力有些太强，程烨被看得没办法，见他还不收眼神，摸脑袋的手往下一滑，盖住了他的眼睛。
卫潇：“……”
卫潇突然被挡住了眼睛，伸手想把这爪子扒拉下来。手刚碰上程烨的爪子，就听见程烨带笑的声音，还带着些调侃。
“小宝宝不要乱看，大人那里是不能看的。”
“…………”卫潇抓着程烨的爪子一时僵在了那里。他忽然想起来程烨好像是个gay，自己刚刚那个视线在他的视角看来，可能会有些偏差。
卫潇僵了两秒钟，把程烨的手拿了下来，轻咳几声，解释道：“不是，我是看你为什么没有大腹便便。没看你……那什么。”
“？？？？”程烨满脸问号：“我为什么要有大腹便便？”
“人到中年了，难道不会有大腹便便吗？”卫潇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程烨一口老血差点吐升天。
人、人、人到……中、中年？？？
程烨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一句：“还差一个月呢。”
“你生日什么时候？”
“六月十三。”
“阳历吗？”
“嗯。”
“哦。”卫潇点点头，瞅见他手里的半个肉夹馍，看了看表，催促他，“你快点吃。”
“怎么了？你一会儿有事儿吗？”程烨问。
“？你一会儿不上课吗？已经十点了，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
“哦。”程烨淡定地喝了口豆浆，“我今天没课。”
“……”潇潇无语：“没课你来干嘛，还不如在家睡个觉呢。”
程烨收起拿半个肉夹馍包好，喝完最后一口豆浆道：“在家也睡不着，还不如来学校看看呢。”当然，重点是看人。
卫潇瞧见他的动作，没说别的，“吃饱了？”
程烨点头，“嗯。”
“回家吗？”
程烨转头看着他，笑了笑：“好啊，回家。”他喜欢这个措辞。
到了车棚的时候，卫潇本来想问他是自己捎他回去，还是他自己开车，结果还没等问呢，就看见程烨推了一辆跟他同款的，只不过是白色的电动车过来，跟他身上的白色休闲服还挺搭，白乎乎的，让人眼前一瞎……哦不，眼前一亮。
卫潇看了那个白色电驴好几眼，出了校门跨上电驴才开口：“你怎么……换电车了？”
“四轮的卖了。”
“卖了？”卫潇转头看他，不解：“为什么卖了？”是缺钱吗？
程烨笑笑，无所谓道：“缺钱呗，那么贵的车，开不起啊。”
……还真是缺钱么。。。
卫潇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也帮不上忙，因为他也很穷。他自己是没什么钱的，他也不可能会跟卫女士张口要钱，表哥那儿倒是可以借一借。但总归……不像那么回事儿。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能帮上的，我会尽力帮你的。”
程烨冲他真诚笑笑：“谢谢。”
“客气。”卫潇笑道，一脚踏上电车，拧了车把，“走了。”领在程烨前面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程烨笑笑跟上了他。
他们到了小区，放完车，程烨把剩下的半个肉夹馍喂给了小区的流浪狗。
卫潇按了电梯关门键，闲聊道：“你刚来几天竟然还知道小区里有流浪狗。”我在这儿住了一个月都不知道呢。
程烨笑笑，不吝自夸，“我心细嘛。”
“……”卫潇笑了一声，“是，八岁小孩儿都心细。”
程烨：“……”我后悔了，我觉得程八岁不好听。
他俩一路贫到15楼。
卫潇进门前，程烨突然叫住他。
“你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哦。”
程烨去屋里把那盆还没开花的白玫瑰拿了出来，塞到卫潇怀里。
“这什么？”卫潇看着手里的一盆绿色植被，满头疑问：“给我这个干吗？”
想给就给了。
但程烨怕他不接受，还是找了个理由：“算你昨天今天做我司机以及帮我带早饭的谢礼。”
“……”卫潇有点怀疑他这个谢礼的理由。不过想想算了，反正一盆绿植而已。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
“哦，忘记说了，这是白玫瑰。”
卫潇眼神一亮，“你还真养了啊。”他端着花盆仔细看了看，忽然觉得很神奇，抬头看程烨的眼神都变了，像看什么新大陆，“你竟然没养死。”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养死？
程烨没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嘱咐他：“回去网上搜搜怎么养，看不懂就直接问我吧。”
“好。”卫潇一边应着，一边端着花盆进门。进了门快关门的时候，听见程烨扬声开口。
“可别养死了，里面可装着我的心呢。”
“……”卫潇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缝里瞟了他一眼，砰一声关了门。
程烨在他门外笑笑，转身回了自己家。
嗯~今天心情很美妙。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