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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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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前伫立一姑娘,泪沾裳。
门突然打开一位婢女出来,见到攸芷惊了一跳,忙问道:“姑娘可是迷路了?”
攸芷用衣袖缓缓擦去眼泪:“这可有一位叶姓公子?”
“叶姓公子?”
婢女想到了此处为当今太子的宅子,心中了然,便答道:“叶公子已离去有些时日了,姑娘还是请回吧。”她深知多说无益,便快步离开了。
再回头,那美貌姑娘已然半蹲于地,头伏于袖口处,肩头抽搐,分明哭得厉害。正欲回宫的婢女于心不忍,掉头向反方向走去。
攸芷失魂落魄归家,爹娘好生询问,只得来泪眼婆娑模样。她在房中休息,忽觉心疾复发,正欲喝药,不料那日汤药的亲吻历历在目,只好紧闭双眼,希望早些入眠。
公子可知我在念你?
公子可知你我约定?
公子为何早早离去?
攸芷在床头独自呢喃,天无月,人尽泪,无人觉。
而叶衡溪也未眠,婢女突然带来的消息让她惊讶半晌,只提笔留下字句:“姑娘寻我何事?若有需要,可送信至富贵酒楼,交给其掌柜。”斟酌下笔,愿安好,终与她有联系。
“小姐,有封信。”清晨湘兰看小姐房门框角有封信,大声喊道。
攸芷未有好眠,见此信内容再三确认字迹无异,便将此信抵在胸口,走到窗前撩开帘让阳光洒进,她喃喃道:“身安好,心亦安好。”公子可听到?
金銮殿中,叶郁政手翻着呈上的奏折,长叹一声,用力合上,抬手揉捏眉心,问一旁的太监:“溪儿,何时回来?”
“回陛下,前几日太子殿下来信说过几天便回宫。”
“唉,这帮臣子自恃位高权重,私吞官银,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待溪儿回来,这朝堂也该清肃了。”
四日后,城外官道上,叶衡溪望着面前的城门,勒住缰绳,对身后众影卫说:“现允许你们回家,三日后回太子府。”
“诺。”众影卫应,各奔其道。
半个时辰后,金銮殿外的侍从见匆匆而来的太子,忙进里通报:“禀陛下,太子来了。”
叶郁政听了忙放下手中奏章,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快请进来!”
“父皇。”
老皇帝起身两手相迎,上前帮她褪去披风,好生端详会,才说:“吾儿一路风尘仆仆,着实辛苦,如今学成归来,倒消瘦不少。”
叶衡溪将披风递给一旁的宦官,答曰:“儿臣虽苦,但此行收获颇丰。”
“那边好,溪儿你已十八有余,乃是朕亲自占卜出的天选之人,也该为继位作打算。”
“儿臣不通政务,还望父皇再给儿臣五个月时间。”
“以溪儿的聪明才智,定不必费五个月。三个月内你在旁听政即可。”
“父皇三思,儿臣对朝中诸事及大臣尚不熟悉,望……”
“溪儿啊,朕已年迈,况且你也已成年,莫不是因你母妃之事怨恨我?”说完老皇帝低下眸。
叶衡溪眼角望见他显目的白发,心生酸意,上前轻抚上父皇的肩:“儿臣不曾,儿臣答应便是。”
“那你明日随我一起上朝。”
“遵命,儿臣告退。”
一大清早早,叶衡溪整理好衣衫,移步金銮殿。皇帝正坐在龙骑上,见她来了,缓缓招手,示意她坐到右后方的位子上,命侍女把玉帘放下。百官早闻太子美貌,今日一见,当真不凡,一双瑞凤眼深邃更兼凌厉,鼻梁高挺,下颚轮廓分明,薄唇紧闭,神情专注望向正前方。
卯时已到,百官朝拜。
老皇帝清了清嗓子:“朕听闻近日雨水暴涨,长江下游水患频发,诸位可有谁愿领这份差事前去?”
齐太尉出,执象笏:“刘太守恰在此地,又体恤民心,必能胜任。”
老皇帝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转头看向刘太守:“刘卿,你意下如何?”
刘太守面上十分恭敬:“圣上托臣重任,臣必竭力而为。”
海老见此急忙出来阻止,大声喊道:“陛下,万万不可!”
“哦?海老这是何意?”
“圣上退位在即,须得民心,去年便是刘太守治理,效果虽好。但人民流离失所,对朝廷诸多不满,灾后救济无法落实,还请陛下三思。”
齐太尉又向前施礼:“治水一直是这一套,牺牲部分百姓的利益无可厚非,刘太守历年来勤勤恳恳,派他去再合适不过。”
本以为会演变成两人的辩论。大理寺卿钟翳谨却出了列:“陛下,犬子有一事相告。”
老皇帝抬了眼:“可是作《政事参要》的那位少年郎?”
“正是。”
“宣,朕倒想听听他有何见解?。”
叶衡溪向前望去,只见来人衣冠楚楚,手持宗卷,目不斜视,举止得体,及至殿前,再细观,眼中犹映皎月,行处似星辰坠落,面容温润,隐不住果敢气节,肃穆神情难掩眉间轻狂,开口就是一句:“刘太守,你可认罪?”
刘太守虎躯一震,却装作糊涂反问道:“臣不知何罪之有?”
“去年的拨款远胜之前几次的总和,怎会有救济不足一说,护送的车队里也有你的亲信,这钱究竟被谁拿了,想必刘大人定比我清楚。”
刘太守面露难色,偷瞄齐太尉。齐太尉皱了皱眉,向前一步:“这终归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若无证据,污蔑官员可是死罪。”
“贪污受贿,私藏公款也是死罪。”海老的眼神多了一丝钦佩,“证据何在?呈上来。”
少年授以卷宗,侧立一旁。海老稍加浏览,顿现愠怒,立即奉其于圣上。
老皇帝瞥了一眼,微微躬身,随即看向刘太守:“刘卿啊……你太让朕失望了……来人,拖下去!”
等到刘太守的身影消失于大殿,又是转眸看向少年:“你叫什么?”
“随家父姓,单名一个穆字。”
“你过来些,朕且问你,对这水患可有看法?”
“改积为疏,及四周扩散,终为网状,方可行。”
“何从得之?”
“曾随父游扬州,当地深受水侵,故得此法,成效明显,且无大过大损失。”
老皇帝敞怀大笑,拍手叫好:“好,工部侍郎何在?照此安排下去。”工部侍郎领旨退下。
“今日就到此处,退朝!”
钟穆本欲随父回府,却有近侍传话圣上单独召见他。只好随同前往步入帘内,向前跪拜。
老皇帝忙将他扶起,眼里满是慈祥:“当代子弟多,为骄纵奢靡,你有护国维法之心,着实难得,又对政事见解颇深,可愿助太子一臂之力?”
钟穆微微颔首全当应允,看向座上之人年纪尚轻却不失威严,心中暗暗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