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爪子大人

4、第四章

　　回到陶家吃过晚饭，应临就在房中研究卷宗。卷宗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从府衙抄录过来的，一类就是这些年周理律自己亲身经历的。等全部看完的时候，天光马上大亮。应临草草迷糊了一会，早饭后就带着些笔墨朝盛阳最繁华的街市走去。
　　沿途还是一样的繁华盛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应临好不容易找了一小块空闲地带，又寻摸了一块平整的青石板，临时搭建成一块小桌台。铺上青布，挂起白帆，上书：接送，咨询免费。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只是停步驻足，并不上前，似乎想不通讼师还能如此营业，看个新鲜。百姓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又似乎在调侃。应临坐在小青石面前，喝着淡茶一派悠然。
　　“这位先生可是讼师？”念过半百的老妇人全身上下都是补丁，怯懦的问道。
　　“在下理律讼堂讼师，不知这位大婶有何需求？”说着，应临示意老妇人坐在自己临时用石头搭建的凳子上。
　　老妇人看了看所谓的凳子，慢腾腾的坐下道“我不识字，听别人说，你上面写得是咨询讼案不收费。”老妇人低下头捻着衣脚，为自己的穷困感到羞愧。
　　“对，咨询是不收费的，大婶有什么难处，可说来听听。”应临问道。
　　似乎得到了肯定的大夫，老妇人放心多了。于是喃喃开口道“是这样，我有三个儿子，他们都已经成家，也都给他们分了家，一家两间房。老伴早早去了，我就留下一间房还有我当年的一箱嫁妆留着给自己养老。这些东西还在的时候几个儿子包括儿媳妇还来照看着，后来这些东西慢慢的被他们撺掇走了，直接把我赶出来了。不给我吃，不给我住，我只能上街乞讨。先生你说这个该怎么办。”
　　“按照我朝律法忤逆不孝者，发配充军。”应临称道。
　　“不成不成，我听说都是发到一些苦寒烟瘴之地，那还能会得来嘛？就算回得来也得掉半条命，我那几个儿子虽然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老妇人连忙摆手。
　　唉，从小溺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算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娘，亲娘也不舍得让儿子受一丁点的苦楚。
　　旁边的一位赤膀子的大汉道“我说你儿子都这样了，就该让他们掉层皮，连自己老娘都不要，还能有什么人性！”
　　周围的人都点头赞同，老妇人直摇头，求助的看向应临。
　　应临道“既然不想上公堂当然也有别的办法”
　　“大婶在这世上是否还有信得过的亲朋好友”应临问道。
　　“我娘家还有一个哥哥，做点小本生意，日子过得挺滋润。不过我没好意思去打扰哥哥，我怕被娘家人笑话。况且哥哥家里也有一大家子......”
　　“大婶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说给你听”应临道。
　　“这样就可以了”老妇人将信将疑，不过细细回想起来说的确实在理，忙跪下道谢。应临赶忙扶起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老妇人跪不成，又千恩万谢。
　　数日后，老妇人家的二儿媳赶集，路过街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绸缎的老妇人从马车上上下来，跟着两个丫鬟婆子一块进入了一家首饰店铺，这不他家老婆子吗，不是在东街乞讨吗，怎么穿着这么好。
　　和儿媳妇一块赶集的胖媳妇也瞧见了，赶忙拉扯二儿媳妇问是怎么回事。
　　二儿媳妇也是一脸困惑，回家的路上，胖媳妇啧啧称奇，唠叨个没完。二儿媳妇是有些主意的，一边嫌弃胖媳妇的蠢笨，一边谋算着事情。
　　回到家中，二儿媳妇将此事说与她男人听。听罢。
　　“你说的那个丫鬟婆子什么模样？”她男人细问道。
　　“丫鬟看着挺水灵，不胖不瘦，鸭蛋脸。婆子胖乎乎的，嘴角一颗大痣，走路有点颠簸。
　　二儿媳妇回忆道。
　　“那就是了，那是我娘舅家的使唤婆子，之前老娘还和舅舅家走动的时候，我是见过的。后来，舅舅做生意亏了，就主动减少了走动，怕连累我们被债主找上，看来现在舅舅家又发迹了。老娘应该是投靠了舅舅。”二儿子分析道。
　　“那怎么是不是也去舅舅家走动一下，联络下感情。”二儿媳妇提议。
　　“还是再打听一下，我这个舅舅是最疼我娘这个妹妹了，要是知道咱们把老娘赶出门，说不定会棍棒赶出来。这样，这几天咱们先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又过了几日，频繁的有熟人看到老妇人穿着华丽，出入酒楼，首饰行，布匹行。老大家老三家也渐渐收到了消息。是和缘故渐渐被众人知晓。
　　原来，老妇人的父母给老妇人兄妹留下了一笔遗产，早年的时候老妇人的哥哥做生意用钱的地方多，就没打算告诉老妇人。后来哥哥生意失败，重启了这笔遗产，生意扭亏为盈。恰巧前段时间上门，看着穷困潦倒的妹妹，让这个锦衣玉食的哥哥不免心疼，于是接回家中，拨出当年老父母留下的遗产，又从自己银库里拨出一些，和妹妹一块颐养天年。
　　老妇人的几个儿子儿媳听说此事顿时眼红的不得了。合计着怎么办才好。
　　隔日，三个儿子都拎着礼物来到舅舅家门口，没成想连门都没进，便被守门的小厮棍棒扫了出来。几兄弟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家去。
　　又隔了两日，三个儿媳妇趁老妇人独自出门，热情的一口一个娘亲扯拽着老妇人回到了家中。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背揉肩的，好一派孝顺祥和的景象。几个儿子则是嘘寒问暖的小心陪护着，哪还有当初将自己亲娘赶出家门的丑恶嘴脸。
　　老妇人不禁心寒如冰。
　　几人又是寒暄了几句，终于进入正题了。
　　“娘啊，您还是搬回来住吧，以前是我们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们给您磕头赔不是。”大儿子领头招呼着几个兄弟并几个媳妇一起给老妇人下跪。哐哐的连着磕了八个头，几人一脑门青紫，这架势要多真诚就要多真诚。
　　“娘啊，你回来就住正午都给您收拾好了，又敞亮又暖和。您想吃什么，就给我们说，都给您坐。您可别离开我们了，还怪想您的”二儿媳妇说着摸了摸眼角挤出的一点泪水。
　　“可不是，人家说家有一老就有一宝，您就是咱家的宝，自从您离家出走了，我们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到处也找不到您，瞧我们都瘦了几圈了。”大儿媳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能说会道的。怪不得当初把老妇人骗个精光，最后扫地出门。
　　只是刚开始还有些忏悔的诚意最后直接把锅甩给了老妇人，怪老妇人离家不懂事......
　　“我也不想来开你们，只是你舅舅他想着我们兄妹俩老了能做个伴。”老妇人为难道。
　　“娘啊，舅舅虽好，可毕竟您和我们才算是一家人。您这样老住他家岂不是让人家笑话去，再说舅舅就算乐意让您住，舅妈还有几个表兄弟姐妹的恐怕不乐意吧，这不是增加他们家矛盾吗？娘啊，咱可不能做事啊。”三儿子分析道。
　　“嗯”老妇人后知后觉的点头。
　　“那我和你们舅舅说说去。还是搬回来住。”说着起身要走。
　　几个儿子赶忙拉住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