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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王浅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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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徐睨认识了王浅邹。
两人的见面开始变得频繁,尤其是当徐睨提出要给王浅邹讲讲之前她错过的课的时候,虽然后来倒变成是王浅邹在给徐睨讲题。
不过王浅邹这个人总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谈。她越是回避,徐睨就越发好奇。但他问多了,见她不愿说,便没再问过。
后来嘛,年轻人,郎才女貌,总要谈恋爱的。两人彼此心仪,自然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徐睨开始好好学习,他们还买了对情侣戒戴。王浅邹当时是说笑着接过去的,徐睨却很认真地给她戴上了。
王浅邹说,别当真,我们都还年轻。
于是徐睨生气了,气的不轻。
但后来王浅邹又来哄他,他只能又好了,尽管王浅邹仍然看上去一副不太当回事儿的样子,徐睨也没办法。
后来过了好几个月,突然有一天,王浅邹开始不来学校了。徐睨这时候才发现,他除了王浅邹一个手机号码和她的名字外,对她仍然是一无所知。
可徐睨往那号码上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也没有回复。徐睨急坏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上课也完全没心思。
后来当他在马路游荡的时候,偏偏是这样的巧合,徐睨看见了马路对面推开玻璃门出来,手里拿着个垃圾袋的王浅邹。
她看上去十分正常,既没有被挟持,也没有满面愁容。徐睨一激动,隔着半条马路大声叫了出来:“浅邹!”
王浅邹明显一愣,徐睨看见她朝四周张望了下,才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徐睨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过于鲁莽了,面皮一红,“呃...你怎么在这里?”
王浅邹却看上去有些心孤意怯,匆匆说:“进去说吧。”
徐睨也觉得站在路中央挡别人道确实不好,便随着她进了她一开始出来的那家店。那是家奶茶店,装修得不错。左边收银台,右边小矮桌,最里面还有张红色沙发。
收银台后站了个人,穿着浅蓝条纹衬衫,袖子挽到一半,随着徐睨他们推门而起风铃声抬眸看了眼,而后又淡漠地继续手上的事情。
徐睨险些被那看似不经意的眼神杀到,赶紧深吸了口气。他平时不喝奶茶,也不知道学校旁边竟然有这样一家店。
王浅邹让徐睨坐,自己摘了塑胶手套,利索地洗了把手,便也来坐下跟徐睨面对面。
“你在这里上班?”徐睨打量四周,又不由自主瞟了眼那收银台后站着的人。
王浅邹说:“我们老板原来一个员工出去办事情了,我来暂时替一下。”
老板?是这个人吗?
那个人这时候突然抬眼了,正好跟徐睨偷偷摸摸的目光对上。
徐睨秒速闭眼,然后重新看王浅邹,“呃...你为什么不来上学了?”
王浅邹言简意赅,“没时间。”
徐睨微愣,他印象里浅邹一般是不这么说话的。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王浅邹这回沉默了,像是答不出来。徐睨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想开口掐掉这个话头,可王浅邹赶在他前面说了。冰冰冷冷的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徐睨愣了,今天发生了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所以他老在愣神。他觉得王浅邹这消失的几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吗?”
收银台后面那人虽然没看他们,可徐睨总感觉不太自在。
王浅邹却说:“就在这里说吧。”
这时候,收银台后的那人像是正好做完了手头工作,去门口抽烟了。
徐睨问王浅邹:“为什么...为什么分手?”
她回答得简单:“我不喜欢你了。”
王浅邹拿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桌上。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徐睨看着那戒指,心痛不已。就在前不久他还对王浅邹说,等以后有钱了,就给她买真的。
徐睨没接纳戒指,任由它孤零零暴露在空气里,有些不甘,“那你...还会来学校吗?”
“不去了。”
徐睨又气又恼,又觉得王浅邹在耍他玩,“你不是说你想试一试的吗!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是。”王浅邹说,“但我发现很多事情,不是我想试一试就行了的。”
徐睨心口被揪着,“那...我怎么办?”
“对不起。”王浅邹看上去确实很愧疚,她说,“会有女孩子喜欢你,你会忘了我的。”
徐睨没什么能说的,话都讲这样明白了,他还能说什么?
今天是只能这样了,但没关系,反正他明天还能来。
徐睨要回去了,这时候王浅邹却像看破他心思似的说:“徐睨,别来找我。”
徐睨听见她起身去戴手套的声音,这会他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推不动了。
以后连见面也不行了吗?这么狠心。
这时候风铃声骤响,外面抽烟的那位一下子拉开了门,正站在他面前。徐睨没法子,只好越过那人离开了。
徐睨后来确实没有去找过王浅邹,他也忍住没给她打电话,只不过他也没去上课就是了。这几天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逛马路上,虽说逛来逛去也就龙华路这么一条。
徐睨每每骗自己说他只是在到处吹风,可又不住地去留意那面玻璃门后面的某个身影的时候,总会愈发难过起来。
不过徐睨这些天总有种自己被盯梢了的错觉。每次他觉得有人刚刚在看他,可他一回头,又没见着人,只好当是自己的错觉。
有一次那视线感实在是过于强烈,导致他想要忽视都难,直到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徐睨当时心里实实在在哆嗦了一下子,但他故作镇定地回头,发现竟然是那奶茶店的老板。
徐睨正要说什么,那人却率先开口了,声音低低沉沉,眼里带着些警告意味,“回去好好念书,别再在这一带逗留徘徊了。”
徐睨被搞得莫名其妙的。
方易骨都没管他,这人谁啊?
“你是谁?”徐睨问。
那个人停了会,片刻后才答:“吴游。”
徐睨想起那些视线感,“这些天是你跟着我?”
“不是。”
叫吴游的人丢下那句话就走了。徐睨总觉得他再追上去问显得自己像个傻子,再说他也问不出什么。
这些人就跟串通好似的要把王浅邹从他的生活里剔除掉,连她自己也是。徐睨愈发认为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当事人都不愿告诉他,于是徐睨跟自己说,他不该去问的。他每天都这样反反复复说着好催眠自己,防止他一个控制不住就又跑去看她。
可某天晚上他喝了酒,于是给王浅邹拨了电话。徐睨没指望她会接起来,可他就是不受控地按下了那个号码。
可电话竟然在嘟了五声后被接起来了,“喂。”
徐睨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许久未闻的声音此刻就近在耳畔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浅邹?”
“是我。”王浅邹听见徐睨略带鼻音的腔调,“你喝酒了?”
“嗯...”徐睨听见她那边有呼呼的风声,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你在外面?”
王浅邹忽然压低了声音,“徐睨,你该忘了我。”
“浅邹,我们好好谈谈不行吗?”
“徐睨,我其实——”
“喂?浅邹?”
“嘟嘟嘟...”
徐睨一开始以为是信号不好,可当他又打了五六个电话过去,那边仍然是无人接听的时候,徐睨的心一点一点凉下来。
浅邹刚刚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不可能突然就不接他电话的。
徐睨联系不上她,却也没有别的渠道可以找到她,报警没法立案,最后也只好忧虑重重地跑去她上班的那家奶茶店。
晚上了,奶茶店早关门了,于是徐睨只能蹲在那门口吹了一晚上冷风。
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奶茶店的老板才匆匆赶来。徐睨立刻站起来,“你知道浅邹在哪儿吗?”
吴游继续忙着开锁,“不知道。”
“我昨天给她打电话打到一半,电话被挂掉了。我怕她出事,你能联系上她吗?”
“不能。”
“不可能,她在你这儿上班啊。”
吴游这回强调了语气,“不能。”
徐睨不甘心,又跟着他进了店里。这时他看见收银台面上摆着的一枚戒指,是王浅邹手里的那枚。徐睨便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浅邹的吗!”
“哦,她说给你。”
徐睨直觉这人有问题,“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我早劝过你。”吴游耸肩,“你现在只能当她死了。”
徐睨简直要气炸了,“什么叫当她死了?!”
“字面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睨根本没法消化这一切,“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报呗。”吴游压根没理他。
后来徐睨跑到派出所,那警官却告诉他冰市根本没有王浅邹这么个人,那手机号查出来也是个空号。徐睨大吵大闹地要让他们调监控去看,他们却只当他是在胡闹,把他给打发走了。
徐睨回想起昨晚跟王浅邹打电话那会儿,明明上一秒还听见她声音来着,那样熟悉。
结果现在就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了。
徐睨有些头痛欲裂的恐慌。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记忆忽然浮现。
他想起了自己在冰市那个垃圾桶里丢下方易骨一个人跑了的那晚。想起了那天他们本可以好好躲在那垃圾桶里,等那个人贩子走了,说不定两人就都留下来了。可他傻不拉几地被吓得跑出去,方易骨却没来得及跑出去。
原来是这样,方易骨才被抓去卖了。
原来是这样。
但方易骨回来了后从没提过这事儿,徐睨这时候才想起来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人家看上去像是没放在心上,可他能不内疚吗?
难道再拿出来说?这个时候再道歉,真不是在掀她的旧伤吗?
徐睨这边正头疼着,又要想法子去找王浅邹。
可他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
那天他又去找了吴游问:“你是她什么人?”
吴游淡淡说:“监护人。”
徐睨仍然问不出什么,简直要疯了。
行,那他自己查,总行吧。
于是他一腔热血扎进了几百公里外的一所军校,一年半载也不回道馆看看。
也好,这样也就避开了同方易骨尴尬的碰面。
抱歉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