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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洗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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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姆见那烦人精好像走了,便打算随便找个理由脱身回陶源去。坐在一群不认识的人中间,虽然气氛热闹,但她一时间融入不进去,总感觉怪尴尬的。这时突然身边另一个挺高的小伙儿注意到了她,便扭头同她搭话。小伙说她长得特别像自己的弟弟,跟她聊了好一会。
不过这个人老摸她脑袋,何姆好想打他。
没多久,何姆远远看见了乌苏。
很小一个影儿,慢慢走来。转了个圈儿。
他在干嘛?
何姆完完全全在看着乌苏,连那小伙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乌苏来啦!
何姆就快激动地跳起来,根本忘了前两天还躲着他的事情。她看着乌苏走来,可快要到她身边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好像是被那个一直跟她讲话的小伙跘了一跤。
这个人,腿伸这么长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的脚可能是火气有些大。”乌苏说。
何姆听见乌苏同那人道了歉,心底替他打抱不平。
“乌苏!”何姆赶紧叫他。
乌苏问:“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
虽然乌苏还是那样好看,可脸色好像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那一下憋出了内伤。何姆因此更不想理那个腿长的小伙,直接站起来跟乌苏跑了。
一路上乌苏都没说话,何姆非常担心。结果到了家,他第一句话竟然是:“那天的事情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就整个人给跑没影儿了?”
何姆心想完了,只好开始装蒜。
她还是不太想说那件事,觉得不差这么个解释。乌苏信就信,不信拉倒,她背后再辩解一番,倒显得自己是个小人了。
事情过去就算过去,当事人都忍了,他乌苏凭什么管这么多?
何姆完全忘了对他的担心,开始暗自怄气。结果乌苏这个人莫名其妙又说要给她洗头,又是带她去河边又是到处找木桶,折腾好半天。
好不容易准备好了一切,而何姆也终于同意把头伸进那危险的木桶里,乌苏又挑起那个何姆十分不想说的话头。
好吧,他都这样了。再不说,自己倒像是个负心汉了。
何姆深吸了口气,把那几句话在心里演绎了好几遍,才终于说:“他说我是你捡回来的,没人要我。”
“谁说的啊,你乌苏哥哥要你啊。这叫没人吗?”
何姆原以为乌苏会因为她因这么点小事动手而指责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
何姆心情好了些,便继续说:“他还说我身上很臭,可我明明天天洗澡。”
“然后你就打他了?”
咳咳咳咳咳。
何姆应:“...嗯...”
“打得好。”
哦,他竟然说她打得好。
天哪,她真开心。
何姆眯着眼享受乌苏提供的洗头服务,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笑的模样。
她现在的心情就同那漂在木桶里的泡泡上一样,就差唱起歌了。
虽然何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说。
乌苏指腹轻轻按压着她的头皮,何姆险些睡过去。她听见乌苏又说:
“我是说他污蔑你,不能忍。但下次,如果忍住了,就说明你又长大了一点。当你又长大一点,或许会发现很多人说的某些话,本意并不是像我们一开始想的那样。或者说他们有一些想法,但他们并不能很好地去传达他们所要说的。这种时候,我们如果能够去宽容理解他们,那说明你真的走在他们前面了。”
噢...
所以他才说她打得好吗?
他在哄她吗?
何姆不知道。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乌苏竟然完全没有指责自己,而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为她指出了一条明路。
她也可以走在别人前面吗...
和乌苏一样。
那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我知道,知道你们都在帮我。”
何姆低声说。
她当然知道。乌苏是,麦尔离也是。
可能还有很多人,她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知道的。
乌苏是这个意思吧。
何姆眼眶有些泛酸,为了不被看出来,她发脾气,“你把泡沫弄我眼睛里了!”
乌苏连忙手忙脚乱地给她递毛巾,又十分懊恼,决定下次不再强迫她洗头。
何姆擦了擦脸,把毛巾拿在手里,摆好了姿势让乌苏继续洗。
乌苏的话总能让何姆想起他这个人,大多时候愿意去理解别人,总是包容他人的错误。
其实后面还有一段话,乌苏可能不记得了,但何姆印象深刻。
何姆握着那粗糙的毛巾,终于说出了那个困扰她好多年,却无人可以倾诉的问题:“但你说...他们为什么每次要在来拉起我之前,还要再互相对视一眼呢...”
何姆感觉到乌苏顿了一下,她这时又有些后悔,怕他不高兴。但没有回头路了,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收回来不成?她只能干等着,有点煎熬。
何姆听见乌苏轻轻吸气的声音,觉得他大概是要开口了。何姆有些紧张,她听见他说:“有的时候看一件事情,就不要想太多。”
“怎么说呢,我是觉得啊,不要一直去揣度人心,那样才能活得容易些。”
“别人对你好就接受呗,然后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尽你所能去帮助他人。”
乌苏又开始搓她头上的泡沫。
“这个说法怎么样?”他问。
“噢...”何姆胡乱地答,“蛮好的...”
她又用毛巾抹了把脸。
早点问就好了。
那些自卑的,让人不愿回想的过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我真的和你们长得不一样吗?”何姆决定把什么都问了。
“有人这么说?”乌苏把泡沫洗干净了,又拿新的一条毛巾来。
何姆做了个鬼脸,没否认。
乌苏这时端起她的脸,十分仔细地给她把头发擦干。
“我看不出来,何姆。但至少,我看见我们的心是一样的。看人的时候,要看他的心,那样才是最准确的。”
这句话,何姆可真的,记了很久很久。
...
后来不知过了过久,何姆印象深刻的还有件事,就是麦尔离这小子恋爱了。虽然没听他亲口承认,但何姆见他三天两头不离白妞那样,打心里就认定了这个事实。
但他们后来闹掰了。
何姆其实为此暗自庆幸,缘由是在她和乌苏正面撞上了她和麦尔离。
那几天何姆感觉麦尔离好像和乌苏闹了不愉快,但何姆不太担心,以他们俩的尿性,一周之内必和好如初。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吵架,直到那天见到了白妞。
何姆当时下巴差点给吓掉了。
这这这,这不是那天在天河湾问她乌苏的那个烦人精吗?!
何姆面上淡定,估摸着那人没认出自己,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她那天穿得厚实,今天没被认出来。
那通屁话可不能被乌苏知道了。
烦人精开始讲话了:“你好乌苏,我是白芸,我来自陶北,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原来到现在才见到乌苏。
何姆在心底直摇头。
太弱了太弱了。
“我一直听麦尔离讲起你诶,果然真人比传闻更好看哦。”
麦尔离好像没反应。其实没人有反应,但烦人精还能自言自语,“像这陶源,也是比我想象得要好。”
这时,烦人精突然指着自己问:“诶你是谁?”
她这么没存在感吗...
“我是何姆。”
烦人精开始看她的手,“你是他弟弟?”
哦,原来是因为乌苏拉着自己。
看什么看!
看不出来我们关系好吗?!
“我姓何...”何姆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哦哦,我还以为何姆是你的小名。那你也是陶源人吗?”烦人精又开始盯着自己看。
何姆本来不想理她的,可突然又想到这个人的目标是乌苏。
不行,千万不能让乌苏跟她多讲话!
她赶紧趁乌苏好像要说话之前抢答:“我是陶北人。”
也顾不上什么自卑不自卑的了。
保住乌苏要紧!
“你也是陶北人!?”烦人精好像很吃惊,“怪不得长得和他们都不一样。”
何姆在心里默念乌苏之前给她灌的鸡汤,不作应答。
烦人精又问:“你是陶北人,为什么来这里?”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她一开始来这里的理由,几年来就没有变过。
何姆说:“因为这里好。”
烦人精不解,“这里好?什么好?”
“风景好...”何姆答,夹带了点私心,又跟蚊子似的叮咛了句,“人好。”
她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
没人拉倒。
乌苏的嘴角弯了弯,不过何姆没看到。她正盘算着怎么继续跟这个人斗智斗勇。
“确实,这里真的比陶北好太多了。”烦人精竟然赞同,“不过他们都说东边更好。”
什么东边。话真多!
“你们都不知道东边吗,城市诶!”
没人说话,何姆也懒得理她:“不知道...”
烦人精似乎不会看人眼色,自顾自说了半天,又挨个儿问他们想不想跟她一起去东边。
切,飞机汽车有什么好的?他们有乌苏好看吗?
最后乌苏把她挡在了门外,又把麦尔离叫进他们家。麦尔离面上扭捏,何姆看不下去,一把把他推进了屋里。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