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错意》乌巴斯

5、青蝇

　　两人在一家家常菜门口停下，卢持进去点菜，魏孜找地方停车。店里人挺多，卢持挑了个角落坐下，服务员把菜单递过去让他扫码点菜，说完就走了。卢持翻了半天，不知道该点什么。
　　“还没点？”魏孜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股风里的凉意。
　　“你看看吧。”卢持把菜单推了过去，顺便把手机也给他。
　　魏孜抬头看他。
　　卢持笑笑：“我请吧。麻烦你挺多次，一直没请你吃过饭。”
　　他是不喜欢欠谁的，谁欠他都行。
　　“有不吃的吗？”魏孜拿出自己手机扫码看了看。
　　“没有。”卢持有点无奈，收回了一直悬在自己手里的手机。
　　魏孜看着手机：“除了火锅还会做其他的菜？”
　　“会。”
　　“那以后麻烦我一次就去给我做顿饭。”
　　卢持愣了愣没说话，看着魏孜利落地点了三菜一汤。不一会儿服务生过来确认下单，魏孜看了眼小票，低着头跟服务生说：“不要葱和蒜，少油少辣。”又抬头问卢持，“可以吗？”
　　卢持点点头，他没什么忌口，但不吃也行。
　　四周人多，晚饭时间喝酒的也多，到处都是说话声，他俩显得尤为安静。魏孜向来是这样，卢持今天心里头有事儿，没什么兴致挑话题。
　　两人吃完饭走到门口，卢持停下来，“明天上班吗？”
　　魏孜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他，“上。”
　　卢持：“早班？”
　　魏孜：“夜班。”
　　卢持点点头，“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玩玩儿吗？”
　　魏孜突然笑了，对他“工作的地方”还是挺好奇的，“哪里？”
　　“酒吧。”
　　魏孜敛了笑，如果当年不是那件事，卢持现在应该在准备高考了。他挺聪明，老卢家教也严，说不定能考个985
　　卢持看他摇头，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我走了，该迟到了。”

　　卢持没去上成班，进局子了。
　　魏孜半夜三更接到电话，脸色变了又变。摸到眼镜戴上，换了套西装，下楼开车过去。
　　卢持蹲在最里面一脸懒散地靠着墙，许始蹲他旁边可怜兮兮地看他，“持哥……”
　　卢持翻了个白眼，“闭嘴。”
　　“不是我哪知道这帮杂种能在那儿堵我呀，还他妈先报了警！”
　　对面蹲着的花臂大哥抬头“呸”了声，“妈的，谁报警了？”
　　许始瞪过去，“就你，孙子！”
　　卢持忍了忍没忍住，“在警察局旁边打架抢劫，需要谁报警吗？”
　　卢持刚到酒吧唱了两首歌许始就打电话给他，语气急切，“哥！有人打我！”
　　“叫爷爷我就来。”
　　“爷爷！有人打你孙子！”
　　花臂大哥还是很给面子，看着许始一个人，自己带了六七个，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就准了他叫兄弟来。
　　卢持到的时候，许始正靠在墙上跟花臂大哥大声理论：“你们抢钱就抢钱磨磨唧唧干嘛？”
　　花臂大哥气笑了，转头看着自己小弟乐：“他妈的，身上一分钱没有，还催老子？”
　　卢持也想笑，“抢不成就变斗殴？”
　　许始看见卢持来了，底气一下足了，赶紧跑到他旁边站着，“爷爷！就是他们欺负你孙子！”
　　花臂大哥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混混，嘴角抽了抽，皱着眉问他：“就这一个？”
　　许始“切”了一声，使劲儿捶了拳卢持胸口，“我爷爷一个顶你八个。”
　　“你丫葫芦娃啊？”卢持被他捶得气紧，舔舔唇看了看一脸自信的许始，抬头问花臂大哥：“他怎么惹你了？”
　　花臂大哥根本不知道抢劫打架前戏还能这么足，后面的一个小弟扬了扬手里的棍子，“他挑衅我大哥！”
　　卢持点了点头，“那确实他不对，”他一把把许始推了出去，“打吧。”
　　许始没站稳，踉跄了两步直接跪地上，脸上七个孔五个大，转头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卢持，“卢持？哥哥？爸爸？爷爷？”
　　卢持挥了挥手，冲花臂大哥扬扬下巴，一脸不耐烦：“快点快点，我还上班儿呢。”
　　花臂大哥笑着向后招了招手，几个人围了上来。可能本来确实应该有点前戏，偏偏有个寸头小弟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抬手先给了许始一棍子。
　　卢持一见他们动手，操起旁边放着的路障砸了过去。许始看他冲了上来抱住花臂大哥的腰，侧侧身往后摔。
　　围着许始的几个人看呆了。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好说歹说大哥一百九十呢！
　　许始趁他们愣着，抢了根棍子爬起来扔给卢持，卢持接过又走向花臂大哥，小弟们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去要围住卢持。许始转身捡起路障给了其中一个一脑袋。卢持蹲下身从他们中间钻了出去，提起棍子反手敲人脑袋。

　　卢持出拳速度极快，又很会躲对方那点三脚猫功夫，弯下腰一棍子就绊倒了两三个人，转头给许始使了个眼色。许始笑着走上来一脚踩一个，站着不下去。
　　“诶，那儿干什么呢！”
　　卢持回头看了一眼重重地吐了口气。
　　妈的。
　　许始也愣了愣，转头睁大眼瞪花臂大哥，“我靠，你们要不要脸？还叫警察？”
　　花臂大哥被摔得浑身疼，又被卢持按着揍，脑袋很不清醒，听着警察声音就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后跑。
　　干！这是个死胡同。

　　几人进了警察局，打架是不能搁这儿打了，就来嘴战。卢持不屑于跟他们讲话，就许始一个人机关枪似的跟人对骂。
　　卢持觉得骂了大概有那么一个钟头了，才有人过来理他们。
　　曹和先走到卢持面前皱着眉眯了眯眼，“你小子改行了？”
　　卢持笑着点点头，“哥，这是他们先动的手，不信你看看监控呗。”
　　花臂大哥张大嘴，这人真他妈不要脸啊，“明明是他让我打的！”
　　许始扬了扬拳头，“让你打你就打啊？你是我爸的孙子啊？”
　　卢持无语转头看许始，“你辈分升了？”
　　曹和拍了拍桌子，“行了！找人保释，不然就拘留个十五天！”
　　卢持哭丧着脸委屈地看曹和，“哥，我没想动手，他们在抢劫，我就路见不平，这也拘留？”
　　许始看看卢持，怔住了，卢持撇了他一眼，许始读到了“你敢说不是试试”的信息，转过头就使劲儿点脑袋，“是的是的！警察叔叔，我们是好市民，持哥更是好市民！”
　　卢持：“你就放了我吧，前几天我还帮你们抓小偷呢！”
　　许始慢慢转头看向卢持，哥？“屁话不是这样说的。”
　　曹和想打人，忍了又忍，“叫人保释！”说完转头就走。

　　魏孜没多久就到了，这人半夜三更也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脸上没有一点倦意，卢持很佩服。
　　许始用手肘抵了抵卢持的腰，“你说这男的是来干嘛的？”
　　卢持没应，魏孜正在低头签字。他突然想起来下午吃饭的时候，抬头看见魏孜的睫毛，很翘很长。现在隔这么远都好像还能看到他的睫毛温顺地趴着。
　　许始回头看卢持在走神，又捅了捅他，“爷爷喜欢这类型？”
　　魏孜签完字，走了过来。卢持站起身低头笑着看许始，“爷爷走了。”
　　许始无语，谁他妈半夜三更风雨兼程来保释你。
　　卢持又欠揍地蹲在花臂大哥面前语重心长地教：“下次别先动手，多吃亏啊！”
　　魏孜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手插在兜里看着卢持低着头走出来。
　　这小孩儿，刚才在里面还张牙舞爪，现在低眉顺眼装给谁看。
　　“打架？”
　　卢持乖乖地点了点头，又赶紧解释：“他们先动手打我朋友。”
　　魏孜点点头，“让你朋友一起走，我签了字。”
　　卢持愣了愣，马上转身又开门探出个脑袋：“孙子，走！”
　　许始正委屈着，一听到卢持叫他，蹦了起来，冲对面的大哥小弟摆摆手：“再见嘞您！”

　　三人坐上车，许始在后面从中间钻出个脑袋，“既然是卢持的大哥，就是我大大哥！大大哥谢谢您！大恩大德我许始没齿难忘！”
　　魏孜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卢持伸出手把他的头按了回去。
　　“丫能不能安静点！”
　　许始的中气是很足：“好的，大哥！”
　　魏孜先把许始送了回去，又问卢持：“你家在哪儿？”
　　卢持看了看时间，魏孜的家到化工厂至少半个小时，他还上不上班了，“就这儿放我下去吧，你回去睡觉。”
　　魏孜没理他。
　　卢持用余光看了眼魏孜，“明中午我过来给你做饭。”
　　魏孜看他不说地址，也就不问了。直接开回了自己家，卢持站在门口很无语，魏孜还转头看他。
　　“进来。”
　　卢持又走进去，“我……”
　　“睡客房。里面有新的洗漱用品。”
　　魏孜说完就进了自己房间，卢持看着门隙透出的光暗了，才走进客房胡乱洗漱一通，收拾好了就躺在床上。睡是睡不着的，许始跟他发着微信有一搭没一搭聊。
　　午夜电台：这哥是谁啊？长这么帅，从来没见过啊！
　　麻辣兔头：有我帅？
　　午夜电台：没没没！爷爷最帅！
　　午夜电台：真的绝啊！跟个娇气公子似的！我敢打赌绝对是个文化人！
　　麻辣兔头： …
　　麻辣兔头：谁跟你赌。
　　卢持聊着聊着睡着了，第二天八点又醒了，前后加起来就睡了仨小时。要以前，不到下午三点他起不来，又躺了会儿是实在无聊，这才起身换衣服。昨晚洗完澡，就看到架子上放着短袖短裤，淡淡的木檀香。
　　卢持轻手轻脚走出去，魏孜还没起，他去翻了翻冰箱，没找到什么能吃的，又抓起手机去菜市。
　　高档住宅附近要找那种能漫天砍价的小菜市是真的难，卢持导航就导了半天。等回去的时候，魏孜已经醒了，悠闲地坐在客厅喝茶看新闻。听见开门的动静他转头看了眼，又回头继续看新闻。
　　卢持突然感觉跟他好像一起住了好久似的，摇摇头走进厨房把菜取出来一件一件处理。
　　魏孜看完新闻，走到冰箱旁边，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他靠那儿就能看到卢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