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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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柯亘：
展信安。
今天我陪我儿子去超市买零食，碰到了你大学室友。
他话可真多啊。在超市站太久不动，我儿子都不耐烦了，最后我们只好匆匆结了帐，在超市附近找了家快餐店坐。
他大学时的女朋友是我班上的同学，我无意中帮过那个女生，他作为感谢请我吃饭，一来二去倒也熟悉了起来。忘了说，现在那个女生已经和他结婚了。婚礼我去过，当时还惋惜你不在。
现在的中年人总是喜欢追忆往昔，也不知道老了以后又会怀念些什么。
他说他以前有个室友叫柯亘，学习很好，为人也好。他们寝室几个人在大一的时候高数课不怎么认真，全靠柯亘期末的时候给他们补课。即使在校外租房住，也会视频给他们复习讲解。
他说柯亘长得挺好看的，一米八左右，笑起来有酒窝，会有很多女生注意他。可柯亘总是礼貌且委婉地拒绝那些女生。在某次寝室聚会醉酒后无意间透露自己有个很帅气的小男朋友。
他说柯亘做事总是很认真负责，但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有次柯亘直接逃课去找他小男朋友，恰巧碰上灭绝师太点名，那门课的平时成绩是当时全专业最低，但末考成绩又把总成绩拉到了前五，实属狠人。
临走前他状似无意地问我，有没有见过柯亘？
我忘了我怎么回答他的了，只是到家后我儿子告诉我当时我变得很奇怪，就像他突然发现老师其实知道他在课堂上偷看漫画书一样慌张。
怎么会没见过呢？
高考那年的三月，你以提前适应新学校为由，带我去你学校逛了两天。第三食堂的麻辣香锅和第一食堂的烤肉饭真的很好吃。后来我吃了四年。即使你已不在我身边了。
吃完饭在学校的湖边散步，春风拂面，杨柳依依。我们曾在那里遇到过你室友。没想到他的记性那么好，还能记得我。
今天那些他应该早就想和我说了吧。大学时偶尔碰上，他就常常欲言又止。那般的情景落在旁人眼里，总是容易让人误会。他女朋友还曾和我开玩笑，说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在她生气后只会笨拙可爱地说对不起的直男，她都快怀疑她男朋友和我有过什么故事了。
其实不是只有直男才这样啊。
我记得当年我们开始谈恋爱以后，你最喜欢的事就是给我补习功课，督促我认真学习。好几次我以为我们逃了晚自习会去看电影，没想到你把我带到你住的公寓，拿出一张卷子让我做。你总嫌我在教室里只会和朋友聊天打游戏，毫无自制力可言。
刚开始还好，可次数一多我就会生气。哪有人这样谈恋爱的。那次我埋头写试卷，不主动找你说话，你居然还夸我终于知道认真学习了……现在想来可能很好笑，可当时我真的快气死了。
我不知道你会以怎样的心情来看这封信，这些话，或长叹一声，任由思绪沉浸在回忆里，抑或笑着摇头，和身边人简单提一句年少轻狂，然后与那人相拥。
当时你发现我在生气后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很快就向我道歉，但语气中透露着的莫名其妙配着你迷茫的眼神，有些可爱，也有些好笑。
我很难想象现在的你惹身边人生气后会怎样道歉，是不是比以前更会哄人了？可我却私心希望你不曾改变。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我拿起笔，写下这封信，其实并没有想要打扰你现在的生活的意思。高中时候，虽说有很多朋友。每每外出，呼朋唤友，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热烈真诚，好不风光。但他们终究只是泯泯于岁月中，即使某日重逢，也只会带着客套的笑容寒暄两句。
我从小就清楚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人会无条件地陪伴在另一人左右。即使是我的父母，我想和他们一起度过在别人家看来只是寻常的周末也是种奢望。所以我也不曾奢求你能一直在我身边，特别是当年那般幼稚，叛逆的我。
但我很感谢你曾出现过，引导着我与自己和解。
现在我和父母关系修复得不错。人至中年，历经生活中的大小琐事，也渐渐体会到了幼时父母的难处。活着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今在工作之余，我会带着儿子去看望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倒也快活。
只是还会时不时地想起你。
“我的生活会是一出绝妙的喜剧，而你会是剧中一个风雅备至的人物。”
在最开始的那封情书里你这样写。即使它只是一张夹在教辅资料里的纸，潦草得与我们的结束如出一辙，可我还是愿意将它称之为情书。
我很喜欢这句话。我总觉得它意味着我们浪漫的开始。直至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读到了一本书。才明白原来这句话并不是完整的。
“我以为生活会是一出绝妙的喜剧，而你会是剧中一个风雅备至的人物。后来却发现它是一出令人反感、令人恶心的悲剧。”
你看，就连情书里的话语，也这样一语成谶。原来你早已知晓，我们的故事不得善终。
刚刚喝了点酒，有些絮叨了。你大概不愿看到这些往事，我也不会再提。人不可能一直活在回忆里。
刚刚和你说我现在有儿子了。他长相随他母亲，清秀灵动。小小年纪，就会帮老师管理好班上的同学，也不与人起冲突，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向我夸奖他是个温柔的小绅士。
小孩也很懂得体量家长的不易。偶尔周末，我说带他去游乐场玩，他会担心我平时工作忙，怕累着我，执意要待在家里休息。真的是个很好的小朋友。
是我儿子让我有了一个家。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希望你也是。
祝
平安！
你曾经的朋友：蒋栖沚
写于紫霞漫天的傍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