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如同往常那样。
待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以后,兮子才从墙角离开。她坐到位子上,抬头看着窗外。天很蓝,云很白。
手机上的陌生来电让她心神不宁,到底是谁如此弃而不舍的打自己的电话?他打电话又有什么事情?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无数的疑问从脑海里冒出来,她烦躁不安。竟想起那一头红发笑颜如花的女孩而后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也许是那日女孩给的震撼太大,让她至今一想起她来还是会恐惧。女孩给了她的噩梦她更是不敢想。兮子爬在桌子上慢慢闭上眼。
忘掉、忘掉。没事的。
她自我安慰。
木子凉靠在教室门旁,阳光走过在他身旁投下阴影。他安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是个好女孩,目光中总是带着醉人的疼痛。年幼的他在那年见到她的时候才知道这世界是真的存在着天使,不去提这是一个怎样矫情的想法,只提她当时身着白色连衣裙的模样有多可爱。
回不去的日子总是怀念,那片蔚蓝的天空离他们有多远了啊?
小城的树木可以说是陪同他们一起成长的,是他们成长的见证。所以他们自幼便对这里的树有了浓厚的感情。
小时侯他们常在一起玩过家家,她说以后除了他谁都不嫁,他一直没有忘记这句话。直到九岁那年母亲突然发病,变得疯疯癫癫。一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变得更加贫穷。医生神情淡漠的说,只是生活给的压力太大了。他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在木子凉的新里一下一下的重复,一字一顿的敲击。父亲蹲在医院白色的墙角不知所措的流泪。木子凉看着平日里壮硕的父亲像孩童般哭。神情平静——爸,别哭了,没事的。
他还是孩子,他只知道母亲病了,而在他的思维中病了吃点药就会好了,却不知那一张张昂贵的医药费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男人一把揽过孩子——这可怎么办呐!这可怎么办......
他麻木的看着父亲流泪。透过玻璃他看到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的脸。他笑了,是的。他很开心,他对病床上的女人没有一点感情。记忆里的她整日拿着藤条鞭打自己。自己身上多的是她给的伤疤。他不只一次在求饶的时候想:她怎么不去死!现在看他如同死了一样躺在床上,他,十分高兴。
小城的树木越发茂盛而她随着时间的推移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起来,即便只是普通的连衣裙也能将她衬托的如公主般美丽。他开始受到教育要好好学习张大要出人头地。虽然这些话是家长都会给自己的小孩传授但自幼的生活环境让他听到这些话是厌恶至及。而她依旧白衣如蝶的背着她的小书包站在树阴下以一种万年不变的宁和神情看着这个世界。
他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在别的孩子还含着棒棒糖对这个世界抱着无数幻想怀着无数期待的时候,他却早以懂得了世态的炎凉。他看到的世界是父亲期望的眼神,是母亲的神智不清,是一张张巨额欠条,是亲戚们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些注定了他和她的距离。
距离。他独自难过着。这,该死的距离。
于是他开始越来越逃避,但越逃避就越容易在某天某地某时不期而遇。为这他对她说的每句话都变的敏感起来。
兮子背包里拿出耳机塞上,音量开到最大。音乐瞬时充斥整个脑海。她走到门口看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木子凉时吓了一跳。
他闭着眼,光线在他周身跳跃着。把他衬托的美丽的像个妖精。虽然用美丽来形容男孩非常不恰当,但那一秒从她脑海里闪出来的词汇就那一个。兮子的心跳漏掉了一拍-——这个自幼一起张大的男孩,自己对他怀有什么样的期待呢?她忍不住伸手想触碰一下他,因为此刻他的光芒让她觉得这是个梦。但就在快触到时候,他缓缓的睁开眼,眼里尽是慌乱。兮子将这些尽收眼底但什么也没说。她低头鞋子上占了一点灰尘,虽然不多但却影响了整个鞋子给人的感觉——脏了!兮子弯下腰去拍打掉,然后站起来看着他“喂,要一起回家么?”
木子凉摆摆说“我不想回家。”
兮子思索片刻后带他去教学楼顶。
习惯性的把腿伸到栏杆外,风轻抚她的白色裙摆,长发在身后舞劲。她回头拍拍旁边的位子让木子凉坐下来,把耳机分他一只。
“听这首歌竟然会有心痛的感觉!”
兮子说脸上尽是迷茫“脑袋里空空的我渐渐变的无法思考。这种感觉很恐怖耶!子凉你知道么?这种脑海一片空白的感觉,像是一个旋涡将我卷进无尽的黑暗里。”她笑,里面尽是伤感。木子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他沉默着
她却把头靠到他肩上来,阵阵发香袭入。木子凉神情复杂的看她微笑的模样--子凉,也许,我就要离开了。
也许。
我,就要离开了。
风大,她的轻语呢喃还未传到他耳边就被风吹散了。—嗯?他带有疑问的看着她。
她轻笑--没什么。我突然想这样靠着你。你不介意吧?
他摇头,自己怎么可能介意。
街道上。
女孩的红发太为显眼,一路上引来很高的回头率。
“哎哟,你看那女孩,啧啧。”
苏阁从车子里探出头去,一阵芳香袭来。女孩昂着卡爱的脸从苏阁面前走过。
“可爱的咧。”
司机笑了笑“是我老喽,不懂欣赏。”
“嘿,哪有。”
车子在街上缓慢的行驶。
楼顶。
“还有100天了。”
“嗯,还有100天毕业。”
兮子站起来拍打裙摆上的灰尘,又低头问还坐在地上的木子凉“毕业了,你准备做什么?” 木子凉没有抬头。肩膀上她的温度被风吹散了。寂寞的校园此刻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场。
“你呢?”
“我不知道。我的路好像总是被安排好的,容不得我自己去选择。我就像一颗握在别人手心的棋子,别人要将我置于何地,我不晓得。但当我晓得的时候大局已定了。”她独自说着“怎么样,可怜吧。 ”
木子凉笑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的命运谁能选择?若我自己能选择,我情愿不做人也不要从我妈的肚子里出来成为她的儿子。”
兮子笑了笑“歹有爹有娘,我呢?我只不过是被丢掉的孤儿罢了。”她平静的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木子凉惊讶的看着她。“啊。”木子凉匆匆站起来“他们不是在外地做大事业吗?你怎么会是孤儿呢?不要开玩笑了。”他伸出手拍抚着她的头。但这动作过于亲昵,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里。
她抬头,退到墙角嘴角嘲讽般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谎话,全是骗人的。”
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自那日她说了“骗子”那两个字以后他便对“骗”字极其敏感起来。自己也不是为什么。
“兮子。”他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现在的情绪看上去很激动。
“谁知道呢?...谁能告诉我呢?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快疯了。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木子凉,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无助,也许是我从小在奶奶的保护中以一种万年不变的步伐走过昼夜的交替,因为已养成了这平缓的步伐没有荆棘的道路,所以当某天,从天而降的出现一个障碍物我都无法自己解决。我懦弱。我无能。我是温室里开的花朵...可是,我又无法找奶奶帮我解决,因为原因就是因为她也骗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如果连从小那么疼我的奶奶都骗了我,到底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去珍惜的?没有了没有了。 ”她说着眼泪流出来。“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存在最多的就是谎言啊,我突然明白我从小就在谎言里长大。”
她口齿不清的说。脸上的泪水如洪水般泛滥。木子凉走过去,伸手帮她擦去满脸的泪“别哭了,大美女!难看死了,要让学校里暗恋你的男生看到了,你还怎么混啊!呐,难过了我这个帅哥给你抱,你可占大便宜了! ”
兮子不管这世界怎么样至少还有个你值得我去珍惜!木子凉想着。
她的手环过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水润湿了他的衬衫。他心痛不已,却还要不露声色的将心痛隐藏。
年幼的他总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早已长大,早已成熟,早已对任何事都看透。熟不知在她的面前自己慌乱的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茫茫词海中选择了最幼稚的话语给予她安慰。
那时的天空,谁都没注意看,透澈的蓝,纯的没一丝杂质。美好的如同那时他们纯真的年华。
人都说天空是个娃娃,感性的动物。
空气里有了闷热。方才还晴空万里如今却乌云密布了。老人想可能将有一场大雨要来临。
院落里的花开的很好,老人担忧大雨是否会下的太急。雨点是否要打坏了自己种的这些花朵。它们是他生前淘出来的好花种。自他离去生活便没了多大的乐趣。偶然中发翻他的遗物意外发现了这一包花种便种下了。生活渐渐重新有了新的盼头。她日复一日的为它们浇水驱虫把为给完他的爱全部给了他留下来的花。当第一朵花靠放时孩子便出生了。生在那第一朵花开放的祥瑞之时。
老人想着面带慈色的看着院落中的花--奶奶相信你们能像往常那样挺过暴风雨。
门铃刺耳的响起来。
老人抬头,有点不悦但依旧拄着拐杖往门口走去。近一点,再近一点...
雷声轰隆的滚过大地,老人一颤抖丢了手中的拐杖,老人愣了愣,她看着地上的拐杖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是那么的强烈。门铃还在继续响着唤回老人的思维--来了!老人应着弯腰拣起地上的拐杖,拍扶着自己的胸口跟自己说别瞎想。
人总是这样,在某些不安预感疯狂的冒出头的时候统统选择了忽略它们。总是把事情偏往好的方面想。虽然他们也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但还是选择了乌龟般的逃避方式去忽略。
门打开,外面站着五、六个穿深色西服的男子,老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请问这是杨青莲女士家么?
又一道雷电闪过,老人把人请进家门。呢喃--暴风雨要来喽,暴风雨要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