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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一章:你,是谁? ...

  •   第二十一章:你,是谁?

      “这下可麻烦了啊……”

      咎言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此时身陷囫囵的人不是他。就算排除本丸景趣的影响,按照正常时间来说,现在也是落雪的时刻了。白雪的冷气混杂着浓郁的山茶花香波纹一般掠过咎言半裸的上半身,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所过之处无不引起阵阵战栗。腹部的伤口草草做了包扎,现在那被短刀割开的皮肉稍稍蠕动起来,带来的瘙痒感使咎言不由得扭动身体来缓解,却好似隔靴搔痒,没什么作用。

      【白山已经发现我受伤了……不能再让他治疗了。】咎言暗暗咬破舌尖,【现在的伤口要不了我的命,他们也不想让我死啊。】

      待腹部的瘙痒退去,咎言如释重负地抬起了头观察起了关押自己的房间。

      屋里很脏,但并没有常年积累的灰尘,反而没有一粒尘土。脏的来源是斑驳的血痕,他们密密麻麻的遍布于天花板、墙壁、地板和纸门上,纸门上原本金粉描摹的华丽花纹已经被血糊得看不出真实面貌。屋角堆了些碎屑片钢,不难认出是折断的刀剑,但却没有拷问的用具。毕竟身体的疼痛只是拷问的辅助措施,真正合格的拷问官总是以攻心为上,工于话术的。

      刚才半睡半醒间闻得不真切,现在彻底清醒后才闻着了沾着雪与花气味的血腥。

      屋内的一切都告诉他,这个房间常常被使用来关押兼拷问生物。

      【嗯……是用来实验的吗?】

      【没想到我还会被刀剑男士拷问,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咎言想到这嗤笑了一声,他抖了抖束缚双手的锁链,默默运转了一回灵力。他的灵核充盈,但能够调动的灵力却堪堪支持他保持人形,其他的却也做不到了。看来是不能暴力突破了,咎言毫不在意地撇撇嘴,流氓似的吹起了口哨。

      【这些家伙的技术也到达一个地步了,不错啊。】

      “哈哈,心情很不错嘛,不愧是时政的人。”

      脚步声在屋外走廊响起,咎言眯起双眼,故意将口哨吹得更大声让来人未进屋就先听见了这一声流里流气的哨声。来人拉开门,有那种让咎言恶心的微笑着望着他,即使暗堕了的刀剑男士依旧衣着华丽,衣饰上叮咚作响的金饰品被擦拭得闪闪发亮如同它主人的双眸。而他的“本体”则挂在来人的腰间,和那振金贵的太刀一起。

      “过奖过奖,您这样的贵公子鄙人可高攀不起。”咎言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是否会牵动腹部处理潦草的伤口。两人间的气氛仿佛正坐在宽敞的会客室聊着一些家长里短,一派其乐融融。

      “不必这么客套,我们可是熟人了啊,亲爱的调查官。”三日月宗近以袖掩口,眼里充满了不屑,但还是笑盈盈地走近。

      【什么嘛?原来没有触及到修正官的信息吗?害,那好办了。】

      “哈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装了。你谁啊你?不要随便攀关系!我恭维你几句,就蹬鼻子上脸了?”咎言闻言提起嘴角,将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吐为快。

      三日月宗近完美的笑脸僵住了一瞬,但顽如三日月宗近,他不动声色,坐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蒲团上。“没有事先自我介绍是我失礼了。我是三日月宗近。锻冶中打除刃纹较多,因此被称作三日月。多多指教了。”

      “你说你叫什么?三日月宗近?不不不,我可见过他,他可是一个死不正经但又该死的可靠的老头子啊。”咎言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你可别自称他了,没意思的。”

      “……你的名字是?”暗堕的三日月宗近歪了歪头,假装着对咎言的疯言疯语表示不解。

      “咎言。”

      “那么好,咎言。既然你不认识我,也无妨。但有一个人你绝对认识。他很想见你,一听到你大驾光临便赶来了。”三日月宗近颇为恶劣的让出了身旁的位置,让咎言得以看到那个人。“不知咎言可否赏脸见一见他呢?”

      看到咎言失去冷静的伪装,自觉扳回一城的三日月宗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起来。那双嵌着新月的绝丽双眸含笑时如被轻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泛漾着迷靡的微光。

      “……山姥切国广……”咎言吃惊地张大了嘴,不受控制地呢喃出这几个与他牵扯了半生的字。

      “看来你还记得我。”面前的山姥切国广披了一身黑袍一如他们的初见。黑布遮掩的面容平静如水,但眼眶中缓缓移动的眼球暴露出他陷入回忆的事实。

      『前辈……不对,你不是……』占尽优势的黑发少年半跪在气喘吁吁的刀剑男士身上,神色净是痛苦和迷茫。

      『……给我个痛快……』那时他刚斩杀了他的主公,他理当去死。

      『不可以!你是……不能杀你,我……不可以!』那个负责处理他的时政工作刃员直到最后他现在的同伙来救援也没能动手,反而在他被救走后露出了解脱的笑容。他厌恶着那个笑容,那种透过自身看着他人的笑容,他不是山姥切长义的仿品,他就是他。

      但山姥切国广其实并不讨厌这个莫名其妙放走他的时政工作刃员,他在交战过程中感受到了对方的迷茫,同为刀剑男士他是他的同伴,他想要拉他一把。

      抱着这样的想法,山姥切国广向三日月宗近提出了拉咎言入伙的建议。

      『欸?好难得啊……山姥切你居然会主动开口。看来他很有用呢~』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考虑拉他入伙的。但如果不成功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喽。』

      回忆结束在在华美男人的言语之中。山姥切国广重新将目光投向半跪着的咎言,正组织着语言,却被咎言一股脑堵住。

      “你的脸长得倒是和杰作君很像了啦,但是啊……假货就是假货,不要在我面前以次充好了吧?假—货—君—”

      【对不起。】

      就在咎言笑得眉飞色舞之时,被戳到痛处的山姥切国广率先制止了他的侮辱。“你……你!为什么?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啊!”

      “一样?我可不是假货哦。假货君,不要着急……”

      【对不起。】

      “够了!一口一个‘假货君’的,真是不可理喻啊!”怒气直冲天灵盖,暗堕后的山姥切国广本就脆弱敏感而极富攻击性,受到这样的刺激,顾不得黑袍滑落,本体几欲出鞘将眼前挑衅之人一斩为快。

      “哎呀,年轻人消消火,这里就交给我吧。”见山姥切国广情绪不稳定,三日月宗近眸光闪烁抢先一步拉走了作拔刀态的刀剑付丧神。送走气呼呼的同僚,三日月宗近又十分端正地坐在离咎言几步远的蒲团上,一脸玩味地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表情的阶下囚。

      “那么,你把山姥切激怒有什么好处呢?明明答应下来对你更有好处啊,咎言。”他像个劝年轻人迷途知返的老爷爷一般语重心长地说教着。但他的话语却不像他的美貌一般有说服力。

      “不,我只是说出了心里话而已。我确实不认识他。当然你也是,冒牌货君。”咎言似是极疲惫地塌下腰来,半合着眼皮,没有直视眼前人。

      “嗯……”三日月宗近也不恼他无理的言辞,反而点点唇与他聊起来。“既然你那么在意名字真假我们就来聊聊。”

      “喂,我还伤着呢。被你们家那个小小孩给捅了一刀,不怕我半途挂了?”

      “首先,那不是我家小孩。其次,你死不了。我不会让你死的,在我满意前。”

      【油盐不进的老狐狸。】

      咎言啧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说,你叫‘咎言’对吧?那你可知,这名字有什么含义?”

      咎言眉毛一挑,吞了口唾沫强作镇静,不敢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无比抗拒着眼前美人说出的每一个字,这个男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可以精准地往他痛点上插刀。

      【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

      “凶辞、不吉之言,这就是你名字的含义。”

      名字,曾经是咎言无比渴求的,即使是毒药也甘之若饴。拥有了之后,他便一颗心全扑在前辈身上,没有去思考这名字的含义。然而当前辈逝去之后,他的心空了许多,一切被他刻意忽略了的细节开始疯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咎言都可以自我欺骗,而名字——可以找到最直接的释义,他没有办法。但好在山姥切长义和白山吉光在日后的生活中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他又有了可以避风的港湾——让他在履行存在意义的同时歇一口气。

      而现在,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男人却将这个他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撕开来摆在他面前,他怎么还能保持冷静?

      如果是普通人不小心说了这点,咎言还可以嬉笑着敷衍过去,但——现在不行。

      三日月宗近在咎言的雷区翩然起舞。“所以,我很好奇啊~为什么你的主人要给你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不要再说了!】

      咎言猛地挣起来,力道之迅猛使得束缚的锁链颤抖着拉得笔直,让人怀疑它们下一秒就会断开。他瞪大了眼睛与面前闲然端坐的暗堕刀剑对峙着,鼻翼翕动,几乎呲牙瞠目。咎言仿佛一头带着镣铐的野兽,三日月宗近只要露出一丝破绽便会被他咬断咽喉。

      “哦哈哈哈,不要这么激动。我也只是猜猜,想知道答案,你还得去问你主人。不过——”看着咎言的丑态,三日月宗近气息如常,他不后退反而站起来主动跨入咎言的攻击范围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这样近的距离十分不妙,双方都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时吹出的鼻息。

      “你知道你这副姿态很丑恶吗?”

      是的,咎言挣起来确实气势上不输对方,但碍于半跪着的姿势,这样极具威慑力的行为却成了弓着腰,主动将半裸的胸膛送上前的耻辱姿势。

      “那又怎样?谁又比谁高尚啊?”咎言鼓了鼓腮帮子,旋即吐出一口血——刚才的动作幅度过大从而撕裂了伤口。三日月宗近冷哼一声,微微偏头躲避。“你还真是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啊。”突然咎言听见眼前的美男说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疯了吗?”

      “不好意思,有感而发,有感而发。”三日月宗近咳了一声,“看你的反应,你是为了这个名字而活的?你是为了你的主人而活的吗?”

      “……”

      破碎的心脏摇摇欲坠。

      【冷静下来,他在激你!】咎言深呼一口气,塌下腰来,眼睛却始终紧盯着三日月宗近。

      “真好啊,为了主公从一而终地活着……”

      “如果你要跟我讲刀剑本性真可怜什么的,我劝你可以停停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听得耳朵长茧了。”

      三日月宗近不是很明显地被呛了一下,但神色依旧自如,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拥有我们的主公是否同样爱着我们?”

      “你想啊,如果这份感情不是对等的话,要怎么维系呢?”他眨了眨眼,“毕竟就算是刀剑,单方面的迁就和妥协也是会受不了的啊。”

      “我越听越觉得你这感情不对味啊。你对你这张脸难道没有信心吗?”

      “这种爱是没有意义的,这种对器物的想要占有的爱。”

      咎言的眼前闪过一幕幕他与白鹤相处的画面,他定了定神。

      “也就是说,你希望有一个平等的人来给予你这份感情。喔~~那是,叛逃离开时政确实是你最好的选择了。但……”咎言了然地点点头,眼神中带出一些悲悯。

      “我又无法脱身,毕竟只是个分灵,没有灵力供应就活不下去。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下下之策。”

      “但那也不是你暗堕的理由,更不是你伤害其他审神者、刀剑男士的理由。”

      “原来,你还会关心审神者和其他刀剑啊……也对,你不是分灵,体会不了我的感受。”咎言从对方的停顿中听出了危险的信号,不甘示弱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示意他继续说。

      “没有关系,虽然你还很懵懂,但你会了解的更多。”三日月宗近抛出了橄榄枝,“怎么样?要加入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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