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龙》冷东篱

21、日月争辉

　　暴雨倏停。
　　一小股旋风顺着千丈高的深渊爬将上来，将我拢在旋涡的中心。风轻轻一挪，我那盘虬错节的树根便摧枯拉朽，溃不成军。
　　我看着自己脱离地面，悬浮在崖顶。
　　一道闪电劈在我的身上。电石火花之间，无数的触手拼死缠住我的树干，我看到蛇璃不顾一切将我从空中生拉硬拽回地面。
　　闪电混着轰隆隆的嗓音，从云边落地：“天意造化，尔等不可干涉。”
　　雷公做轰鸣状驱赶蛇璃离开，蛇璃死死盯着云层，并不松手。我看着她，心中如翻江倒海，混成一团。
　　我用仅存的两根长枝，掬起一抔泥巴，抹在蛇璃的触手上。蛇璃吃惊地望着我，触手不住地打滑。我将藏在树洞中的枯叶画趁机塞给她，又冲她摇摇头，道：“放手。”
　　蛇璃握紧那幅画，恍然若失。
　　第二道闪电划破天际，我想起小七的话，修行者与日月争辉，本就是逆天而行。今日，就让我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天地较量一次！
　　我闭上双眼，凛然道：“来吧。”
　　第二道闪电将我劈作两半，我全身麻木，没了知觉，只闻到一股焦炭味腾空而起，和三长老烹饭的炊烟如出一辙。
　　轰隆声又近了一些，闪电在雷公手中如玉带飞舞。我像一根悬浮在空气中的水草，残留着最后一口气。
　　第三道闪电劈下来，我抬头望了一眼晦暗的苍穹，微微一笑：今日，我怕是要羽化成烟了。说时迟那时快，小七站在崖顶，背上涌出无数根藤条，将我揽在怀里。或许是那暴雨太过阴冷，我觉得这个拥抱无比的温暖。
　　轰隆的雷声从云外传来：“冥顽不灵！”
　　第四道惊雷响起，天地失色。小七的额头上淌过一道血印，他的脸庞狰狞而决绝，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的身体逐渐变成透明，身轻如燕。我来到小七身边，为他擦拭额头的血渍。我想劝小七回去，可我一张口，便没了声音。我歇斯底里的呐喊，化作呼啸而过的阵阵阴风。
　　雷霆愠怒，击穿了小七的藤条。我的残身也化为灰烬，散落成土。不知为何，我的心中一片祥和，好像在观望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生命，灰飞烟灭。
　　蛇璃摩挲着那幅枯叶画，画上刻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蛇纹和触角，泣不成声。
　　小七受了两道雷刑，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我卷起一道风沙，用尽全力摇动渺空真人的的藤椅，咯吱作响。
　　渺空真人会意，一个腾云到了崖顶，将小七抱在怀里，直奔大长老处。大长老看着小七的模样，从药炉里拿出一颗护元丹，喂小七服下。
　　大长老望着小七染血的面庞，道：“这孩子受了雷刑，伤了修行的根本。护元丹可以护住他的心脉，但能不能挺过今夜，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渺空真人听罢，满目愁云道：“我守他一夜，小七定能熬过此劫。只是，木灵……”
　　大长老叹息道：“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作者有话说

　　修行者与日月争辉，本就是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