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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裘安想到裴止觅前段日子还来过一次。
      这一次是走门,走的正门。
      裴止觅怀里鼓鼓囊囊的,揣着东西,还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酱香味儿。
      裘安恭恭敬敬低头喊了声:“裴公子。”
      裴止觅绷着脸点点头,还未抬步进钟栖卧房,只见屋内人影闪动,速度之快脸都看不清,只见霜色衣袍飘忽掠过。
      钟栖听到裘安的行礼声,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侧身快步走到门边,木着脸单手使劲儿“碰”一下合上门。

      刚走到门边一条腿紧挨着门的裴止觅差点被打到。
      裴止觅讪讪收回腿,转过脸与裘安面面相对,伸手摸了摸差点被门打到的鼻子,也不尴尬,继而转身去扒窗户。
      裘安想问裴止觅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还没问出口就见裴止觅将手放在嘴边冲他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讲话。
      裘安立在堂屋门边守着。
      裴止觅偷偷摸摸的从敞开的半截窗户中看钟栖,还没瞧上一眼就被钟栖察觉了。
      裴止觅刚要好言软语相劝,钟栖走过来啪嗒一声用力关了窗,把裴止觅要说的话头截在喉咙中。
      裘安见到裴止觅果不其然又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心疼裴止觅了。
      明明公子前些日子对他的神情举止已有缓和,今儿个也不知为何……这,不应该啊。
      裴止觅无法,把怀中的黄油纸包小心翼翼掏出来递给裘安:“给他的。”
      裴止觅给完转过身去,裘安接过问道:“钟公子独自一人在府中也是无趣。裴公子不再多待会儿?”
      裴止觅无奈摇摇头离去,裘安看着裴止觅离去的透露着几分落寞萧索的背影,感慨:照自家公子这性子,裴止觅若是想打开自家公子的心门莫不比让铁树开花还困难,真是难为裴公子了。

      裘安现下看着眼前那几个满脸堆笑的妇女。这裴公子当真如此……,这……竟还要找女子做夫妻。真是……风流。
      裘安也不太敢腹诽裴止觅。
      不过前些日子心疼裴公子的那点心思,此刻便立马消失的了无踪迹了。
      自家公子果然有眼见力,冷心冷情对待这个风流的裴县令。
      自己待人接物还需磨炼,日后得多向自家公子请教。
      钟栖折扇啪嗒一合道:“走了。”
      裘安这才回过神,瞧见钟栖冷着的脸:“……啊,是。”

      今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裴止觅这边。
      县令这官职说清闲也清闲,平日里赏花看月,游山玩水,喝酒会友,山高皇帝远,无人拘束着,岂不美哉;说繁冗也繁冗,上至政要大事下至鸡毛蒜皮小事桩桩件件全要处理周到细致,那必定要披星戴月,夙夜不懈,手脚不沾地。
      此一番全看县令如何作为了。
      瑞安县是大县,十多万人,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需要处置的事如过江之卿,都需要县衙来解决。
      县丞是个脓包,父母给买的官,谋个官职,领着俸禄混日子,绣花枕头没什么实际用处。
      这样一来压在裴止觅肩上的单子更重些。
      不过好处就是这县丞对瑞安县掌管之事一知半解,脓包得不会瓜分裴止觅的权力。

      好在裴止觅这两年来掌管得逐渐得心应手,事分轻重缓急,重要的、火急的事件自己亲自处理,芝麻大的小事交给手下。瑞安县被治理得还不错,一派安居乐业之景。诸如年纪轻阅历少治理经验少等等的闲言碎语被破开少了一大半。

      近来裴止觅忙着征收赋税以及摊派徭役。
      今年颁布了文书,实施轻徭薄赋的政策,至于如何施行都在文书里一一列着,
      裴止觅需亲自盯着这文书中规定内容的落实,以免被执行的官吏钻了空子捞油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去各地贴告示,派县衙官吏去征收赋税征发徭役,裴止觅来来回回穿梭于裴府跟收税地,除了李叔贴身伺候能见上裴止觅的面,府里的仆役都不怎么见得上裴止觅。
      裴止觅晚上回府时辰晚,累得一沾床就睡,若说还有余力,那必然是醒来时先想想钟栖。
      就算是裴止觅心里痒得不行,也分不出点精神去见钟栖。

      这日忙完回来,已过戊时。
      李叔面露难色:“少爷……柳夫人请人传话,让你过去一趟,说是许久没见少爷了,想得紧。”
      累得头重脚轻的裴止觅进屋的脚步顿了顿,旋即加快速度,心底泛起一丝恶心,干脆明了拒道:“不见。”
      早就预料到会是如此结果的李叔回道:“是。”
      李叔也知道裴止觅又忙又累,不想耽搁裴止觅地时间,尽快把该交代的事交代完全:“今日,府前来了媒婆。”
      裴止觅轻嗤一声,他就知道柳夫人又整着幺蛾子,旁的事没有,这事还不死心呢。
      李叔接着道:“我让人拦住了。”
      裴止觅颔首:“嗯”
      裴止觅眸光里透着冷意:“她若是再做妖,就……按先前的法子办。加大用量。”
      李叔点点头退下了。

      待到秋老虎发完威,荆州开始下雨,空中乌云鼓胀着胸膛,一大片一大片挤压在紧紧挨在一处,毫无缝隙,老天爷终于兜不住,哗的一声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形成密密匝匝的水泡。嘈杂得似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时的人声鼎沸,尽管是乌云滚滚却没有雷响,半个时辰后,地上噼里啪啦的雨声逐渐平缓,乌云连接成一条河,也像是绸缎,光滑平整十分。
      雨水溅湿墙角,独属于雨天的腐木混合着雨水还有青苔的气味四处弥漫。
      雨水的凉意把秋老虎的闷热不断冲刷着,给浸泡在炎热里的人们带来喘息的时机。

      裴止觅忙了七八日,终于得了空。
      裴止觅早起出门前吩咐李叔去街上买了许多钟栖以前爱吃的东西,回府后见雨小些了才打着油纸伞提着物什去了钟府。
      笃笃笃。
      裘安正在收拾廊下的杂物,以免被潲进来的雨淋湿,收拾完时恰好听到敲门声,开门见到裴止觅时很是讶异,这样的天还来。亏得两府隔得近裴止觅衣裳才湿的不多。
      上次撞见了裴止觅做媒的事,裘安起的那点心思又坠落回去,待裴止觅泛泛得很,仅是客气的行礼问好,依旧是伶俐地接过裴止觅手中的东西,二人一前一后去了堂屋。

      还没到用饭的时辰,钟栖正在卧房换稍微厚实一点的衣物,他身子弱些禁不住寒意,方才还打了喷嚏。
      裴止觅敲门喊钟栖,听到钟栖的应答声,便进了卧房,映入眼帘的是钟栖整理外衣的背影。
      裴止觅提着三包散发着食物香味儿的油纸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引起钟栖回头,抬抬手道:“我买了你爱吃的。”
      钟栖还有点恍惚,直至裴止觅把手中提着的三两个黄油纸包搁置在桌上,走近点了床头床尾的灯。
      裴止觅摸了摸鼻尖,在等钟栖回应,仔细瞧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是,他估摸着上次自己情不自禁之举恐怕惹得钟栖还未消气。
      裴止觅思觉钟栖脾气大了些,他猜钟栖在外面吃的苦准不少,孤身一人在外,必然是不好过。自己得多哄着。
      裴止觅离得近了,打眼一丝不苟地看着钟栖——身量高了,面容也不似之前的青涩。
      钟栖转身便瞧见裴止觅的笑脸,耳边几乎是即刻又回荡起那些话。
      “别人给了个热脸,就往上贴。”
      “贱不贱啊。”
      “下作玩意儿。”
      “勾引别人的夫君。”
      ……

      钟栖有些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步幅不大,却与裴止觅拉开一定距离。
      裴止觅已有妻室,他与那个同别人丈夫欢好的女子又有何区别呢,哪怕并未有人来捉奸——也许是裴止觅的妻子不知晓这件事,也许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却身为女子无依无靠没有什么法子,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被钟栖搁置被积攒在心底的东西扭成了一团,互相厮打,这里一拳,那里一脚,拳拳脚脚打在钟栖的心上跟脸上,钟栖的心被打的又疼又涩,脸上火辣辣的。
      钟栖在心底骂自己枉顾礼义廉耻,读的圣贤书都白瞎了。要是放在钟家是会跪祠堂挨罚的。
      那些个东西越打越激烈,最后寻了个阻塞的小口拼命挣扎出来了,一股脑儿堵在钟栖喉咙口。

      钟栖微微低头,视线又飘到桌案上放的黄油纸包。
      虽隔得远,酱鸭的香味还是极淡却又极为清晰地飘到鼻尖。让人一闻就能品出。
      钟栖喉咙里压着翻涌上来的酸涩气闷,尽量语气如常的开口,声音若有若无,飘到空中立马散掉:“都两年了,难为你费心记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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