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初明月未收》晚照姑娘

54、礼物

　　市坊所见，令碧初心烦意乱，回宫之后，也没去主殿用晚膳，径直回了自己屋里。
　　“特意来陪卿卿吃完饭，没想到扑了个空。”
　　沈西延大摇大摆地走进屋中，看到了愁眉苦脸的碧初。
　　“不是出宫玩了一整天，怎么回来连饭也不肯吃了。太后她老人家担心得不得了，特意让我来看看你怎么了。”
　　碧初将沈西蓉和田正坤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沈西延。
　　“我回宫之后就让临晴去了梧桐苑守着，只要阿蓉一回来，马上通知我。可你看天都黑了，也不见临晴回来报信。”
　　碧初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沈西延只好把她拉到怀中抱紧。
　　“你冷静一点，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我现在比较好奇，阿蓉是怎么混出宫去的？这几日守宫门的御林军增多了不少，想要偷溜出去，根本不可能。”
　　沈西蓉和田正坤之事让碧初简直手足无措，光顾着着急了，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如今被沈西延提起，她也觉得十分奇怪。过了一会，碧初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自己的多宝箱，东翻西倒地找了半天，最终却是失望而归。
　　“阿蓉她偷了我的令牌，就是你给我的那块。我最近没有用到它，所以一直都没能发现。”
　　就在碧初因为这个结果而懊恼时，门外传来了临晴的通报声，沈西蓉终于回宫了。
　　沈西延把手递向垂头丧气的碧初。“棒打鸳鸯这种事不适合你干。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碧初原本还烦恼着要如何委婉地提起此事，没想到沈西延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沈西延率先唱了红脸，将白脸这个相对轻松的角色留给了碧初。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后，碧初下了最后的定论。
　　“阿蓉，放手吧，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其实沈西蓉何尝不知道，自己和田正坤是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未来的，但是感情这回事，是最讲不得道理的。况且一旦将心交出去，就再不由自己做主了。
　　这份感情让沈西蓉甜蜜又痛苦，碧初明白她心中的矛盾和无助，更加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样帮她才好。最后还是沈西延，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帮着沈西蓉斩断情丝。
　　“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皇后和大皇兄，但也不许你再见田正坤了。令牌没收，我会通知御林军特别注意，你休想再溜出宫去。阿蓉，别怪五哥心狠。卢田两家互不相容，你和田正坤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再走下去，只会令你更加痛苦。若是被你外租父知道，你的亲事就更由不得自己了。”
　　一连几天，沈西蓉都没有踏出过梧桐苑的大门一步。碧初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想着应该要给她一点时间，也没再去打扰。
　　生辰当日，沈西延忙了一上午，直到晌午过后，才得空来寒暮宫寻碧初。
　　“今日是我的生辰，卿卿可要好好陪我啊。”
　　碧初没想到，沈西延口中的好好陪他，就是拉着自己逛市坊。小食糕点，物件玩意，他样样都好奇的不得了。就连女孩子用得胭脂水粉，他都向老板详详细细地讨教了一番，还给碧初买了好几匣子。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像这样无拘无束地逛一整天市坊，只可惜父王都不同意我出府。”说到此处，他停下脚步，看向碧初，眉目之间皆是笑意。“卿卿今日，又陪着我实现了一项愿望。”
　　“又？”碧初有些不解。“我还陪你实现过其他愿望？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有啊，只是今日先不告诉你，等下回你哄了我开心，我再同你讲。”
　　两个人一直逛到快要天黑。宫中今日为沈西延设了生辰宴，碧初不得不催他回去。
　　“再等一等，还有一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长贤王府的门口，沈西延握着碧初的手，一起踏进了王府大门。
　　“等到我们成亲那日，你也会从这扇门走进王府。”
　　“这座假山，我小时候常常藏在这里，等我娘来找。”
　　“这里是练武场，我就站在这块地方扎了好几年的马步。”
　　沈西延一点一点，向碧初介绍着王府的布局。
　　“这里，就是我小时候住的院子了，等你嫁过来，我们还继续住在这里。其实，整个王府都被当年的那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我也没想到可以修缮的这么好，同以前近乎别无差异。”
　　“不对啊，院子和花园之间，应该有一座假山才对。怪不得我感觉空落落的。”
　　说到此处，碧初突然想到些什么。
　　“王府修缮，用的图纸可是从重峦府借来的？”
　　见沈西延点了头，碧初顿时心下一沉。
　　重峦府是大衡专门为皇室设计建造府宅行宫的部门，府中亦有专人负责保存各座建筑的图纸。因着是为皇室效力，重峦府对图纸的要求极高，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在图纸上皆要有所反应，就连屋檐上的神兽雕花，都要专门开图记录。既然王府是按照旧日图纸修缮的，怎么会缺少这么一大处假山景观？
　　因着沈西延假装失忆一事仍是秘密，碧初害怕有旧日之人，借此事试探。她对沈西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没想到对方对此并不在乎，反而痴痴地看着她，脸上笑意渐浓。
　　“卿卿无须担心，当年那座假山所用之巨石，是一块奇石，更是一块孤石。短时间内，再难寻到一块可以与之媲美，甚至取而代之。我又不愿用其他山景石代替，便将此园景去掉了，等他日寻着合适的石头再说。”
　　沈西延的解释，让碧初放下心来，又觉得自己近日好像有些过于敏感了。
　　“但是卿卿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座假山的呢？此处是王府后院，你常去的不是小花园吗？”
　　碧初本想打个马虎眼，将此事一带而过。没想到沈西延难缠的很，非要问出个缘由。无奈之下，碧初只好将小时候，自己常常在此处偷看一事告诉了他。
　　“我以前还常纳闷，为何我们在宫中以那样奇特的方式相遇，卿卿都肯信任我，对我施以援手。原来是因为你早就对我情根深种了啊。”
　　“谁对你情根深种，我就是好奇你干嘛没病装病。”
　　碧初抬眼辩驳，却撞进了沈西延的满目深情。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月光洒泄，给面前的人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想起过往种种，碧初此刻好想让他开心，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光，她决定就在此刻，送出自己所准备的礼物。
　　明月皎皎，夜色朦胧。碧初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即使没有丝竹相伴，也让他根本移不开眼。
　　一舞终了，碧初收袖转身，看着沈西延，目光灼灼。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今日这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