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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求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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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延刚刚迈进明德宫的大门,就看见沈西毅正捧着一本《德修》,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下朝之后跑得那么快,原来就是为了回来读书啊。我还以为这明德宫里藏了什么美人,才让你归心似箭呢。”
沈西毅合上书,脸色不佳。
“博文院那帮老学究,为了帮沈西岳出气,特意给我办了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入院测试。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诗云子曰,哪还有心思想什么美人。”
“父皇都已经下了旨,就算过不了这入院测试,博文院日后还不是得由我掌管。你说这帮人,为难我于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一番抱怨后,沈西毅又打开书本,打算继续之乎者也。
“道理你都明白,还在这跟自己较什么劲。”沈西延从沈西毅的手中抽出书,又塞给他一张纸条。
“还是去看看美人吧。这是碧阁在浣衣街的地址,沈长欢现在住在那。碧初说她最近过得不是太好,你去陪陪她,可能会好一点。”
沈西毅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吩咐下人上茶,这才带着沈西延进屋落座。
“说正事吧,找我干嘛。”
“明面上你这一派中,品阶最高的是谁?”
“陆鸿桦吧,青州总督。咱们还在北关的时候,他就派人来表达了投靠之意,算是比较早的了。他最近正好在京城述职,要不我引荐一下,让你们见个面。”
“那他家可有未娶亲的男丁?”
“他的三位公子,好像都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不过你问这干嘛?”沈西毅眉头一皱,大惑不解。
沈西延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着,思索了一阵。“青州总督,正二品,嗯,够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看向沈西毅,侃然正色。“你一会去找他谈谈,务必在傍晚之前,让他去请父皇给他家的大公子和碧初赐婚。”
正在品茗的沈西毅听闻,猛然将口中的茶水喷出,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疯了,求娶碧初,就算是周文廉那小子,父皇都不一定会答应,更何况陆鸿桦一个二品。再说那可是碧初表妹啊,你最心爱的碧初表妹。”沈西毅手舞足蹈,恨不得用尽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来表达自己的疑惑之情。
沈西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选择对他的过激反应置之不理。
“我当然知道父皇不会答应,那陆鸿桦就是颗问路的石子,我怎么可能真让碧初嫁给他的儿子。”
“那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他这样子,沈西延估计自己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实在等不及……你就自己慢慢想吧,别忘了我的事情就成。”
沈西延说完,起身大步离去,留沈西毅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苦思了许久都没有答案,他也不打算继续为难自己,就动身去浣衣街了。
沈长欢最近勤于练武,每日除去吃饭和睡觉,几乎一刻不停。半个多月过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给沈西毅心疼得不得了。为了拉着沈长欢休息,他在浣衣街呆了一下午,直到月上晚空,才动身回宫。谁知在入宫门的时候,碰到了田家的马车,即便不情愿,他也得硬着头皮跟田太师寒暄几句。
田太师身边跟着一位清隽少年,正在对他行礼。
“这位是?”
“老夫的侄孙,田正坤。前两日刚从苍梧老家来到京城,带着他来给皇上请个安。”
沈西毅听完,不由得暗中打量起田文辉身旁的少年。传言田家三房的大少爷田正坤,三岁能写诗,五岁可作策,是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
这田正坤一直养在苍梧田氏本家,不知此次田文辉将他突然召到京城,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早就听闻田公子才气过人,没想到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田家的公子个个才俊,还是太师您有福气。”
又客套了几句,沈西毅才同二人告别。他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沈西延的落水居。
“你猜我刚才在宫门口碰到谁了,田文辉带着他们田家的那个天才。”也不介意沈西延没有招呼自己,沈西毅径自落座喝茶,一切自便。“我刚才不在,他们进宫是干嘛来了。”
“求娶。”沈西延从炉上拿过冒着白气的茶壶,给沈西毅换了一杯热茶,“田太师今日带着田正坤面圣,主要是为了田正坤的亲事。”
茶水太热,无法下口,沈西毅只好先将它放在一旁晾凉。
“你别告诉我,田家求娶的也是碧初表妹。”
见沈西延面无表情的点头,不见一点惊讶,沈西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啊,沈西延,我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借着我这股新晋东风,把火引到沈西岳身上,好让自己渔翁得利,娶走表妹。”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不过这把火可不光会烧到沈西岳身上。你且看着,卢家马上就要坐不住了。”
沈西毅不得不在心中感慨着沈西延的好算计。
碧初受宠之事人尽皆知,娶了她,某种意义上,就代表着得到了景平帝和太后的支持。恰巧景平帝最近有意扶持沈西毅,这个时候,他的手下主动求娶碧初,肯定会让沈西岳有所怀疑。疑心既生,沈西岳不会无动于衷。等到沈西岳也搅了近来,引沈西峥入局,就是迟早的事了。
陆家、卢家和田家,这三家中任何一家的公子,都不会是碧初的良配。三股势力同时对抗,不管景平帝将碧初嫁给谁,都会让另外两方心生不满,甚至可能铤而走险。这个时候,不会继承皇位的沈西延,反倒成了安抚众人的最好的选择。
不过算来算去,沈西毅觉得他还是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可碧初表妹又不是非得嫁人,父皇不给她赐婚,此局依旧可破。那样的话,你的如意算盘不就白打了。”
沈西延听闻,眉头都未皱一下,一脸的气定神闲。
“这事就更不用担心了。碧初已经及笄,父皇原本就有心趁她此次回京,为她定下一门亲事。再说太后,近来也始物色了不少青年才俊,明里暗里地催了父皇好几回。你觉得碧初的婚事,还能再拖下去吗?”
寒暮宫中,碧初身为当事人,几日来一直忙于穿针引线,对自己婚事所引起的风波浑然不知。
在大衡,未出阁的女子,都会在新年制作福袋。于除夕之日,将对亲人的祝福写在花笺上,再装进亲手绣制的福袋里,敬赠给长辈和兄弟姐妹。
碧初并不精于女红,前些年在西庭,过年的时候只有她和沈景仪两个人,也不讲这些俗礼。但今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太后,景平帝,宫中大大小小的嫔妃娘娘,皇子皇女,每人都要送上一个。一连几天,她都只能对着一堆布料和花样发愁。绣福袋的工作,以龟速向前推进着,直到腊月二十九,仍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吃过晚饭,沈西蓉本来想找她一起挂灯笼。可看到碧初手边那一大叠空白的花笺,知道她今天晚上是不会出屋了,索性自己也不去挂灯笼,留下来陪她。
“我说你搞得这么麻烦干什么,临晴的女红不是好得很,交给她绣不就完了。我的福袋,每年都是让宫女代劳的。”
“连送我的福袋也是?”碧初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那我可不要了,心意不诚。”
碧初比着手中的花样绣完了最后一针,剪线收尾。
“无关紧要的人当然可以让宫女代劳,但像你这般亲近的,我还是想要亲手绣完送出去。”
“得得得,你都这么说了,不亲手绣一个福袋给你,我都良心难安了。”沈西蓉拿过碧初刚刚放下的一套针线,马上打样开绣。反正她女红够好,这小小的福袋对她来讲,根本不在话下。
“我的天!”沈西蓉突然惊呼出声。“你这是使了多大的劲,针都弯了。”
碧初瞥了沈西蓉一眼,没有理她。
“我又说错话了?”
沈西蓉不明所以,只好问向旁边的临晴。
“八公主,这是缝伤口用的医针。我们家公主拿不了绣花针,缝伤口倒是一绝。她的女红是在是太差了,没有办法,用这医针还能绣的好一些。”
伴着沈西蓉的哈哈大笑,碧初写完了一张又一张花笺。
“哦对了,听说最近好几位大臣家的公子,都跟父皇求娶你呢。”
“我又做不了主,还是要看皇舅和太后的意思。”
碧初说着,手中的笔却未停。她之前听沈西延提过一次,近来可能会有很多人求娶,让她不必放在心上。所以沈西蓉的话,也没有引起她太大的反应。
“听说今天早上,子成哥哥也去拜见父皇了,好像也想娶你为妻呢。”
“卢子成?”碧初停下笔,想了一下。“你舅舅的三儿子?”
“对呀,虽然我三堂兄很好,我也很想让你做我的三堂嫂。但是综合来看,最优秀的还是田太师的侄孙田正坤。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还那么聪明,听说他三岁就能写诗了呢。”
想起下午在御书房外见到的那个清朗少年,沈西蓉手下穿花纳锦不停,脸上是一脸的憧憬和向往。
“你不会是看上那个田正坤了吧。”
碧初怕她是少女思春,赶紧出声提醒。
“怎么会。你知道的,卢田两家根本就是水火不容,我怎么可能对敌人动心,不过就是单纯的欣赏罢了。”
“你知道就好,不管是真的春心萌动,还是单纯的惜才之情,我都劝你趁早收一收,不然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