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拉钩上吊 相约百年 ...
-
六月将至,圣上诞辰即临,各国皆派使者入京,天下诸州咸令诞辰前后休假三日,宴乐歌舞以示庆贺,而戚醒,夏杞也奉诏入京参与天长节。
月华皇宫紫徽阁
夏杞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第三十三次望向门外,仍未见有人影,再看看门口一黑一白两门神。夏杞本来是应该直接回侯府,但是戚醒被圣上留在宫里,夏杞想着左右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先陪着戚醒一起住在紫徽阁,至于侯府那边先让人带话,天长节后回去小住几日。夏杞还想着这两日跟戚醒好好聊聊,争取将戚醒一起拉回侯府小住。谁知道这两天圣上各种问题找戚醒,公事有,私事也不少,直接导致了夏杞和戚醒并没有多少相处时间。
计划赶不上变化呀,夏杞叹息一声,扶着琉璃杯抵着下巴,生无可恋地道:“小黑,怎么回事,你大哥去哪了?”
夏杞声音有些缥缈无力,墨玄羽看向夏杞,眨眨眼,确认过眼神是在问自己后,认真想了想:“大人,大哥好像被蓝将军拎回家了,冰心也跟着去了。”
“哦,小白,那你主子呢?”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夏杞又转向泉清化。
泉清化倒是很笃定地回答:“大人,主上被圣上拉到藏宝阁鉴宝去了,还没回来,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夏杞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人品了,按理说自己在金陵不说非常受欢迎但是也不至于门可罗雀吧,唉,果然呀,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时光的摧残,再真的交情也敌不过两地分隔呀。非常矫情地感叹完,夏杞慢腾腾地起身,拍了拍手道:“算了算了,我们自己去找找哪有热闹”
墨玄羽自打入宫以来,先是被蓝桉直接抛弃随后又被戚醒拎过来给夏杞当门神,都看了两天门了,如今听到夏杞主动说要出去逛逛,立马两眼放光,赶紧上前道:“大人,各国使臣都到了紫徽阁入住,听说带来了不少新鲜玩意,要不我们先四下看看?”
夏杞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也行,那就先从紫徽阁开始逛,一路到藏宝阁吧”
确定好行进方向,夏杞就率先出门,墨玄羽一脸兴奋追赶上前,美其名曰开道,实则就是第一时间找乐子,泉清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默默跟随。
虽说都是在紫徽阁暂住,但是其实各个番邦使臣之间相隔还是很远的,穿廊过亭,一路走了大概一刻钟才到了最近的长元国使臣住所。
靠近后就听见里面人声嘈杂,似乎在进行什么竞赛
夏杞三人默默的进入,看见里面人都围成一圈,挤了半天才算看清里面的情况
圈内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看着装的粗犷程度约莫是北漠过来的,还有一个比较瘦弱些,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但是看佩饰应该就是长元的人了。两人面前都各自有一个桌案,上面各放着六个木质方块。两人此时都在不断地转动着方块,周围人都在助威,还有人已经摆上赌盘,明显是下注这两人的输赢了。
夏杞正观察着判断场上情况,就听见小黑拉过来一个人问具体情况,那人开口道:“北漠的使臣带过来一个墨方,就是一个方块分为三层,每层九个小方块,每个面具体图案不同,经打乱后,他们需要将六个方块进行复原,第一个方块只需要复原一面,第二个方块是需要复原两面,以此类推,第六个方块需要复原六面。”
夏杞挑挑眉,还以为要完整复原六个方块呢,倒是没什么难度,随后便开口问道那人:“那这场比赛为什么开始?赌注又是什么?”
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好像北漠的使臣是带着魔方过来考验月华的人的,但是刚刚跟长元的人有些误会,两方争执不下就开始比试了,说是三局两胜,赢的人要给输的人磕头叫爹,第一局是武试,北漠赢了,第二局是文试,长元的人赢了,第三局就说比这个。”
墨玄羽觉得北漠的人出门是没带脑子:“他们北漠肚子里面多少墨水心里没数吗?跟长元的人比玩墨方?这不是必输的吗?”
夏杞倒是很淡定,指了指北漠那边道:“目前场上的进度来说,北漠是占上风的。”
墨玄羽听到夏杞的话,赶紧去看北漠和长元的桌案,认真看了会疑惑道:“不对呀,目前长元已经完成了五个,而北漠才完成四个。这应该是长元占了上风的。”
夏杞唇角微勾:“对于会玩墨方的人来说,拼五面的难度是高于六面的。如果长元真的是靠实力拼出了五面,那么第六个早该拼好了。而且手法上也很轻易地可以看出长元的人毫无规律操作,而北漠的人却是有迹可循只是也不擅长,所以速度慢点。现在除非长元那边运气非常好,否则北漠必赢。”
听夏杞的话似乎对于墨方很熟悉,墨玄羽好奇地问道:“大人,那您会玩墨方吗?”
夏杞摸着下巴认真的想了一会道:“七岁以后就不玩了”
墨玄羽:“啊?为什么呀”
夏杞:“太简单了,墨方只能算是小孩开智的玩具。”
墨玄羽:“对不起,打扰了”默默退回到泉清化的旁边,小声道:“小白呀,咱大人这话要是让那里面两个人听见,是要被打的吧?”
泉清化淡淡道:“没事,他们不敢”
墨玄羽:“......”
这边夏杞他们对话刚结束,那边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北漠的那个使臣十分得意地走到长元使臣的面前道:“都说长元的人奉行君子之风,你是不是应该愿赌服输?”
长元的使臣脸色铁青,但是四周都说围观起哄的人,也避无可避。沉默良久拱手道:“输给你是我才智不足,不能代表我长元脸面。待我辞去使臣职位,我自会登门履行赌约。”
那北漠的使臣却是不乐意道:“如果你不是代表长元,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子对赌!”
北漠使臣的声音粗犷豪迈,这么一吼,四下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屏息以待看长元作何反应。
长元的使臣此时也是知道自己理亏,毕竟之前嘲笑北漠有多狠现在被打脸就有多疼。但是毕竟在外代表这长元的脸面,断没有当众给其他国的使臣跪拜的道理。万般无奈却又无可奈何,满腹经纶如今却是难吐半字,只能去向同来的使臣眼神求助,盼他们能帮忙斡旋。
长元的另一位使臣皱眉四下查看,偶然看见人群中的夏杞,顿时眼前一亮便朝着他们走去。
夏杞在看见那使臣过来的时候就暗道“不好!”正准备悄咪咪撤退,那使臣却是大声喊道:“夏世子留步!长元使臣红世宇见过世子殿下”说完就立刻给夏杞行了一礼。
夏杞叹息一声,想着左右也在月华的皇宫内,若真让这两国闹下去,只怕月华也得算一个招待不周。就着红世宇的方向回了一礼,笑着道:“使臣好眼力,本世子也才到这里,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红世宇也不急了,迎着夏杞走近之前对赌的长元使臣青柳云和北漠使臣扎克布,一边慢吞吞却甚是仔细地跟夏杞说完整的经过。北漠那边看红世宇对夏杞的态度,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还是拉着急躁的扎克布,压着他,耐着性子等待。
夏杞拿过桌案上的之前长元没有拼好的墨方,扫了一眼,随后直接对着北漠使臣道:“扎克布使者是懂得怎么复位墨方的对吧?”
扎克布甩开拉着他的人,理直气壮地道:“我是会玩,但是愿赌服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他们长元输了就得给我跪下叫爹!”
夏杞拍了一下扎克布的肩膀安抚道:“使者别激动,墨方的复位不难,长元输了确实也没有什么可委屈的。”说完便将手中的墨方递给扎克布。
扎克布看着手中已经完成复位的墨方,一时愣怔,仔细想想夏杞似乎是刚刚说话的时候就完成了复位,而且,是盲拧!
扎克布虽然很瞧不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过如今夏杞可以直接盲拧复位墨方,扎克布是佩服的,故而也就端正态度道:“姓红的叫你世子,我也就叫你世子,你这一手我佩服,不过你是你,青柳云代表的是长元,我也不是想刁难他,但是愿赌服输,咱要讲理。你说是不是?”
夏杞倒是有些惊讶,北漠向来是铁骑驰骋草原,行事自由不按章法,如今竟然在这月华的皇宫里要求讲道理。很奇妙的感觉,夏杞忍不住想笑,不过想着如今还算严肃的氛围,终究还是压下笑意,开口道:“是,道理是要讲,长元嘲讽北漠是他们不对,北漠拿己之长攻长元之短也不算坦荡。如今这局输赢虽定,但是涉及两国威仪赌约履行确实不妥当。不如各退一步,对赌双方青柳云向扎克布赔罪,扎克布如果愿意接受这个结果,那么墨方的盲拧,速拧,单拧等玩法晚些时候本世子派人奉上。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呢?”
青柳云行礼道:“但凭夏世子做主”
扎克布听到夏杞说要给教程,再想到之前夏杞的手法确实非常高,其实让长元给北漠跪地叫爹也不可能,只是杀杀长元的威风而已,如今就顺便接着夏杞递的梯子下了“夏世子今天就看你的面子作罢,希望长元的人以后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整天自视甚高看不起武者!”
青柳云听这话感觉脑仁突突的疼,红世宇眼疾手快拉住青柳云,省得他再度暴走,又丢人!
夏杞倒是笑着接道:“扎克布使者放心,文武不分家皆是修身养性报国之礼。断没有谁看不起谁的说法的。既然两位都无异议,本世子也告辞,明日就是天长节了,各位也回去好好休整准备明天的宴乐献礼。”说完抱拳施礼后便带着墨玄羽和泉清化离开了。
临出门倒是听到些红世宇在给众人介绍夏杞。说来也是巧了,夏杞本就是看里面人虽多却没有几个月华国人,所以放心进去看戏,谁知道被长元的使臣给认出来了,唉,藏宝阁是去不了,得回去给扎克布写教程去了。
夏杞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否看懂我们的文字,恐怕还得是图文并茂才行”
墨玄羽悄悄凑到泉清化旁边道:“大人怎么老叹气呀,是那个墨方教程很麻烦吗?”
泉清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墨玄羽,淡淡道:“是因为没法去见主上”
墨玄羽嘴角微抽:“当我没问!”
扎克布拿到教程后先是兴奋了一会,但是实际上手操作的时候却发现有些地方看不懂,问了问同伴,他们也表示不清楚,没办法,扎克布便一路问着路去找夏杞。
而夏杞正跟戚醒在紫徽阁“吵架”,原因就是夏杞跟戚醒说等天长节后要回侯府小住几日,让戚醒跟他一起,戚醒表示同意,但是他们得先回将军府上香。夏杞也觉得有道理,就让戚醒自己先回将军府上香后再去侯府,结果戚醒却表示他们得一起回将军府后再去侯府。
夏杞很无语地指着戚醒的心脏的位置道:“戚湛星,你是人吗?善良点好吗?我劝你善良!”
戚醒挑挑眉,眼带笑意,握着夏杞的手道:“我哪有不善良了!你说去侯府我没意见,只是得先回去将军府给我娘上柱香吧?”
夏杞感觉戚醒就是故意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先去将军府上香,再回侯府那意义完全就不一样了好吗!
夏杞都气笑了,拍开戚醒的手骂道:“戚湛星你的良心呢!还在吗!”
戚醒调侃道:“我的心不是早就被你偷吃了嘛?你不记得了?”
夏杞挥着袖子就去抽戚醒:“你丫的!骂谁呢!”
扎克布表示这个信息量有点多了,悄摸摸地退回去,也得亏他听力好,身手棒,否则肯定得被墨玄羽他们灭口!
两人又闹了一会,泉清化过来敲门说圣上找戚醒,戚醒道了句“知道了”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开门走出去了,夏杞又开始无聊地玩着紫徽阁的草木,顺便吐槽一句“小舅舅真的是够了,回来两日亲外甥都没见到两次,天天逮着阿醒给他办事!真不是自己家的人不心疼!!!”
临近子夜,戚醒终于回来了。
戚醒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再轻轻合上,转身正准备进入里间,就看见夏杞立于房中间,眉眼弯弯,黑眸此时灿若繁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背后是昏黄却带着暖意的烛火,闪烁跳动。明明是被温柔缠绕,满身的疲惫散尽,戚醒却微微皱眉道:“好吵”
夏杞看着戚醒微皱的眉头有些呆愣,听到他说出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什么吵?我?”撇撇嘴,莫名委屈,等到半夜就是想给他留盏灯,结果这人还说他吵!
看见意料之中的憨样,戚醒顿时舒展眉头,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上前给了夏杞一个拥抱,极尽温柔道:“我是嫌弃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吵”。如果这个时候有面镜子,一定可以看到那双原本因为主人高冷而显得冷傲克制的瑞凤眼,此时蓄满了温柔,竟似星河倾落,砸入心间。
夏杞虽然看不到戚醒的表情,但是感受到他心脏跳动的幅度,温暖有力。一瞬间扬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两个人静静相拥,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道窗户,岁月静好,与君百年。
过了一会,戚醒放开夏杞,告诉他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出门后夏杞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戚醒话里的意思。迟来的害羞让夏杞感觉脸上都快着火了,一只手被戚醒牵着,只能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绯红的脸颊。
感觉走了好久,最后来到了“等风”殿。在夏杞疑惑的目光下,戚醒掏出在藏宝阁跟圣上软磨硬泡拿到的钥匙,直接带着夏杞上到了最高层。
看着眼前感觉近在咫尺的星辰,夏杞先是感叹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我们是过来看星星的吗?”
戚醒抬手梳理着夏杞有些凌乱的软发,柔声道:“不全是,再等一等”
夏杞转身看向戚醒,大大的眼睛里面装满疑惑:“等?”
戚醒只是温柔地看着夏杞,也不解释,良久才指着下面的街道说了句:“你听”
夏杞顺着戚醒指的方向看去也未看见什么,就隐约听见有更夫打更的锣声:“听什么?打更的声音吗?”
戚醒引着夏杞看向护城河的方向,轻声道:“是子时”
话音刚落,就听见嘭嘭嘭烟花炸裂空中的声音。
夏杞看着眼前的璀璨闪耀的星空和乘着风在空中绽放的烟火相互融合,震撼的美感袭击了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看到夏杞震惊的模样戚醒很是自觉地做起解说:“子时过后就是圣上的诞辰了,今年礼部和户部商量着安排些有仪式感的庆贺方式,这在护城河统一定时燃放烟花就是其中一项安排。”
夏杞一直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对于戚醒的话语并没有过多的注意。
戚醒说完后看夏杞没有什么反应,伸手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之前小白跟我说你喜欢晚上在屋顶看星星,我就想着这个你应该也会很喜欢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迷之尴尬的氛围,夏杞终于回过神,拉着戚醒的手笑道:“我很喜欢的,只是刚刚在想应该许什么愿望呢”
戚醒有些疑惑道:“许愿?对着这些烟花吗?”
夏杞眉眼弯弯甚是开心道:“往年节日庆贺,我总看见有人对着烟花许愿,据说烟花会将你的愿望传到天上。不论这个是否灵验,但是我有愿望想要守护是真的。”
戚醒垂眸浅笑,随后与夏杞并肩而立,微微仰头看着星空下的烟花,温柔地开口道“那么阿杞的愿望是什么呢”
夏杞想了想,双手合十,闭上眼眸,睫毛轻轻颤了颤在心里许完,睁开眼看向漫天烟花温柔且坚定道:“一愿山河安泰,二愿家人安康,三愿戚醒无忧”
耳边的声音清冽温润,似山泉绕过石涧,戚醒觉得这夏日甚是清爽。戚醒隐着笑意低声道:“你若安好,我便无忧。”
戚醒的话,虽然声音比较低,但是夏杞还是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里面的每一个字。夏杞伸手握住戚醒衣袖下的手掌,顺着掌心的纹路,渐渐滑落,最终十指相扣:“有人说烟花过后是落寞,但是盛时绽放空中的那刻它们就跟星星融为一体,变成了永恒。”
夏杞伸出另一只手,弯着小拇指递到戚醒眼前,笑着道:“阿醒,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戚醒眼眸低垂,睫毛细长却不算浓密,自然盖不住眸底的笑意与温柔,抬起手勾住夏杞的小拇指,轻声道:“好”
夏杞十分开心地晃着手臂:“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戚醒笑着配合:“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
夏杞:“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戚醒听到这句,无奈地瞪了夏杞一眼道:“别闹~我比你大六岁,要等也是我等你!”
这眼神对夏杞毫无影响力,无所谓地应一声,便继续说着约定内容:“好,君子一诺,如果万一要是我等你的话,你不用着急,多看看江山妖娆,然后讲给我听”
戚醒真的好想念当年初见时拘谨的夏杞,叹息一声,还是应承道:“嗯,好”
这边两人约定完成,夏杞随意转身瞥了眼后方,先是满眼惊艳,随后看着漫天升起的孔明灯,夏杞疑惑道:“这灯怎么在邻月楼旁边升起?”
戚醒想到白天在藏宝阁的事情有些好笑,便指着隔壁的邻月楼道:“这赏星观景最好的地方就是等风殿和邻月楼。我跟圣上都看中了等风殿,最后圣上打赌输了,我便拿走等风殿的钥匙。圣上只能带着他的爱妃去了邻月楼赏景,这孔明灯祈福也是专门安排给圣上的,所以自然也就是邻月楼下升起了。”
夏杞看着戚醒努力憋笑的模样,结合圣上往日作风,不难判断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捏了捏他的手,调侃道:“戚将军很是猖狂呀”
戚醒笑着道:“还行。”
夏杞:“赌什么了?”
戚醒:“圣上藏宝阁收藏了一副莲之先生的《信马由缰踏春图》秀给我看的时候,我说是仿品,他非说是真迹,就打了个赌”
夏杞笑道:“就是那个被他盖了大大小小百来个印章,前前后后题了三十多次诗句的《信马由缰踏春图》?”
戚醒:“应该吧”
夏杞:“那你怎么肯定那就是仿品呢?”
戚醒挑眉道:“真迹在我那里”
夏杞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脑补那个场面了,笑得直不起腰,戚醒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夏杞缓了缓调侃道:“那戚将军的真迹是保不住了”
戚醒给夏杞顺着背,无所谓道:“这不是用来换钥匙了嘛,能博君一笑,也不亏”
两人相视而笑,渐渐看明白对方眼中的认真与坚持,眼波流转情意痴缠,在漫天星光熠熠下让烟花向上天传达相守百年的约定,孔明灯随风而动追星逐月,见证他们的誓言。
而邻月楼的圣上隐隐约约看着等风殿美其名曰知己谈心相约赏景的两人
冷哼一声“呵,虐谁呢,谁还没个小宝贝呀”
随后转脸看向冰冷绝艳似月中仙的阮灵,柔声道:“灵儿要不也许个愿望呢?”
阮灵收回看向等风殿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冷哼一句:“呵,幼稚”随后转身离去,背影潇洒利落
圣上只能无奈扶额:“......”失策呀,明明看向无忧那边的目光还是很温柔的,怎么说变就变,算了算了,反正也习惯了。
天长节开始
夏杞和戚醒也早早到达内殿,正好看见扎克布给圣上献礼,有些好奇地问道:“扎克布使者现在就开始献礼了吗?”
扎克布先是看了眼夏杞,随后很认真地打量着戚醒。戚醒原本是跟着夏杞一起进来,目光柔和,感受到扎克布的十分露骨的扫视目光后立刻冷下脸,一个冰冷眼神化作利箭般射向扎克布。扎克布咽了咽口水,赶紧收回目光。圣上和夏杞都感觉气氛有些僵硬,两人便开始交流,想要带动点气氛。
聊着聊着圣上突然想到之前在邻月楼看见的场景,便调侃道:“阿杞跟湛星走得很近呀?”
夏杞挑挑眉有些摸不清圣上的意思,模棱两可道:“还好吧,人生难得逢一知己嘛”至于是什么知己就不用详细介绍了。
圣上看了眼还在跟扎克布散发寒意的戚醒,继续对着夏杞调侃道:“阿杞呀,有没有觉得湛星特别优秀,这金陵城呀不知道多少姑娘都被他偷了心了”
夏杞微抽嘴角,虽然圣上肯定不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但是这话总感觉有点挑拨离间的味道。正准备接话,便听见扎克布抢答道:“可他的心被夏世子偷了!”
圣上是有些试探调侃的意思,但是却没有想到扎克布会爆出这么大事情,顿时被扎克布的话砸地七晕八素,一脸懵圈:“什么?什么意思?”
夏杞和戚醒也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扎克布看着他们的反应,非常自豪且笃定道:“我亲耳听见的,他昨天自己说的,他的心被夏世子偷了的,夏世子还打他呢”说着还不忘去指着戚醒。
戚醒:“......”
圣上:“......”
夏杞大脑迅速运转,瞬间便反应过来扎克布说的是什么事情了,有些恼羞成怒道:“不是,你说话能不漏字吗?‘偷’和‘偷吃’能一个意思吗!”
扎克布疑惑地看着夏杞道:“不一样吗?他说你偷吃了他的心,那不管你是偷还是偷吃,不都得先偷嘛?那你还是偷了他的心呀!”
好有道理的样子,夏杞扶额,随后咬牙切齿地指着明显是在憋笑的戚醒对着扎克布道:“他说的是‘我的心不是被你偷吃了吗?’这句话是在骂我,因为我们有句老话是说‘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嘛’,所以他是在骂我,骂我是狗,明白吗?!我的天呀,你这汉语到底谁教的!!!”
圣上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靠!夏杞自己看不见戚醒满眼宠溺的模样,不代表他看不见好吗!!!还有那咬牙切齿一脸嫌弃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秀!被迫全程围观的圣上英明神武地察觉到自己莫名吃了一捧狗粮。
不过夏杞这个解释也算是合理,圣上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非常礼貌地让人将扎克布请了出去,并且命人守在殿外。等众人都退出后,圣上放下已经微笑地有些僵硬的嘴角,转身瞪了眼满眼笑意的戚醒,然后当着戚醒的面就这么非常没有形象地拎着夏杞去了内殿里间。
到达里间后,圣上便放开夏杞,静静地看着几乎占据半面墙的《月华山水图》。这图描绘的是整个月华的山川风物四时美景,它是由月华的长公主洛阳也就是夏杞的娘亲绘制而成,里面记录的都是她年轻时去过的地方,后来嫁给夏时安便长居金陵,再后来夏杞七岁时,圣上登基,江山稳固,夏时安便带着洛阳继续游历各处,赏景观物,不再过问朝廷事务。唉,只是可怜那个时候尚未及冠的圣上,一边处理朝政一边还得照料着虽然很懂事但是毕竟是孩子的夏杞,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戚醒,当时还去了云疆戍边。
圣上想想当年,真的是一把辛酸泪,其实最怕的就是没有教好夏杞,只是夏杞从小虽然皮实但是大事从来不糊涂,为人向来低调谦逊,也没有沾染过那些世家子弟的自命不凡穷奢极欲,倒是有些悲悯众生的佛家之态。
其实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想过很多次,夏杞会很欣赏戚醒,戚醒也会很喜欢夏杞的,毕竟这两个人圣上觉得他还是非常了解的,但是想的是那种类似于长辈对小辈的喜欢,小辈对长辈的敬爱,就像他跟夏杞一样,不是吗?不应该吗?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脑补一堆的圣上也只能表示这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察觉到夏杞吊儿郎当的不在乎模样,圣上直接转身背对着夏杞,冷着脸严肃道:“跪下!”
夏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撇撇嘴,半跪半坐,看着墙上的图,不甚在乎道:“小舅舅差不多得了,路是我自己选的,爹娘要是找你,我会帮你挡着的。”
圣上闻言,转身过来看着夏杞的眼睛,虽然很淡然却是掩藏不了的坚定,终是忍不住笑着拍了一下夏杞的小脑袋,嗔怪道:“你呀,真是够了,看上谁不好,非看上湛星了!唉,不过也就是湛星,我还能接受点,就是需要点时间,话说回来至少长相上,你俩也确实绝配,都是不落俗尘的俊逸潇洒!”
夏杞想到戚醒立刻眉眼弯弯道:“小舅舅我们哪哪都配,我喜欢他,这辈子都会一直喜欢。”
圣上捏了捏夏杞的脸颊道:“想好了?不后悔?”
夏杞认真地点点头道:“嗯,不后悔!”随后又拉着圣上的衣袖道:“小舅舅,我们都不是慕权之人,我喜欢自由,他向往平淡,待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便去雪域定居,过自己的日子”
圣上突然想到之前让夏杞去玖县的时候,夏侯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只怕是就等着夏杞任期满后回京继承爵位,要知道当年夏杞的爹也就是夏时安放弃爵位继承,一心从商,夏侯气地三年没让夏时安进家门,后来夏时安与洛阳长公主成婚,诞下夏杞,夏侯这才算放下过往,但是为了防止夏杞学他爹,满月宴上,就直接请旨封了夏杞为世子。思及此处,圣上无奈地摇头叹息道:“那完了,你爷爷还想着能抱抱重孙再走,这愿望算是落空了,孙承爷业也没指望了。唉,刚刚番邦进贡的礼品里面有一株延寿灵草,你记得带回去吧”
夏杞听完似乎也想到了即将迎来的夏爷爷跳脚的模样,苦笑道:“我这算是随爹了”
圣上一时没忍住轻抽了一下夏杞,没好气地道:“你可别拉着你爹,你爹虽说为从商弃了仕途,但是后来遇见你娘好歹生下了你,你们夏侯府是留后的,你这可倒好,年纪轻轻就想隐居不说,这后面也没有说再给侯府留个后!可怜夏家九代单传到你这就要断了!”
夏杞倒是有些委屈道:“哪里就九代了,别人不清楚,小舅舅你怎么也胡说,明明就是因为爷爷是家族里面排第八,后来爷爷就生了我爹这么一个儿子,他们就说我爹是‘老八这代单传之子’传着传着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八代单传,等到我这他们就说我是夏家九代单传。”
圣上都被气笑了:“谁跟你论这个了!你呀,故意避重就轻吧你!”
算是和和气气地敲打了一番后,圣上还是严肃道:“阿杞,我知道湛星这一路坎坷,以前很多时候我也在想,到底老天得给他怎样的结局才能不负他这半生的颠沛流离。你们相差六岁,你可以玩,但是他不行。我希望如果你确定要跟他在一起,并且准备好了迎接那些流言蜚语,小舅舅会支持你们。但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
夏杞直接打断圣上的话语,笃定道:“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生不离死不弃!”
圣上叹息一声,终是摸了摸夏杞的发顶道:“皇姐向往山水自由,你爹便一路陪着,你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湛星呢是我小时候的伴读,是我第一个也是我最为珍惜的朋友。你们的决定我会尊重的。”
说完圣上拉着夏杞走到外间,看见立于中间的戚醒,没有了以往的满身孤寂,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坚毅,笔直挺拔如兰芝玉立。似是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戚醒转身看向夏杞他们,目光深邃却难得温柔。圣上突然就想到一句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夏杞就好像是照入林间的月光,不问来路不问归途,平等地给每个赶路人指引,温和却带有疏离。戚醒像是冰域雪原融化而来的山泉水,带着刺骨的寒意而来却无声滋养大地。当他们相遇,温柔包裹暗香浮动,心旷神怡时只能道一句“本该如此”。
圣上将夏杞的手放到戚醒手上,拍了拍道:“湛星,阿杞,既然决定了,就一定相守到底!朕的面前不允许食言!”
夏杞原本还想调笑一下,但是戚醒握紧夏杞的手,神情肃穆庄严似乎是在宣誓:“职责有三,莫不敢忘,守护疆土,尽忠陛下,爱重夏杞。”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听,低沉带有磁性,一字一句传入夏杞的耳中,似乎砸到心脏上,忍不住的心动神往。“我会陪着你,陪你面对过去,陪你期待未来,陪你看遍四时风物,陪你走过五岳三川。”夏杞也认真地向着戚醒诉说自己的坚定。
最多余的圣上觉得,还是外面那些给他过生辰的群臣更可爱些,索性他俩有壁,还是别放出去祸害那些单身狗。默默退到殿外,吩咐福昌海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内殿打扰,便去外殿看歌舞了。
这厢夏杞突然想到什么,拉着戚醒,扬起头挑了挑眉,有些施舍道:“看在戚将军这情话满分的面子上,本官便屈尊,先跟你去将军府吧。”
戚醒觉得夏杞的演技是真的不行,太浮夸了,但是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矫情,便笑眯眯地接道:“那就辛苦夏大人了,云麾将军府必然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夏杞摇了摇戚醒的胳膊,有些撒娇的意味道:“爷爷那边就先瞒着吧,否则我怕回不去玖县了,等七月左右爹娘回来,再坦诚”
戚醒:“好,那我以夏无忧的朋友身份去侯府见过夏爷爷”
夏杞摇头笑着纠正道:“不对,是知己”
戚醒低笑两声握着夏杞的手道:“好好好,是知己”
这两个人一个是瑞凤眼一个是桃花眸,但是如今笑起来皆是眼神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眼波流转间满目风流,让人心神荡漾。说起来这两人是越来越像了,也不知道是相互模仿还是真的有夫夫相的说法,反正这举止言行迷之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