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合集》问人间

2、就要和你在一起

　　他把我推向了墙壁，我的背脊狠狠地撞了上去。虽然有些疼，但我忍住了，仍努力地昂着头，不让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你想怎样？”我豁出一切地说道，眼睛定定地瞪着他，这个在过道故意绊我一脚，在我坐下时拉走凳子，做了诸多卑劣事迹的小人。
　　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我，眼里有很多我看不懂却很害怕的情绪。在持续了将近十秒的对峙，我准备再开口放狠话的时候，我的后脑勺还有腰，被一个大手包住了。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唇上落下了柔软的唇瓣。我从来没有和一个异性那么靠近过，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的死对头。他的身子紧紧贴着我的，我整个人就像全部被他包围住了，水泄不通。
　　当我回过神时，唇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甚至觉得那就是错觉，根本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可是它真切地发生了，甚至有些猝不及防。
　　“你…你…你…干了什么？”我承认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是我同学快六年的死对头，气势上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慌张，可是事实就是我很慌张。我一瞬间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对方还是盯着我，眼里仍是令我害怕的东西，我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可是他一转头，走出了器材室。
　　留下了我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凭借我十六年来的人生经验，和对这个人的了解，我不会相信小说世界里的烂俗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他喜欢我，我更愿意相信他只是想捉弄我。毕竟要是他真的喜欢我，几年前他就不会那样了……
　　停止思索这件事，权当被狗啃了一口吧，或者就当亲了个芭比娃娃。我抹了抹嘴也假装无事发生地走出了器材室，往教室走去。
　　距离上课铃响已经过去好一会了，现在进去肯定要被老师骂，都怪这个家伙，无端端地挑事。唉，深叹一口气，我只能认命地回教室，应该是上辈子欠了他很多东西，这辈子才这么多债要还。
　　低头认错进入教室后，听着讲台上老师抑扬顿挫的嗓音，窗外是阳光洒在树叶上，夏天啊，又快要结束了。秋天到来就是高三了啊。我看着窗外重复的风景，想起了很多过往，那个人说过的话，还有未来，我自己的未来，飘渺又带着点梦幻。
　　一天又要过去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他没有再找上我，毕竟我们也不在一个班里，也就避免了碰面的尴尬。
　　我的日子还像没有出现过那个吻一样，安静地过着。和熟识的朋友一起吃饭，也在打球的时候认识了新的朋友。即使再次见到他，我发现我也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我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尽管我知道，我无意或者说是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些东西。
　　直到两周后的一天，也就是考试周前的周五，我再一次被拦下了，在回家的路上。“跟我来！”他瞪着我说道，眼睛里充满了我害怕的东西，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沉。我知道跟着他去肯定没什么好事情，可是不跟他过去，我觉得之后也不会好过。
　　“你想干什么？”
　　“叫你跟过来就过来，别让我拖着你走。”
　　我跟着他走到了一家KTV里面，我还好奇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地方，可是到后面他用手紧紧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为了让我的手能减轻疼痛我只能顾着快步跟上他。到了KTV的包厢里头我才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内心开始擂起鼓来。“你到底要说什么？非要到这个地方来。”我在尽力地抢占话语权，千万不能让他发现我的害怕。尽管我看不到我的脸上害怕已凝结成块。
　　他抓着我的手用力一拉，我们之间的安全距离顿时化为乌有。我只要一抬头，他的脸近在咫尺。
　　“昨天你和你们班那个傻玩意儿林书煦在一起了？”一道深沉带点少年独有的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听到他这样骂我的朋友，我不服输的因子又被激起来，我像只好斗的公鸡尽力的昂起我的头，“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的眼睛使劲地瞪着他。
　　他像是怒极反笑一般，活像要把我打到脱一层皮，我内心的惧怕叫嚣着要封顶。
　　“凭什么？”他呢喃着这几个字，边向我靠近，他突然抬起了一只手，到了我脸上的高度，我想这下完蛋了，肯定逃不开了。
　　在那只手挥过来的瞬间，我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降临。可是手像是在耳边拐了个弯，到了我的后脑勺，接着唇上又落下相似的柔软的触感。
　　我惊讶地睁开了我的眼睛，我想这下又要完了，连欺骗自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都不行了。他的唇还停留在我的嘴巴上，我想后退，可腰上不知什么时候在的手和后脑勺上的手一齐用力，我和他却更靠近了。唇上还被轻轻地咬了一口，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人，他也睁开眼和我对视了一眼。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吗？他不是一向唯我独尊的吗？为什么此刻他的眼神里竟然有些忧伤？我的心忽而柔软了一下，索性就随他吧，如果这样能让他快乐点的话。
　　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吧，他就从我的唇上离开了。
　　我们还是保持着像刚才那样的姿势，只不过他的一只手从后脑勺转移到了我的腰上，于是我们的姿势变得特别……暧昧。他还是用眼睛瞪着我，我知道，他还在等着答案。
　　“我和他没在一起，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我无奈，满腔的怒气像破了洞的气球一样流走了，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无能地缴械投降。
　　腰上的手松了一些，但是还没有完全离开。
　　现在的情况也足够让人头疼了，他明明不是很不喜欢我靠近的吗？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我试图同他好好讲话，也打算就在这里把一些恩怨情仇给解决了。
　　他放下手坐下了，我跟着他坐在了旁边。“你最近到底想干什么呢？我真的猜不到，你是不是又和别人打赌了什么，故意来捉弄我。”我问道，毕竟以前都是这样的，我甚至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但是这次的捉弄有点过头了。
　　“我没有和别人打赌，以前也没有。我在做什么，你难道感觉不到吗？”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动人，就像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刚转学过来不久时从一堆男生中解救我时的声音一样，充满了光明。
　　可是那声音解救了我身体免遭皮肉之痛，却给我带了心灵上的煎熬。
　　那现在这样的声音是要将我推向更深的深渊吗？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脸上的表情我猜测应该是一片慌乱，就要站起来。他的手拉住了我，“我喜欢你，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我震惊地没有了动作，“你绝对是在开我玩笑，然后我答应了就和大家一起取笑我吧……”初中时那个斜阳下的男孩，一脸自信又轻蔑地和身边的朋友们说“也就那样吧”的景象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但凡我有任何非分之想，就会及时出现来打断我。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气。
　　我就像是一个接触怒气就会被传染的油桶，我一下子就激动了，整个人站到了他的面前。“你是认真的又如何，你说要跟我在一起，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吗？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不了我！”
　　“你初中的时候就经常和别人一起捉弄我，在我面前假装对我有意思，然后看到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你身后给你献殷勤好跟你的兄弟们炫耀对吗？在高中也是，我每次和一个男孩子走得比较近，你就要来给我这样的警告是吗？没有了我的献殷勤让你很难受？所以现在才要扯这样的谎试图把我拴住？我告诉你，别妄想了，我们最好就在这里打住，以后也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之间的联系也就到这吧。”
　　一口气说完了那么多话，我有点喘不上气，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样子，我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转身就往门口走去，拉开门的一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只是头低了下去。
　　我狠下心，出了门，当门合上后，我向外走了几步，迎面走来的服务员用好奇和害怕的眼神打量着我，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我走着走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这些年来的回忆，他的沉默的脸，愤怒的嘴，还有开心时闪耀的眼睛……好多好多，我气愤自己为什么记住了那么多关于他的东西，可是脑子还是不听使唤地涌出越来越多和他相关的内容。
　　快要走到门口了，我知道出了这个门，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脑子里是房间里的他的样子。我知道我又在关键一刻心软了。妈的！随他吧，大不了这就是最后一次心伤吧。
　　我抱着和荆轲出使秦国一般的决心扭转方向，往刚刚那个包厢走去。怎样都随他吧，反正再怎么样也不差这一次了。
　　回到包厢的时候，他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在开门的时候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发现是我的时候又有些掩不住的惊讶和欣喜，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我叹了一口气，既是为我自己，也是为他，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有些胆怯在里边，眼圈有点红。我承认我心疼了，果然把话说得太重了。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回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这一刻，我们的心意好像通过手心就传达给了对方。我的心里一片澄澈，不再阴霾。

　　p.s.这篇纯粹是脑子废料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