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EP. 1 一年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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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Sir！”
上午九点钟，西九龙警署重案组高级督察郭振邦的办公室门外准时响起了敲门声和一个柔和的男性嗓音。
“进来！”
郭振邦从桌上的文件中抬起头，看着关好门正转身走过来的得力下属，说道：“柏翘啊，坐！”
“Thank you,Sir！”眉目姣好的年轻男子礼貌地道谢后，端正地坐到郭振邦对面的椅子上。
郭振邦微微一笑，和蔼地问：“柏翘啊，你来O记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样，习不习惯？”
“多谢郭Sir关心，虽然O记与EU的工作方式完全不同，但是作为警务人员大家的目标都是打击犯罪与服务市民，请郭Sir放心，我会更加努力，不会令郭Sir失望的。”
看着年轻下属脸上认真的神情，郭振邦点头赞道，“Good，我一向对你有信心。出去做事吧！”
“Yes,Sir!”
“喂，阿翘，郭Sir一大早找你什么事？”看到李柏翘从督察办公室里走出来，泉叔连忙上前关心地问道。
“没有啊，就是问我在O记习不习惯，那我就说习惯喽。”李柏翘温和地解释着，“没事的，大家做事。”
李柏翘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厚厚一叠资料，仔细翻阅起来。过了半晌，李柏翘发现办公室里与平常相比似乎有点不同，抬头环顾四周，同事们都各自有序地做着手里的工作。疑惑地摇摇头，李柏翘突然笑了起来。
“Peggy呀，阿文呢？”
“不知道，早上还看到他，后来就不见了。”
李柏翘点点头，抬起手腕看看表盘上显示的日期，略一沉吟，起身走出办公室。
六月，香港的天气已经很炎热，虽然还没到中午，气温却早已达到了三十度。李柏翘沿着楼梯走上顶楼，推开门，果然楼顶的天台旁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李柏翘慢慢走了过去。
钟立文双肘搭在天台上，望着前方的天际，忽然开了口，“柏翘，你来找我？”
李柏翘吃了一惊，又不动声色地问到：“你怎么知道是我？”
钟立文回过身，双肘反撑着天台边沿，很得意地说：“嘁，这有多难呐，这么多年兄弟，会连你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嚒？”
李柏翘笑了笑，走到钟立文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手臂搭着天台，身体随意地靠在上面。
钟立文一直疑惑地盯着李柏翘，最后终于问出了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有多难，这么多年兄弟，我会连你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嚒？”
李柏翘调皮地引用起钟立文刚刚给过他的回答，脸上露出恶作剧似的笑容。
钟立文被李柏翘的一番表现逗得也笑了出来，“你这家伙啊，那么说来听听，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Laughing！”
一个简单的英文单词，瞬间抹掉了两个人脸上的笑容。
“我记得今天是Laughing的死祭，去年的六月二十一号，也就是今天，Laughing殉职，是被我亲手打死的。我怎么会忘记！”
“柏翘啊，Laughing的死不关你事，当时你也是为了救我，更何况后来是我在Laughing身上补了一枪，也是我亲手将Laughing扔进海里。一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很痛心。”
钟立文的一席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天台的气氛连同天气一起沉闷得令人窒息。
不久，还是钟立文先打破了沉默，“好了，不要再想了！你忘记了，今天也是你结婚一周年纪念，下班回家好好陪陪你老婆，女人都是要哄的嘛。记住啊，什么都不要想了。”
“我们下去吧，走啦！”安慰地拍了拍李柏翘的肩膀，钟立文率先走了下去。
李柏翘向钟立文远去的身影紧追了几步，直到与他并肩而行，内心在刚刚看到他转身时升起的不安才稍稍缩回了头。
钟立文转头朝李柏翘微微一笑，两个人默契地都不再作声，两道挺拔的身影一齐消失在天台门里。
午餐时间过后，照例是每日一次的小组例会。自从江世孝被捕之后，□□上各帮各派的非法活动都收敛了许多，整个香港市面一片风平浪静，就连□□一向赖以为生的毒品交易都不见了蛛丝马迹。
李柏翘手捧着整理成档的案件资料，逐一聆听下属的汇报，不时插问一句，更多的时候却是点头不语。或许是因为警方成功捣破进兴制毒工厂一案的巨大影响余韵未消，就连O记手头的案子最大的也只不过是零星抓到几个□□的小喽啰，以及配合扫黄组清查港府内的各家夜总会与非法小旅馆。
又一个平淡无波工作日在琐碎的工作中结束了，O记新丁韦凯强第无数次地抱怨着，“来O记这么久了怎么连个大案子都没见过，都没有机会让你们看看我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勇表现，真是生不逢时啊。”
“傻仔，你千万别这么说，没有大案子说明我们香港社会治安稳定，如果有一天真要发生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案子，到时候累都累死你，搞不好你就会怀念现在平静的日子了。”泉叔接口说道。
“嘁，我巴不得能累死，总好过现在一天到晚一堆小案子，烦都烦死了。”韦凯强抱怨完，将头转向身后的李柏翘，说：“阿Q Sir啊，不如今晚大家一起去Happy Hours开心一下啊，反正下班也没什么事做，一起啊！”
“Sorry呀，今晚我约了人，你们去吧，我下次啦！”李柏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推辞着。
“是呀，阿强，你不知道今天是李Sir与大嫂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吗？人家两夫妻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来个烛光晚餐、洞房花烛啦！”
“花烛你个头啊，人家夫妻亲热你们是羡慕不来的，八卦！”钟立文笑着打断泉叔的调侃，走到李柏翘身边替他解围，“既然李Sir今天不方便，那就下次喽，结婚纪念当然是老婆重要了，难道要跟你们一帮光棍一起过呀！”
“切，你自己还不是光棍其中的一个，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钟立文的言词立刻招惹出一片抗议之声。
“收声了，好啦，算我怕了你们，那到底是走还是不走？”眼见惹起了公愤，钟立文无奈地翻了翻眼睛表示妥协。
“文哥都说走了，那就大家一起走喽！”话音落下，众人鱼贯而出。
钟立文跟在同事后面走在最后，临近门口又回头对李柏翘说：“柏翘啊，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你们玩得开心点！”李柏翘笑着回答道。
整理好手头的文件，李柏翘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四周，见没有什么不妥，便关好门走出办公室。
EU的办公室在下一层楼，还没有走到门口，李柏翘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热闹的说笑声。李柏翘一露面，立刻被旧同事善意地开起了玩笑，众人不住起哄，一时间好不热闹。花若葆被哄得有些不好意思，李柏翘却笑眯眯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见招拆招，被众人称之谓脸皮够厚。最后，李柏翘用一句肉麻的“老婆，我们走”，摆脱了众人的哄笑。
李柏翘与花若葆拖着手走出警局，一路上花若葆心情大好。
“柏翘啊，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
“放心，我早就订好了位子。正好旺角最近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听说那里的鱼籽和龙虾很不错的，所以我就想不如今晚一起去试试。”
“柏翘啊，做你老婆真幸福，什么都不需要理，你就全部都搞定了。看来，我没有选错人喔。”
“既然你老公我这么棒，那老婆你是不是应该更加爱我呢？”说着，李柏翘孩子气地来回摇动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是啦，是啦，我最爱的就是你啦！”花若葆一时笑颜如花，下一秒却拉住李柏翘另一只手，与他面对而立，无比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说：“柏翘啊，你答应我啊，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啊，我答应你，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李柏翘温柔地笑着，用像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答应着，“老婆大人，可以走了没？”
花若葆得到李柏翘的承诺，心情重又明朗起来，开开心心地跟着李柏翘走向停车场。
Happy Hours是一家在香港遍地都是的那种普通小Pub，唯一的特殊之处便在于过去李Sir在世时常常到这里来消磨时光。钟立文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与众人一起喝酒划拳。虽然都是警务人员，但毕竟年轻人在一起，何况是私人时间，一班人都疯得没了形象。钟立文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酒里，不一会儿便独自躲到沙发的角落里看着别人笑闹，倒颇有一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人多时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就比平常要快，很快一班人玩到尽兴，酒喝得也有些多了。众人你搀着我，我扶着你，顺路的分成几伙纷纷作鸟兽散。
钟立文独自一人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经过24小时营业的商店街，道路两旁通明的橱窗玻璃上一路映出他寂寞的身影。抬头看向高楼间狭窄的天空，绚烂的霓虹上空厚重的乌云压顶，像是要把整条街道吞没。
“不是吧，难道要下雨，这么衰！”钟立文一边望天，一边自言自语道，“诶，算了，死就死啦，大不了做一回落汤鸡喽。”
湿热的天气里，就连海边的风也是闷人的。钟立文双臂撑在护栏上，身体极力前倾着，仿佛一个不小心便要落入海里。海风挟着海浪，冲刷着堤岸，在黢黑的夜空下如诉如泣。钟立文在海边站立了许久，他那稍显有些长的碎发被海风吹得凌乱。终于，在落雨之前他转身离去。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钟立文连衣服都没有换便直接进了房间，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眼神一动，起身掀开床边的一块地板，从里面拿出一本没有填满的日记本，其实，短暂的卧底生涯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惟一保留下来的便只有记日志这一个习惯。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不时响起几滴雨点轻敲玻璃窗的声响，就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钟立文手中的墨水笔划过格纸在浅黄的纸面留下横竖不一的痕迹，而那些黑色的墨迹就是他生活的内容。
写好日记，放下笔，钟立文站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外面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还夹着些许海水的咸腥。关好窗，钟立文决定先去冲个凉。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来水声，在空荡的房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房子，一年之前，还是属于那个被人叫做‘Laughing哥’的男人。自从任务结束之后，钟立文便搬来这里。室内的陈设一直没有变动过，仍然与Laughing生前的摆设一模一样。
钟立文洗好澡，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习惯性地点开那个熟悉的部落格——小公主环游世界，没有更新的文章，江悠悠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联系到的线索。曾经人气旺盛的部落格，此刻就像一个无人打理的花园，那些曾经叫做‘幸福’的花朵凋落殆尽，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
叹了口气，钟立文关掉了浏览页。拿起手边的电话，没有新来电，也没有新留言。熄了灯，将满室的孤独与寂寞关进一片黑暗之中，目光所及，夜，铺天盖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EP. 1 一年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