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曙》晚烟倾棠

3、所谓仗义

　　“等……等什么啊？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苓羽不知就里，但看白莜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太对。
　　白莜沉声：“是我低估来者了，我们现在危险了。难怪，难怪这些人方才见到我们竟一点都不畏惧，看来不是没有原因，水底下，藏着东西。”
　　“啊？那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是鬼是妖？你你千万别吓我啊。”苓羽尽管不知具体，但也能从她的神情和话语中判断出来，她们今晚恐怕要遭殃了，遭的还是大殃。
　　“我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她们脚下的水面突然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咕嘟、咕嘟、咕嘟嘟……”这些气泡越来越多，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拖拽着两人，企图把她们拖下水去。
　　毫不犹豫地，白莜一把拉住苓羽，向上飞去。
　　众鬼欢腾：“哈哈哈哈哈哈，这下有你们受的了！量你们是神仙，也不会是溟鸷大人的对手的！别浪费力气挣扎了，你们今晚逃不掉的。你们去求求溟鸷大人，或许他心情好给你们留个全尸。哈哈哈哈……”
　　按平时，这些脏沟旮旯里的区区恶鬼根本连见她们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但今日，一切都反了。
　　且不说中元节这环境会不会增强他们的法力，即便没什么加成，仗着人多势众，对白莜和苓羽来说也够麻烦了。
　　溟鸷……白莜面色霎那间惨白一片。别人不知道溟鸷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但她一个梦灵族人，是绝对忘不了的。
　　他……他怎么会出现？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当初梦灵族费了那么大劲将他挫骨扬灰，为的就是永绝后患，可现在……
　　她忽然明白了。
　　苓羽慌了：“白莜我们走吧，那可是溟鸷啊，我们打不过的！开个遁地术逃吧。”
　　“我们脚下的是水不是地，遁地术在这里失效了。”
　　“那、那赶紧跑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苓羽都快哭了。她们现在悬在半空之中，身边尽是妖魔鬼怪，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最主要的还是脚下那股越来越强的吸力，也不知她们还能撑多久。
　　白莜望着头顶上那张巨网，心下越发沉重，她道：“我的法器突然不认主了，我……我解不开那层结界了。”
　　这下完了。
　　众鬼刚才对她们还有点忌惮，现在都一个个猖狂不已地朝她们扑过来：“哈哈哈，老子平日就看你们这群神仙不爽了，一个个道貌岸然地摆给谁看呢？”
　　“平日里再怎么高高在上，如今却要死在我们手上！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吗？本鬼今天心情好，还能容你说两句。”
　　她们二人一边和众鬼缠斗，一边寻找着突破口。苓羽显然没有刚刚那么有气势，挥出去的剑也有些力不从心。
　　她喊道：“白莜，看来我今日是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如果你能出去，一定要去幽冥司求情，看能不能把我从阴曹地府里提出来！我神仙还没当够，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如何出去，反倒去想自己的“复生大业”？本末倒置不带这么倒的吧！
　　“话先跟你说好了，我没那个能耐。再说你对我未免太有自信了吧，还妄想我能活着出去？”白莜的心态已经临近崩盘。
　　她每一掌都灌足了法力，不断朝着扑过来的鬼打去，但这样下去，法力总有耗尽的时候。
　　不行，这样下去两人都会力竭而死的！再怎么都至少有一个人能出去。
　　白莜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毫不怜惜地对着手臂就是一击。
　　苓羽觉察到了白莜的动静，她扭头一看，只见白莜的臂腕处鲜血四溢，她不禁愣了一愣：“喂，你不会想自尽吧？你听说我，千万别冲动！我们不一定就会困死在这里，万一找着突破口了呢？我们得保持乐观，万一就有奇迹发生……”
　　那个“呢”字尚卡在喉咙里，白莜突然将她拽起，一把扔向结界的一个小突破口处。整个过程速度极快，苓羽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已经飞出这结界了。
　　刚才白莜的鲜血唤醒了她的那张捕梦网，虽然只唤回了那么一瞬，也够让她下一个开启结界的指令了，尽管过程很短，但也够让一个人出去了。
　　现在整个西塘，就剩白莜一个神仙了。好朋友当到了这个地步，试问天下还有谁？
　　白莜将血止住，朝四周猛打几记灵光，使附近的鬼暂时靠不过来。她喘了几口气，明显感到自己的法力已经快透支了，困死在这也只是早晚的事。
　　那溟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估计就是她白莜香消玉损之时。她看向水面，心下一狠，直接就向下冲去。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个痛快。
　　她离水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在咫尺……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很多零星的片段，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对，她想起来了，她还欠应秋尘一条命，她必须要还！
　　仇没报，债没还，就这么死了的话，那这些事由谁来做？不了了之吗？怎么可能。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扑通！”白莜落入水中。
　　……
　　溟鸷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的本体属性和梦灵族人截然相反，且乃是天生压制。梦灵族是依托于世间的梦境而存在的，若这世间没了梦，这个族脉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而溟鸷的属性，则是噬梦。
　　顾名思义，就是吞噬梦境。
　　……
　　一片浮浮沉沉间，白莜醒了。
　　周遭一片混乱，虽然她身上的衣服湿着，但她可以肯定她不在水底下，反倒更像是在……冥界？
　　自己没死。
　　白莜站了起来，细细观察四周，正上方本来应该是属于天空的地方现在一片蓝紫色格调，阴沉沉一片。脚底下的土地一片猩红色，质地和沙子类似，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尸体，有尚未腐烂的，有已经腐化为一摊白骨的，也有血肉模糊散发阵阵恶臭的。死法千奇百怪，还能看到单单一个头颅，或者半个身体的。
　　真正令她感到有些害怕的不是这些，而是这里似乎有无穷无尽大，她根本一眼望不到头。走不到尽头，更别说出去。
　　什么鬼地方？
　　白莜强稳心神，一步步地向前走去。路上时不时就会跳出来一两只鬼怪，基本上都是中低阶的，白莜也都顺手除了。走了一段路后，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少，直至消失。她朝前望去，发现前方有几块巨石，凭直觉，这些石头后面肯定藏了什么。她一下子凝神起来。
　　她慢慢向前走去，指尖捻起法力，走到离巨石仅几步之遥外，她顿了顿，心道干脆一鼓作气先发制人，打的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好了。
　　这样想着，白莜一个箭步冲上前，虚虚里看见了一个衣摆垂在地面上，和她衣服一样的淡青色，白莜没有犹豫，电光火石间，一道灵光就打了过去。
　　那人看来很敏捷，马上一个翻身避开，反手又向白莜打出灵光，她知自己法力所剩不多，但又不得不祭出更多的法力挡回去。
　　这一来二去，二人皆看清了对方。那人见来者只是一个长的颇为清秀的姑娘家，立即收手。他先是向后退了一步，才道：“冒犯了仙姝，还望见谅。”
　　白莜也收了手，面前的这个人衣服还算干净，但从神情来看也不难看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她对上那人的眼睛，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对桃花眼生的真不错。她放松了下来，道：“公子客气了，刚才是我先冒犯的，理应我赔不是。”
　　那人放端了神色，道：“仙姝说笑了。在下见你刚刚的身手不错，还请教尊姓大名。”
　　“梦灵族，白莜。”
　　“白莜……原来是露华灵主。”他道，“在下司年。”
　　白莜点点头，见现下处境有所缓和，不禁松了口气。她往边上看去，竟见此处除了那个司年外，还有一个人，且还是个“老熟人”。
　　她愣住了，前尘住事崩堤般涌上心头，冲得她一阵发晕，每一幕都是那么的鲜明，似剑刃般刺着她的心。半晌，白莜勉强扯出个笑来，极力让自己看上去云淡风轻:“铭辰，好久不见。”
　　是挺久没见的了。
　　铭辰眼中一片愕然：“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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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谁是男主呢？